第二章 驚馬
“沒想到還有這麽膽小的男生，又一個靠後門通過入學考試的。”沈銳的雀斑女同桌，低聲嘀咕了一句。
沈銳想了一陣，才想起來這個女同桌的名字，張月，記憶中是一個性格彪悍，脾氣暴躁的女生。
記憶中對方是自己高三同桌，現在卻變成高一的同桌。
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對方將劈腿的高三男友給撓了個滿臉開花，一時全校轟動。
沈銳沒和對方計較，現在也不是計較的時候。
他穩定心神，認真整理腦海中的記憶，慢慢地臉色恢複正常。
上午四節課終於有驚無險地熬了過去，四節課的時間，沈銳已經整理出來大部分腦海中的記憶，基本上融入了這個世界。
有喜有悲，喜的是自己穿越自己，沒有靈魂衝突，而且這個世界在很多地方與原來的世界相同，包括自己的父母家人等，悲的是整個社會大背景截然不同。
這是一個末日降臨，異怪為王，人類苦苦掙紮的世界……
今天是暗日曆十五年九月三日，自己要怎樣做，才能在這個末日堡壘中生存下去？
饑餓的肚子打斷了他的思緒，沈銳勉強壓下泛起的灰暗記憶，抬頭看看教室裏講台旁擺放的一台落地機械鍾，已經是上午12點，該是吃中午飯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就要起身向門外衝去。
記憶裏高中中午吃飯要靠跑，跑慢了食堂裏就會排起長隊，誰讓校內隻有一家承包的食堂……
然而一個念頭讓他生生止住起身的衝動，不行，這已經不是自己以前的世界了。
等了一陣，他才聽到耳邊傳來一個清脆鏗鏘，又有些熟悉的女生聲音。
“起立，排隊，目標，食堂。”
簡單的八個字落下，隻見其他學生同時站起來，就像一支訓練有素的部隊。
他緊緊跟上，照著別人的樣子做，沒有落下一步。
隻見一個個學生整齊地從自己桌位前走出，然後順著課桌的走廊排成四列。
上午那名在數學課上做題的女生，叫傅雲清的矮個子女生站在教室門口，開始指揮著眾人有序地離開教室。
沈銳畢竟是個老油條，濫竽充數，這基本的職業操作，那還是玩得很溜，再怎麽樣也不會被這群半大的孩子們看穿。
何況在他看來，軍訓上，至少比這些高中生多了半個多月的大學軍訓，還打過最基本的步槍，嗯，雖然隻是五發子彈。
四列隊伍，一列接著一列走出教室，先是最靠近出口的那一列，其次是第二列直接跟上。
就這樣，沈銳濫竽充數地混在一群高中生隊伍裏，然後出了教室。
走出教室後，他繼續悄悄地觀察周圍的環境。
上午四節課，他連一個衛生間也沒有去，大概是重生之後身體好，似乎並沒有這個需求，現在是他第一次出教室。
自己的教室在二樓，這是他上午在教室裏透過窗戶發現的。
走在樓道裏，他心頭萌生一股壓抑感，似乎樓道裏很是昏暗一般，比教室裏還昏暗幾分。
他在隊伍裏快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腳下輕輕一滑，還好沒有滑倒。
他下意識地低頭一看，隻見一團暗紅色的印跡，十分鮮明地貼在地上！
血跡？似乎還沒有幹透？
如果是四個小時之前，他可能會大吃一驚，然而此時他隻是站穩身形，跟著前麵的同學向前走去。
很快出了教學樓，沈銳現在可以放心地四處打量，因為很多同學也是這樣做的，和在教室裏兩耳不聞窗外事不同，每個人似乎都提高了一絲警惕。
他抬頭看天，隻見整個天空灰撲撲地，然而這並不是陰天，仍舊有光線投射下來。
太陽變暗已經十五年了……
一輪暗淡的太陽，掛在南方正中央，向大地勉力播撒著光芒。
這時其他班級也已經列隊出來，整個校園裏除去腳步聲，就沒有一個說話的。
沈銳現在一點都不奇怪，融合完記憶的他十分清楚，暗日曆之後，無論是學生還是工人農民，全部軍隊化了，就目前而言，隻有軍隊運轉的模式，最適合應對目前麵臨的危機。
這種模式已經持續了十五年，足夠一個嬰兒長成大人的時間。
沒錯，現在不是十八歲成年，而是十五歲成年。
食堂還是在記憶中的老地方，教學樓的西南邊，靠著學校南門。
一列列整齊的學生隊伍，有序地向食堂走去。
沈銳突然聽到一陣“踏踏”的馬蹄聲，下意識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隻見那是原來的操場所在。
操場上，正有著幾十匹馬，有老有壯，紅白相間。
還有一些學生正在馬背上訓練著騎術，衝刺、拐彎、勒停、布陣等等……
沈銳知道，暗日之後，異怪突起，以往的汽車火車飛機等常規交通工具，難以再得到穩定的燃料供應，隻有重點單位，關鍵時刻才能使用。
而畜力重新成為交通生產的重要工具，至少它們不需要消耗寶貴的燃料。
於是高中也開通了騎術課程，幫助學生們熟悉騎馬。
當然，和以前一樣，除去牧民還有其他一些人，騎馬向來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承受的消耗，現在也是如此。
這些能修習騎術的，無一不是家境較好的學生，因為馬匹是需要自帶的，學校能提供的馬匹，僅僅夠教師所用。
而這個世界的騎術，也與之前世界大多為了比賽而用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說更加接近於近代的騎術，因為這是要上野外戰場的。
操場上圍繞著高高的鐵絲網，顯然是防止那些馬匹衝出來。
沈銳看向那些昂頭闊步的高頭大馬，一時間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眼睛前似乎閃過什麽畫麵。
隻是當他想要仔細看時，畫麵又消失了。
又是幻覺嘛？
這時，後麵的同學提醒道：“走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沈銳加緊腳步跟上前麵的人。
當隊伍走到快要接近食堂的時候，操場上發生了異變！
一匹青驄老馬，似乎聞到食堂飯菜傳來的香味，突然丟下了訓練，衝著食堂方向的鐵絲網跑來，一雙眼睛巴巴地看向食堂。
“混蛋，誰讓你亂跑的！”馬背上傳來一個男生的怒喝聲，顯然馬匹的不聽話，讓他覺得自己在全校學生麵前丟了麵子。
他狠狠地給馬屁股甩了一馬鞭，然而這一鞭子似乎激怒了這匹青驄老馬。
那匹馬朝天“噅噅”地叫了幾聲，然後就是渾身發黑，頭上生出三尺長的一對青角來，四蹄亂舞！
“不好，這匹馬異變了！”有學生看到這一幕，頓時在隊列中驚叫道。
然後那匹老馬就低著腦袋，狠狠地衝著高高的鐵絲網撞去！
那個惹怒了青驄老馬的男生騎手，卻根本沒有嚐試再去控製這匹異變的老馬，而是熟練地從馬背上跳下去，看那樣子，似乎早就接受過相應的訓練。
隻是他似乎忘記了，一旦這匹青驄馬衝開鐵絲網，撞進吃飯的學生中，會帶來多大的傷亡。
而在這時，原本整齊的吃飯隊列，頓時四散而開！
大多數學生都散開尋找避難的地方，隻有一少部分學生，不但不跑，反而似乎做出了某些準備似的……
沈銳也在跟著眾人逃竄，他心中還在想，這才是熟悉的畫麵嘛，麵對危險之時，這些草草訓練過軍列的學生，畢竟不可能是真正的戰士，能夠迅速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