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對不起

叉腰冷眼道:“看什麽看?快幹活,幹不完今晚不用吃飯了!”

淮佩摔倒在井邊,盆子裏麵的水灑了她一身,眼中仿佛有什麽要奪眶而出。

即便是一身狼狽,也掩蓋不了她耀眼奪目的容貌,那群宮女越看越嫉妒,上前你一腳我一腳,不多會,她就滿身傷痕,手臂上淤青遍布。

倒在井邊遲遲爬不起來。

“切,沒趣!”宮女們打得累了,揚長而去。

不知多久才緩過來,肩膀上已經有鮮血滲出,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又裂開了。

她艱難地撐起身子,再次抬頭的時候,沈風吟出現在她麵前。

他就那樣望著她,沒有扶她,也沒有關心,隻是輕輕問了一句:“苦嗎?”

淮佩仰頭,雙唇緊抿,臉色蒼白沒有說話。

沈風吟扯出一個笑容:“我知道你很苦,所以隨時都可以離開,沒人攔你。”

她靜默良久,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慢慢爬起,顫顫巍巍地坐回洗衣服的板凳上:“你回吧,我要幹活了。”

垂在身旁的拳頭,握緊了又鬆開,鬆開又握緊了。

過了良久,他終是什麽也沒說,轉身離開。

用過晚飯,沈風吟躺在**,那纖弱的身影不斷浮現在他腦海中。狠狠地一拳打在牆上,煩躁地一聲大吼。

他頭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

披了一件外衣,來到後院,那道纖細的身影就著屋子裏透出來的燭光,仍坐在井邊洗洗刷刷。

隻是動作十分緩慢。

“該死的!”他低喝一聲,終是忍不住,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把她攔腰抱起,大步向她的屋子裏走去。

“男人婆,你不知道愛惜自己嗎?你是不是傻!”

男人的一聲壓抑怒吼,擊碎了淮佩堅強的外殼。

她哭了,淚水無聲滑過眼角,染濕了他的胸口。

一字一句哽咽地說道:“沈風吟,你能不能對我好一點?”

沉默良久,他僵硬地點頭:“好。”

淮佩不知道,這個簡簡單單的一個字是沈風吟費了多大的力氣和勇氣吐出來的。

裏麵含著他的決心和幾分對不確定未來的恐慌。

沈風吟把她放在**,顫抖著手,把她身上的扣子一顆一顆解開。

肩上已經是鮮紅一片,身上到處都是淤青。

舊傷口的疤痕還沒有徹底消除,又有了新傷。

沈風吟頭一次心慌,手忙腳亂的調製創傷藥,他從來都知道她身上的傷沒好,所以一直偷偷在她的飯菜裏添加幫助傷口愈合的靈丹妙藥,隻要她多加注意,這傷早就愈合了,哪裏想到她竟然這麽倔強,愣是一聲不吭地忍受她們欺負,絲毫不顧及自己的身體。

“對不起……對不起……”

墨冷月對他有恩,當初他承諾隻要一天沒有找到回現代的辦法,他就給攝政王府打一天工,所有墨冷月不方便出手的事情都由他來做,因此得罪了不少仇家。

除了以前大大小小的刺殺以外,最近兩次被不死人追殺,淮佩受傷,他是真的怕了。

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像來到這個時代那樣,一下子又回去了。若是有一天找到辦法能夠回到現代,也不知道能不能帶個古人回去。且不說那些不確定的未來的事情,就是現在,淮佩屢次因為他而遇到生命危險,他卻根本無力保護她。每次看她受傷,那種無力感實在讓他窒息。

長痛不如短痛……他把自己不動聲色地偽裝成一個風流浪子,甚至拿林青兒在她麵前演戲,想盡一切辦法讓她死心,離開自己就不用再受傷。

如今看來,傷她最深的並不是身上的刀傷,而是他!

沈風吟仔細地為她塗好活血化瘀的金瘡藥,包紮好傷口,在她身上輕輕蓋上一層絲被。

隔著被子,虛抱著她的腰,吻了吻女人蒼白的臉頰,目光繾綣:“睡吧,今晚我就在這裏守著你。”

淮佩眼睛裏透著些許亮光:“我好像在做夢,夢想成真了。”

他點了點她的鼻子:“不是做夢,快睡吧。”

淮佩搖頭:“不能睡,睡著了一醒來夢就沒了。”

不管遇見什麽事,她的那雙漆黑的眸子總是最明亮的,倔強地讓人心疼。

眼睛有些酸,沈風吟移開目光,看了看天花板,把流到眼眶的東西逼回去,故作輕鬆地說道:“男人婆,你怎麽突然變得婆婆媽媽的?讓你睡你就睡!”

把披在身上的外袍扯下來,穿著一身中衣,戲虐地笑著:“你是不是在找借口讓我和你一起睡?再不閉眼我就上床了哈!”

淮佩依然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沉默地看了他大半晌。

就在沈風吟被她看得不知所措的時候,她往床裏麵挪了挪,空出一個人的位置,霸氣地拍了兩下:“快過來。”

臉上戲虐的笑容一僵,仿佛凝固在了臉上,白皙的麵頰開始升溫變紅,沈風吟心裏一萬頭草泥馬奔過去,這不應該是一個古代女人應該有的表現啊!

淮佩又一次衝擊了他對古代女人的認知,上次是趁他養傷強吻他,這次他想調戲她,結果反被她調戲。

見他一動不動呆愣在床邊,淮佩細眉一挑:“怎麽,不敢?”

為了他花叢浪子的形象,怎麽也不能慫!現在若是讓這個男人婆看不起,以後還怎麽振夫綱?

眼一閉,心一橫,上床躺在她身旁。

現在雖然是夏季,但是這幾天烏雲密布的,已經幾日沒見太陽了,所以白天是悶熱,晚上則是涼颼颼的。

淮佩瞥了一眼端端正正仰麵躺著的沈風吟,見他隻穿了一身薄薄的寢衣,不禁有些擔心:“你不冷嗎?”

閉著眼睛搖搖頭,淡定自若地說道:“不冷,天色不早了,快睡吧。”

內心卻是在不斷地咆哮,怎麽可能不冷啊,但是這個屋子裏麵隻有這麽一床被子,總不能讓他跟一個傷員爭被子吧?

萬一控製不住自己,一不小心把淮佩給那樣了怎麽辦?

淮佩也想到了這個屋子裏麵好像隻有一床被子,便往他身旁靠了靠:“我們一起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