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腦袋一看我爸也不會止哭,頓時急了,二腦袋的老婆立即又開始哭鬧起來,埋怨個不停,說是因為我們今天殺了白蛇,白蛇回來報複了,明天要是扒門樓,何天明也回來報複,一家人就等著死絕吧。

我倒在想,要真是那個何天明來嚇小寶了,那該怎麽解救。

這麽一想,我自己也嚇了一跳,我什麽時候開始用鬼神論來思考問題了?

看來這幾天被二叔他們毒害了,我趕緊在心裏默念幾句“偉大的領袖毛主席”。

二叔卻說:“你們急什麽,我大哥現在不會,待會兒就會了。”

我們都看著二叔,不知道二叔是什麽意思。

二叔見大家都在注視他,不好意思地一笑,說:“大哥,把《義山公錄》拿出來一看不就知道了?那上麵肯定有破解的方法。”

老爸看著我說:“元方,你拿出來讓我看看。”

老爸要《義山公錄》,我愣了一下,瞬間打了個激靈,早上隻顧著要跟老爸他們來何家老宅,光換了衣服,書我是忘了帶啊。

於是,我朝老爸他們尷尬地一笑,說:“今天來得急促,我忘帶了。”

“啥?”二叔差點蹦了起來,“我的大侄子啊,你二叔今天敢來全憑那本老祖宗的書,你忘帶了!你不是嚇我的吧?”

我嚴肅地說:“二叔,我啥時候騙過你?”

二叔指著我的鼻子說:“你,你小子沒少騙我!”

我說:“以前騙你,現在也不能騙啊。”

老爸不耐煩地說:“你倆別貧了,沒看小寶都快哭過去了!二腦袋,要不去看看醫生吧。”

二腦袋急道:“村裏沒有醫生,得到鎮上或者縣裏,可現在也沒有公共汽車了。”

看著小寶哭的麵紅耳赤,我暗想“嬰哭”有沒有治療辦法呢?我在腦海裏慢慢地回想書中的文字。

這在“邪”篇有記載,而且有破解的方法,我這個人對看過的東西,特別是好奇又感興趣的東西一般都記得很牢,雖然達不到過目不忘的地步,但是用自己的話複述一下是沒問題的。

我想了幾分鍾,然後說:“我雖然沒帶書,不過我看過,我知道咋治。”

二腦袋瞪著眼說:“你?”

二腦袋的老婆急道:“你別管誰了,先治治再說!咱這裏有沒有醫生,現在這麽晚也沒有車,去不了鎮上縣城,再磨蹭,小寶就哭死了。”

於是我說:“你們家有紅色的細線沒有?”

二腦袋的老婆說:“有。”

我說:“去拿來一根四五寸長的紅細線,再拿一根針過來。”

二腦袋的老婆說:“好。”說完轉身進裏屋去拿了。

我接過針線以後,拿起小寶的左手,把紅線纏在小寶左手的食指的第二指節上,纏完以後,又問二叔要了一個打火機(二叔吸煙,老爸不吸),把針頭燒了幾下,算是消消毒,然後又在小寶食指的第一指節的指肚上刺了一針,頓時有一大滴鮮血流了出來,順著指頭,流到了紅線上。

然後我假裝很自然地說:“好了,沒事了。小寶過一會兒就好了。”

大家都一愣一愣的,看看我,然後再看看小寶。

其實,我也不敢確定小寶會不會好,我是按照書中的方法操作的,對於書中記載的東西,我以前是不信,現在是半信半疑,隻能希望它值得我半信半疑了。

但是沒想到,小寶的哭聲越來越小,最後竟然止住了。

我不由得怔了怔。

二叔也頓時目瞪口呆,半晌才說:“元方,行啊,果然有天賦,你爺爺沒看錯你。”

二腦袋夫婦欣喜若狂地說:“這位小先生可是救了我們的老命了,謝謝!謝謝!”

我朝著老爸得意的一笑,說:“怎麽樣,老爸,你兒子沒給你丟臉吧,這就是傳說中的‘縛紅之術’!”

老爸“哼”了一聲說:“是沒給你爺爺丟臉,小兔崽子。”

小寶的事情解決了,我卻又鬧心了,當然不是因為小寶好了而鬧心,他好了,我當然是高興,可是排除掉小寶的因素,單純地去說“縛紅之術”,我心裏就犯嘀咕了。

如果說縛紅之術不靈驗的話,我也無話可說,甚至會心安理得。因為,畢竟在我內心深處,這種類似於封建迷信的捉鬼辟邪法術不靈驗才是合情合理,但現在的問題是,它居然靈驗了!

這才讓人糾結呢。

我糾結的問題就是——難道《義山公錄》可信?這是什麽道理啊。

由此,現在的我對另一件事情也深感興趣了,那本《義山公錄》到底是誰,是義山公嗎?那義山公又是誰?

當年在世的爺爺和如今的二叔都曾經口口聲聲地說《義山公錄》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難道《義山公錄》的作者是我的祖宗?或者說,義山公就是我的祖宗?

想到這裏,我倒吸一口冷氣,莫非我的祖上是一位捉鬼畫符的道士?

令我很難為情的是,道士也有後代?而天縱英明的我就是一個道士的後代?這要是說出去多難為情啊。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那天晚上,我老爸、二叔和二腦袋他們已經製定好了第二天的計劃,他們決定在第二天上午由二腦袋帶人去扒門樓,由二腦袋的老婆去請何九叔過來。等何九叔來了以後,二腦袋留在家裏負責指揮扒門樓的工作,我和老爸、二叔則跟著何九叔上山去找何天明的葬身之地。

睡覺的時候,二腦袋家裏不夠睡,二腦袋的老婆帶著小寶去了鄰居家借宿,我和二腦睡在他們裏屋的**,老爸和二叔睡在另一間裏屋的一張**。

晚飯的時候喝的水多了,半夜裏忍不住尿急,我披上衣服哆哆嗦嗦地下床去撒尿,夜色朦朧裏,我突然發現本來應該睡在我身旁的二腦袋竟然不見了!

二腦袋難道也去撒尿了?

我打開燈,走到大廳一看,正屋的大門果然是開著的,我踢著鞋子走到院裏,盯著廁所,等二腦袋出來,大概過了半分鍾,二腦袋還沒有出來,外麵的冷風一吹,我渾身直打哆嗦,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就過去催他了。

我站在廁所門口,喊了一聲:“何叔叔,好了沒有?”

沒有人吭聲。

我又問了一聲,還是沒有人答應。

我進去一看,裏麵沒人,看來二腦袋不在廁所裏麵。

我一陣迷糊,那這二腦袋跑哪兒了?大半夜開著門就跑了?

我搖搖頭,搞不懂這二腦袋去幹啥了。現在管不了那麽多了,尿尿要緊,把尿撒完以後,我從廁所出來,準備進屋,進屋之前,我無意間地回頭四處一看,似乎瞟到了一個人影在院門前一閃而過。

我趕緊回頭仔細再看,果然又看見了,那確實是一個人影。

二腦袋家的院牆不高,甚至可以說不是院牆,就是半人多高的磚頭垛,他的鄰居家也是如此。那個人影現在就矗立在二腦袋鄰居家的院牆邊上。

我遠遠地看著,夜裏不是太清,我便悄悄地走過去,走進了,我赫然發現那人就是二腦袋!

二腦袋竟然隻穿著一個大褲衩站在那裏!

我頓時打了一個激靈,難道二腦袋夢遊了?我草!聽說夢遊的人還會殺人,而且殺了人還不用負刑事責任,我怎麽跟一個夢遊的人睡一塊了,真他媽晦氣。

不過夢遊的人一直站在人家大門外麵幹嘛呢?

我輕輕地喊了一聲:“何叔叔?你幹嘛呢?”

二腦袋扭過頭,朝我笑了一下,露出滿口黃牙,表情十分怪異,是典型的皮笑肉不笑,而且二腦袋的嘴角還掛著幾點晶瑩的東西,山村夜色下,可怖之極!

二腦袋盯著我,頭像被一根無形的線牽著一樣,僵硬而緩慢地動一下,又動一下,目光邪惡而詭異,嚇得我頭皮一麻,急忙後退幾步。

草!這絕對不是夢遊,夢遊的人對外界的事情應該是沒反應的,我敢肯定,二腦袋是中邪了,我得防著他。

二腦袋看了我幾眼,似乎對我沒什麽興趣,又扭過頭,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像是在盯著什麽東西看。

我順著他麵對的方向看去,黑漆漆的夜裏,隻見二腦袋鄰居家裏有兩點綠幽幽的光在一閃一閃,這恐怖的場景讓我差點叫出聲來,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又聽見幾聲“嘿嘿”的冷笑,在靜謐的夜裏,這幾聲冷笑聲讓我渾身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而那笑聲似乎就是從二腦袋嘴裏發出來的!

這幾聲笑過去後,二腦袋鄰居家的兩點綠幽幽的光竟然移動開了,這時候我才看出來,那是一條狗的兩隻眼睛,二腦袋是在和那條狗對視。

二腦袋到底想幹嘛?操縱狗?難道二腦袋會邪術?

我趕緊又後退了幾步,以防二腦袋對我有什麽不利,但是二腦袋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他翻身進了他鄰居家的院子,那條狗卻遠遠地避開了。

看來,二腦袋是要對鄰居家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不行,我得阻止他!山村農家的房屋屋門不是城市裏的鐵閘門,更不是金屬保險門,那種木製的上閂門,是很容易被捅開的。我張開嘴,準備大叫一聲“二腦袋”,看他有什麽反應,如果他沒有反應的話,我就得讓大家都驚醒,這太他媽的嚇人了!

我剛張開嘴,身後一陣風過,一隻手悄無聲息地捂住了我的嘴,而另一隻手勾著我的腰,把我拖向了黑暗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