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暇滿意地看了眼王爺空了的酒杯,立即又為他斟上。“王爺,你且嚐嚐我特意為你準備的幾樣菜,哦,話說回來,我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麽。”說完,竟爽快的嗬嗬笑了起來。

元禎王爺展開了眉心,清淺的笑了笑,淡聲說:“我沒有關係。”

收住了笑,無暇有點失望的看著他,暗自歎氣,看來,不管她如何放鬆自己,都不能感染他啊。不再扯東扯西,她拿起筷子,示意他吃菜後,自己率先夾了一個,放在嘴裏,輕輕咀嚼。

元禎王爺默默看她輕鬆吃飯的模樣,略停頓了下,便也開始夾了菜吃,隻是,他的心思並不在菜式的味道之上。

“王爺,皇上有你的扶持,是天下百姓的福氣。”無暇正了色,眼睛卻是眺望著那一片湖水,似心不在焉地說著:“我知道王爺念及你我的情份,所以,真的很感動。”

元禎王爺夾菜的手一僵,緩緩抬起眼簾,幽深的眸子一點一點望向她。

“這些年來,王爺一直都對我甚好,我都記得。”無暇收回視線,輕輕投注在他身上。

他眼睛一眨,有點慌亂無措的垂下眼簾。他已不再是那個年少青澀的少年,不再會因為她的一句話而欣喜若狂。

但是,內心的觸動,卻更深。

“以前,隻想著拚命的活著,活的更好一些,每日裏都算計著,緊張著,嗬嗬。那時候,確是顧慮重重,無心奢望其他。如今……一切想要的都來臨了,牢牢的掌握在手中。可是,靜下心來時,卻猶為空虛。”無暇說著,有點黯然的垂下眼簾。

元禎王爺驀地抬眸看她,深邃的眸子裏閃動著異樣的光澤。

“王爺,與王妃感情果真是好。”無暇出其不意的說,臉上波瀾不驚。

元禎王爺原本大放異彩的眸光,一下子收了回去,薄唇抿了抿,終是沒有說什麽話來。

無暇不由有點失望,他是不想談,還是默認?而且,從剛才的一句:我沒有關係。他就再也沒說任何話。

頓了頓,她還是忍不住繼續問:“王爺,這麽些年來,從未再娶,想是對王妃……嗬,據我所知,還未有哪一位王爺如此,即使平凡家的公子,也都有個三妻四妾的……”

“你是想我多娶幾位妻妾麽?”元禎王爺終於開口,聲音不溫不火,卻讓人聽得出語氣裏的不悅,甚至,苦澀。

無暇有點尷尬的笑了笑,道:“我隻是問問,王爺的私事,我又如何去管得?”

元禎王爺靜靜的看著她,眸底湧動著滾滾浪潮,卻最終暗吸了口氣,將那股鮮明的情緒強壓了下去。

果然是,成熟了的十二王爺,溫潤依舊,更多了份沉穩。

靜下心來想一想,她這般約他來是為著什麽?難道就是要這麽有一搭沒一搭的浪費時間麽?也許,事過時遷,他們,早已錯過了。那麽,她在強求什麽呢?隻是為了給自己慰藉麽?何苦啊。

無力的笑了笑,無暇不再看他,也不再說話,隻是輕輕的夾了菜放在自己嘴裏,顧自吃了起來。心裏盤算著,一會兒,就散了席,免了兩人相處尷尬。

“已經有人坐了王妃的位子,再娶不娶,便不會影響什麽。”元禎王爺突然開口,使無暇猛的一怔,呆呆的望向他,他亦溫和的回視著她,不避不躲,眼神裏是泉水般的溫情,“三妻四妾對我來說沒有意義,你也了解我的品性。”

無暇惶惑的垂下頭,不知道要說什麽。

如今是她閑了無事,又來招惹他了麽?

“雖然王妃並非我最初想要娶的人,但是她賢淑善良,為我生育王兒,我也應當以禮相敬。”他淡淡的笑了笑。

無暇聽得心動,心跳開始加快,掩飾自己的飲了口茶,清咳了一聲,心神不定地道:“有王爺的寵愛,王妃定是滿足了。”

“但願吧,我能給予的,隻有那些。”

無暇心一觸,猛的看了他一眼。

兩人又處於詭異的靜默……

微風,輕輕的吹拂著湖麵,**漾開一波波漣漪。

視線之內,出現一條白色的絹布,無暇怔怔的抬頭,元禎王爺正對她溫柔淺笑,“額頭上有汗。”

“哦。”無暇慌忙接過來絹布,小心的沾了沾額角。

“今天跟你這樣在一起,我很開心。”他的聲音軟軟的,聽得無暇心裏一**,溫情脈脈的望向他,同時,將手中的絹布伸出去,又回神似的收回來,“我洗淨了再還與王爺。”

“收著吧。”他笑得很自然,“留我一樣東西在你身邊,可以嗎?”

無暇怔怔的點頭。

“但願……你不嫌棄才是。”他的聲音漸漸小了,尾音裏,帶著淡淡的憂傷。

“不,不。”無暇眸光閃爍的連連點頭,珍惜的將絹布收入懷中,“王爺的東西對我來說,是非常珍貴的。”

“我也是。”他臉上的神色暗了幾分,眼睛裏卻多了幾分動情的神采,“還記得那時你送我荷包嗎?”說著,他一隻手,慢慢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巧玲瓏的東西。

無暇漸漸張大了眼睛。

……荷包?

她都幾乎忘記了。那時候,多半隻是為了哄他。

“我一直,帶在身邊。”他的眼睛停留在手中的荷包上,唇角輕揚著暖暖的笑意。

無暇心顫了……“王爺……”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吵雜聲。

緊接著,一宮女沿著小路急奔而來:“夫人!夫人!皇上摔著了!”

無暇一驚,嗖地站起身,急問那宮女:“皇上在哪兒摔著了?”

“就在附近,一棵樹上。”

無暇皺眉,看向元禎王爺,他也一臉茫然和疑惑。於是顧不得再傾傾我我,兩人都迅速離席,匆匆忙忙趕了過去。

宮女帶領他們到了附近的一片小園子裏,果然,正見一群太監失急慌忙的亂成一團,有的正攙扶皇上,有的跪在一旁連連求饒。

無暇忙飛奔過去,推開皇上身前的一名太監,直捧上小皇上的臉,“皇上!這是怎麽了?怎麽摔著了?”一邊問,一邊細細看他的臉,小家夥鼻尖有一塊紅印,想是摔的,此時正一臉的委屈憤怒,瞪了一眼身側的太監們,罵了聲:“全是廢物!”

無暇又連忙看了看他身上,小心的用手輕撫他的胳膊,“摔著哪兒了?胳膊還是腿呀?扭到腳沒有?”

“摔著了,都摔著了!”小皇上皺著眉心,衝著無暇撒嬌:“這兒疼,這兒也疼……”

無暇心疼無比的按他說的一一用指腹撫過,最後再細瞧了瞧他鼻子上的紅印,任她脾性再好,這會兒也忍不住了,猛的回頭,衝著一群太監便厲聲喝道:“你們是怎麽照看皇上的?!”

“夫人饒命!”一群人紛紛跪地,有一個大膽點的戰戰兢兢地說:“亶夫人,是皇上一定要爬樹上捉……捉小鳥,奴才等不敢阻攔。”

無暇一股怒氣上衝,“皇上年幼貪玩,你們也不知道輕重麽?若是摔壞了龍體,你們可吃罪得起?!”

“奴才該死!夫人息怒……”

跟在後麵的王爺淡淡的向皇上身側的樹上望去,這樹枝稀疏,又高又細,莫說是這種季節這棵樹上,就是方圓幾裏,也沒有小鳥飛過的痕跡。爬樹上捉小鳥?

隨後向方才他們約會的天台樓望去,恐怕從這裏往高處,倒是能將天台樓景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