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別了初戀

“一班加油!”

“二班加油!”

進入周一,每天下午兩節課後,級部男子籃球聯賽開始。

此時,球場上加油聲!助威聲!此起彼伏,幾個場地邊圍滿了觀看比賽的同學,都在為自己的班級呐喊著!

水小琳站在教室門口,身子依靠著門牆,她想過去,但她不知道去了以後又該怎樣麵對邱子川,他知道邱子川這個時候一定在場上。

聽到喊聲,她知道自己的一班和邱子川他們的二班的比賽已經開始。

她聽邱子川說過,除了看書,打籃球就是他最大的愛好了!她想,他在球場上應該會是十分的矯健,他快1米78的身高,還有那次打架他是那樣的靈活,他在球場上也一定會是個明星。

此時的水小琳好想過去看看!

“一班加油”

“二班加油!”

“邱子川加油!”

“邱子川加油!

怎麽?

他果真打得很好嗎?他們班的的同學都喊起了他的名字!好多還都是女生!

水小琳知道,長得高高帥帥的邱子川高中一入校就拉住了很多女生的眼球。她還多少次為此在心中暗暗竊喜!因為這個邱子川是她的!

“一班加油!”

“二班加油!”

“邱子川起啊!”

“邱子川跳投!”

他一定打得很好!不然怎麽這麽多人都在叫他的名字!

水小琳禁不住抬起了腳步,但旋即又收了回來。

不能去!

既然分手了,就別再去讓自己糾結。再說,說不定媽媽這會也在球場邊。

想到這,水小琳的眼睛又開始濕潤!

還是學習吧!

忍住淚水的水小琳一轉身進了空無一人的教室,做到自己的課桌前,拿出課本開始溫習今天學過的課程。

“一班加油!”

“傳給邱子川!”

“二班加油!”

“邱子川加油!”

“邱子川蓋帽!”

聽著穿過教室門依然不斷傳來的呐喊聲歡呼聲,水小琳猛的起身,疾步走到教室門前,抓住門把手,接著一甩,重重的把教室門關上。

“蓋帽邱子川!”

“拿他的頂,邱子川!”

“一班加油!”

但不等水小琳回到課桌前重新坐下,身後的聲音又開始此起彼伏!

門是關上了,但球場上的聲音還是隱隱約約的傳進教室,更要命的是,聽那場上的助威聲呼叫聲,好像這場比賽貌似已成了邱子川的表演賽。

再也無心讀下去的水小琳開始坐在課桌前發呆!

她一會想他在球場上的樣子也一定會很帥!一會又想自己幹嘛還要再去想他!那晚自己還沒有說出分手,他就先說出了!而且,還沒有一句懇求不要分手的話!

而此時的籃球場上,邱子川正在不停的跑動,不停地穿梭,不停的搶斷,不停的起跳;他時而像一頭勇猛的獅子,時而像一頭飛穿狼;隊友失誤他怒目但不怒吼!對方起跳他飛躍封蓋但進球他又視若無睹!他好像是在比賽,又好像不是在比賽!

而他的目光又時而的向兩邊張望,時而的在觀眾中掃視,隻是那目光收的也很快!

場外的同學,驚歎他的球技,感歎他的體能,興奮他的上籃!他的所有跑動和起跳好像都是下一個歡呼前的靜默!

但沒人能知道,此時的邱子川與其說是在比賽,不如說是在宣泄!

他的每一次搶斷,那是他心中怒火的噴燃!他的每一次傳遞,那是他心中痛楚的拋灑,他的每一次封蓋,那是他心中憂傷的傾述,他的每一次上籃,那是他尋求遺忘的飛身!還有他那淋漓不止的汗水,那是他無法流淌的淚水在盡情的釋放!哀鳴的奔流!

比賽很快結束。結果自不要說,邱子川的高二二班大比分獲勝!

在同班同學們的歡笑聲和對自己的讚譽聲中,穿好褲子,披上外衣的邱子川默默的離開了球場,一個人向著操場最遠的一個角落走去!

他心中充滿了失望!

他不想已分手了的水小琳還能重新回到他的身邊,但他今天還是很想能在助威的同學中看到她的身影,她的麵孔!

她沒來!

邱子川真想自己在場上廝殺的時候,有一雙目光能緊緊地跟隨著!哪怕是片刻!然後再離去!

但她一直都沒來!

邱子川一個人在操場邊的石條路沿上靜靜的坐著,樹上落下的枯葉隨著風在身邊不停的竄動著。

看著剛才還一片沸騰的操場已空無一人,汗水也開始在身上凝固,適才還熱騰騰的身體也漸漸的涼了下來,邱子川開始感到一陣寒意!

但,邱子川不想回教室,也不想回家。

……

這晚,邱子川沒有上晚自習,他破天荒的第一次逃課了!

他回到教室,拿出那本他一直放在身邊,水小琳送給他的那本萊蒙托夫的詩集,然後,托住的與他家很近的同學,告訴自己的媽媽,晚飯不回家吃飯了!便一個人走出校門,又出了東城門,去了三月河邊。

在第一次遇到水小琳的那棵樹下,邱子川先是呆呆地坐著,然後,隨手打開了手中詩集,一行詩句躍入眼簾:

我愛凝望我的姑娘

當她羞得漲紅了臉

猶如那緋紅的晚霞

在狂風和暴雨之前

我愛聽那月夜林中

她嘴裏的一聲長歎

好象金弦琴的幽音

正在和那冷風絮談

……

夜幕漸漸的降臨,書上的詩行開始變得模糊……!

邱子川抬起頭,默默的看著已泛起幽光的河麵,還有對岸已朦朧的天色。

“我愛凝望我的姑娘

……

……

我愛聽那月夜林中

她嘴裏的一聲長歎

……

正在和那冷風絮談”

……

寒風中,邱子川默念著剛才讀到的詩句。

然後,水小琳的麵孔和笑聲又開始出現在邱子川的腦海了!

再然後,

“我愛凝望我的姑娘

……

正在和那冷風絮談”

一晚上,坐在那裏的邱子川像個雕塑,看著幽幽的河麵,腦海裏隻有這詩句,還有水小琳的麵孔和笑聲!

還有,偶爾從身邊吹過的寒風!

……

很晚,邱子川終於站了起來,向著上麵的河堤走去。

他想明白了,自己的家庭與著水小琳的家庭是隔著一個世界的!即便不是早戀,高高在上的水小琳的媽媽也不會看得起他這樣家庭的孩子的!在開學典禮的大會上,第一次看到坐在主席台上的水小琳的媽媽,邱子川就覺得了她的威嚴和養尊處優!

那是自己媽媽那張布滿滄桑的臉和瘦弱的身軀所不能比的!

還有,自己與水小琳第一次在河邊相遇,水小琳穿的是很貴的皮涼鞋,自己則穿的是爛了的塑料涼鞋改的拖鞋!

我和她不在一個世界!

分手就分手吧!本來就是一次奢侈的相遇,從此記住!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壓根就別去想!他還告訴自己,別記恨水小琳,她是個好姑娘!

還有,之前的一切都是美麗的!

愛過就愛過了!真正的愛!抑或愛的美好,就是一場邂逅!期間心動,猜想,期盼,焦慮,憧憬,還有痛苦!一個兩個人的故事。然後,就是一段永恒的回憶!

愛!與結局無關!

有時候它還是與冷風的絮談!

走上河堤的邱子川,口中又開始默念著剛才的詩句,但已全然不是萊蒙托夫的姑娘!

他在回想著那晚水小琳離去時的腳步聲,他在告訴自己什麽該留下,什麽該珍藏,什麽該遺忘!

月色下,寒風中,邱子川的腳步不再沉重,他口中的詩句開始衍生出新的生命:

我愛凝望我的姑娘

卻是在她迷惘的時候

在她幾近灰色的眸子裏

我找到了愛的深沉

我也愛聽月夜林中

她發出的每一聲輕歎

或許,隻有在憂鬱的時候

才會感到愛的真諦

然而,我更愛看她每一次

離去的背影和傾聽

那漸去的足音,唯有在這個時刻

我才感到一種愛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