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算什麽
“這個死吳衛東！”
放下電話，水小琳抬頭一看牆上的掛鍾都五點一刻了，一邊抱怨著吳衛東上午上手術台前就和邱子川訂好了今晚六點，可現在才通知自己，難道一個手術坐了一整天啊！一邊趕緊起身去了衣櫃間。
穿那件好？
今晚不同於昨晚，昨晚是公事，穿的端莊即可，但昨天心情不定，穿的不盡理想！但昨晚看得出他雖然也穿的很隨意，但那是一種有品位的隨意！今晚可不同，我要給他一個……！給他一個……！水小琳腦子有些亂！
打開外套櫃，打開裙褲櫃，打開內衣櫃，一向對自己的著裝搭配極有信心的水小琳不停地在幾個衣櫃前來回地走著，貌似今天找不到感覺了！
他過去就不喜歡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他昨晚的穿戴簡潔中透著不俗的氣質，他昨晚看自己的眼神好像隻有過去而並沒有在意自己的著裝。
象牙白！
對！象牙白！水小琳在一件象牙白的低領羊絨毛衣前停住了目光。好像那時候在檀池邱子川說過他最喜歡看自己穿乳黃色的毛衣，融融淡淡的暖色襯著她白白的皮膚特好看。水小琳又把目光移向旁邊一件乳黃色的羊絨毛衣，這兩件記得當時是一起買的，都是鄂爾多斯的牌子。
不！還是象牙白！
對邱子川來說，那時候自己是小姑娘，現在是少婦。那時候顏色可以稍稍濃一些，但現在要淡雅一些。
對著鏡子，水小琳把這件象牙白的羊絨毛衣舉在胸前來回看了看，又抬起手將毛衣貼近脖子抵住下巴看著毛衣與自己皮膚的色差。
嗯！就是它！
水小琳一向為自己擁有象牙白般的皮膚驕傲，白淨，但又不是那種薄薄的白沒有一點質感，白皙中又像淺淺的含著一極淡極輕的奶油色。加上自己一向十分的注意保養，整個麵目一直保有著一層淺顯的光澤，尤其是在那輕巧的鼻梁和依舊尖尖的下巴上，更格外顯得輕潤柔和。
配什麽色的褲子，什麽色的外套？
內衣確定了，水小琳又把目光轉向了裙褲櫃，外套櫃。不能穿裙子，要線！這樣的場合，雖然不是初識，但也相當於初識，女人在形象上給男人的第一感覺就是要有線！沒有線，什麽亭亭玉立，什麽風姿卓越，統統談不上！今天要穿垂柔的長褲，要穿修長舒展的薄呢風衣。
玫紅？絕對不行！太豔！駝色？不適合氣氛！米黃色？不好！不是這個季節！灰藍色？不搭！紫羅蘭色？更不搭！
真煩人！我今天是怎麽了？
紫色！
水小琳突然眼前一亮！對！穿這件紫色的休閑風衣，紫色的長裙，就是它們了！
從衣櫃中水小琳急急的兩把就把選中的三件衣服拿了出來，又急急的穿好。然後，轉身來到衣鏡前，正麵，側麵，背麵，不停的來回看著。
不好！不好！
說不清是有點不搭，還是有點稍豔，還有略帶著輕浮，總之不好！
想不出怎麽穿，穿什麽更好的水小琳又急急的轉回到衣櫃前。稍稍思考，水小琳的感覺中，邱子川是喜歡清淡的色彩，清雅的線條的。
對，還是駝色！
象牙白羊絨毛衣，駝色薄呢子風衣，駝色長裙，淺棕色長靴。一個色調，由裏到外，深淺有別，層次有致。
好像氣氛有點散，人不出色！
急忙把這一套穿上的水小琳站在穿衣鏡前又開始些許的鬱悶！
還沒化妝呢！
猶疑中的水小琳突然想起來了！玫紅唇膏，但不要太濃，眉黑稍稍加重些，這樣一點綴，整體的色調層次就提起來了，淺淡不失品位，素雅中透著時尚，！
可還的沐浴啊！那還來得及嗎？抬手一看表，還差十分鍾就到六點了！
不！
我幹嘛要這麽急！水小琳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激動的過了！
她甚至感覺自己從昨晚參加學院宴請的陪酒，到今天這一整天的期盼，都好像是在一種失態中！我幹嘛要這麽激動！我是女人，女人有遲到的權利！
憑什麽啊！
原來是我不好！可那時我是女孩啊！現在你來了，可我是女人啊！我不能讓你邱子川感覺我是多麽的欠你的！我在你麵前是多麽的愧疚！
我今天就是要遲到！昨天我已經夠屈尊了！
打定主意的水小琳不急躁了，她去衝浴，她想著不衝浴是畫不好妝的，不衝浴她的形象是不清爽的。她更覺得今晚不論談什麽，說什麽，首先自己的形象是最重要的！
但雖然是這麽想，水小琳還是用最短的時間結束了衝浴！
擦拭幹淨身體，穿好內衣，還有那件選定的淺灰色毛，深灰色長褲，水小琳又急急的做到化妝台前。
清潔皮膚，修顏液塗抹，這些對自己來說統統地不需要。底粉對自己的皮膚來說淺淺的打一點就可以，粉餅定妝，越淡越好！眼影有點就可以，唇線也不需要，三月河邊邱子川就說過自己的嘴唇輪廓就像畫筆畫出來一樣！
唇膏，黑眉，好了！
香水！
對！用什麽香水？香奈兒？不行！濃鬱！對！迪奧，魅惑，不！好像也不淡！碧歐泉，也不行！淡是淡，沒感覺！
對！還是這瓶阿瑪尼的寄情水，那種似有似無的卻誘人尋找的的感覺最好！
那什麽發型？
剛把香水瓶舉起來的水小琳看到鏡中自己散披的頭發又開始猶豫起來！
披肩？盤起來？
盤起來端莊秀美！不！今晚不需要，今晚要的是氣氛，要的是情調！
放下香水，水小琳又趕緊拿起梳子，迅速的開始整理發型，然後，稍稍噴了點定型水，她想著什麽都不易做過，自然最好！
挺好！鏡子裏看到的發型水小琳十分滿意！
然後，手腕，脖頸，耳根，頭發，水小琳依次噴完香水！
但剛要起身，自己的臉盤從鏡子中閃過的時候，水小琳忽然覺得好像少了什麽！首飾，對！首飾！
戴什麽首飾？
施華洛世奇，蒂芙尼，希臘寶格麗，梵克雅寶，法國百樂，灰色的調子，配什麽首飾？重新坐好的水小琳拉開化妝台的抽屜，目光在一個個精美的首飾盒上來回遊移著。
但當她又把一個個盒蓋打開後，看著一件件，一對對項鏈，耳環，耳針，吊墜，閃光的閃光，幽明的幽明。她又開始猶豫！
不好！不好！
邱子川從來就不喜歡這些，再看他昨晚的樣子，世俗的東西難以入他的眼光。說不定還會弄巧成拙，惹得他不屑！
是，不屑！
用得著向他顯擺嗎？他在意這些東西嗎？聽說他爺爺家姥姥家那些資產，那些房產，後來歸還的歸還，補償的補償，他就一個妹妹，那該是多大的一筆資產啊！再說，如果他喜歡錢財，以他的專業，以他的能力，他早就可以去經商去下海。即使他不去經商，不去下海，他已有的家業也足夠他享用今生。
更重要的是，他喜歡清淡，他喜歡簡潔。這些東西還是免了吧！水小琳一邊思索著，一邊把一個個盒蓋又逐一的合上，最後，又輕輕的把抽屜推進去。
那總的帶一件首飾啊！
水小琳又對著鏡子靜靜看了自己一下，毛衣上該有個掛件！
想起來了！
水小琳又重新拉開化妝台的抽屜，施華洛世奇，就是它吧！打開盒蓋，水小琳從中拿出一條水晶掛件，戴上後對著鏡子照照，挺好！和自己光潔的膚色很呼應！
鑽戒！
鏡子中，擺弄著胸前掛件的左手上的結婚鑽戒一下子讓水小琳讓水小琳的目光凝滯住。
結婚鑽戒！
戴不戴？水小琳的腦中片刻多了一層思考和想法，然後好不猶豫的將其從左手無名指上取下，放入了抽屜中的首飾盒。
不戴！
水小琳口中輕念著，然後起身向衣櫃間走去。
抽屜裏，這個水小林曾為之驕傲的，在這幾年中給她帶來了無限的榮光的結婚鑽戒，此刻，卻隻好靜靜的躺在精美的首飾盒裏，任由那個優雅華貴卻腳步慌亂的背影所拋棄。若說以前它還曾陪著它的主人在它的榮光掩飾下，度過漫長的寂寞時光，那麽，在以後的日子裏，它卻是在更多的日子裏於華貴卻黑暗的小盒子中，演繹著它的主人曾經的過去。
衣櫃間，水小琳穿上那件駝色薄呢風衣。這是她很喜愛的一件風衣，美國的牌子，倫敦霧！
很好！
衣鏡前水小琳十分的滿意！
寬而舒展的風衣領半立半搭，從站起的領尖到下擺的底角，一條線柔順的直下，左右相掩，斜挎著係上同色的腰帶，探落的結頭又平添出幾分輕快！
左右照了照，水小琳又抬手整理了下衣領，看著鏡中自己那白皙細長保養的極好的手，還有係上腰帶後，修長的下身，平窄雙肩，領襟下高高的胸部，特別是多少年依舊不變的小小的鵝蛋臉，雖然自己已年過三十，但這稍一梳理打扮，便依然的優雅年輕，水小琳安然的一笑！
這時，看著鏡子中自己身後那一排衣櫃，水小琳似乎想起嫁給肖雨江後，雖有這滿櫥名貴的衣服鞋子包，自己卻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細心挑剔的裝扮自己！
境由心生吧！
水小琳稍一感歎，爾後抬手一看表，六點整！好了！該走了！
吳衛東這家夥怎麽也沒來電話催我！他們倆還沒到飯店嗎？藍色濱水！水小琳心想著他們倆還挺沉得住氣！不過吳衛東選的地方還真不錯，挺情調的！
此時的水小琳心中充滿了興奮、期待和自信！
來到樓下，看著自己的奧迪a4像個忠實的仆人在靜靜的等著自己，水小琳突然有了種自己可以駕馭一切的感覺，她更發現，自己在昨晚的酒宴上貌似丟失了自信！
可坐進車裏，啟動後掛上倒檔，剛要打把方向調車，手機響了！
停住車，水小琳拿起手機一看，吳衛東！嗬嗬！他們果真等急了！
“小琳啊！”
按下接聽鍵，水小琳剛想說稍等，自己很快就到，電話裏那邊吳衛東先說話了！
“今晚不行了！子川今晚他今晚有個臨時公務活動！”
“有多重要的活動，他就不能推一下嗎？”一種無名的惱怒，騰的一下衝入水小琳的腦中！
“不是的！有個上海的大開發商來咱們市投資城建什麽的，原本定好元旦過後來的。但這家夥要去北京，今天路過咱們這裏，臨時下的車，今晚分管的副市長出麵接待，點了名要邱子川參加！”
“好吧！”水小琳無奈的將已放到了衣帽架上麵提包手沉沉的落下！
“子川說，要我向你表示下歉意，過兩天他安排！”
……
掛掉電話，水小琳轉眼前的興奮、期待和自信全沒了！至於後麵吳衛東又說了些什麽，她根本就沒去聽。
……
半晌，回過神來的水小琳將車熄了火，接著下車一甩車門！
我算什麽！
回到樓上客廳的水小琳隨手將手機忿忿扔到了沙發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