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苦淚無奈
“不是說手術很成功嗎？”
“當時大家都在場隻能這樣說！”
省城火車站停車場裏剛從濱水返回的吳衛東一上來接自己的水小琳的車，就對水小琳說有件事要告訴水小琳，沒去多想的水小琳隨口問了聲什麽事，便拿起車鑰匙要啟動車。但聽得吳衛東看著自己神情認真的說到邱子川的情況很不好，癌細胞已多處轉移擴散，已將鑰匙插入孔中的手一下子便僵住了！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片刻，水小琳像是從凝固中反應了過來，兩眼緊盯著吳衛東，既像是追問，又像是不敢相信！幾天來，不管是水小琳還是曲蒙蒙都深信不疑手術是成功，歡喜中還隱約的覺著病魔從此就已遠去了！
“手術一結束徐主任就直接給我說了，還說讓我告訴病人家屬，我當時就請徐主任晚兩天再說，同時也不要告訴其他任何人，徐主任同意了！”
“那還有其他的什麽辦法嗎？就是說那下一步該怎麽辦？”
水小琳又是一愣！然後跟著又問道。
“這種情況，常規上來說是不會再考慮手術了！”
“那就任其發展？”
看著吳衛東，水小琳緊皺著眉頭！
“也不能這樣說，下一步就要考慮化療或是放療方案。”
“有多大希望？”
水小琳的話語緊追著不放。
“這種病你也懂，那位醫生會說絕對把握的話！”
看了眼水小琳，吳衛東跟著又接道：
“別說絕對把握的話，就是三分希望的話又有哪位專家敢說！”
“那你的意思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和‘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一樣，這種病治病在醫生，好壞由天去！”
“我說你也是上過大學的人，這種病還要我再說嘛！”
見水小琳一下子像是陷入了迷茫，頃刻間臉上便寫滿了失意和悲傷，吳衛東又補充道。
“來來！你下車坐後麵去，我開車！”
見自己的話音還沒落，水小琳的雙眼便流出了淚水，吳衛東急忙拍了拍水小琳的肩膀，跟著轉身一推車門，從副駕駛的座位下來。
“你坐後座！”
看自己推開車門從駕駛坐上下來的水小琳有些目呆，已繞過車頭過來的吳衛東又伸手為水小琳打開了後車門。
“你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車一駛出停車場，看坐在後麵的水小琳依然不說話，吳衛東輕聲的勸解道。
“子川是個敏感的人，你這個樣子一到病房子川就會多想！”
抬頭看了眼後視鏡，見水小琳已是淚水滿麵，吳衛東又急忙的提醒道。
“現在還有個重要的問題，就是咱們怎麽給蒙蒙說！”
又抬頭看了眼後視鏡，見水小琳已從包裏拿出抽紙開始擦拭著眼淚，吳衛東口氣緩了緩說道。
“蒙蒙還不知道？”
水小琳的語氣好似還有點哽咽！
“我傻啊！這能說嘛！”
“是！”
“本來前天我走的時候我就想告訴你，可我怕你控製不住就沒給你說！我今天給你說就是想和你商量怎麽給蒙蒙說，這事至少不能再瞞著蒙蒙了！”
吳衛東本還想說昨天譚麗部長一回到濱水就給自己打來電話，徐主任已如實的將情況告訴了譚麗部長。譚麗的意思這該怎麽給邱子川說，特別是曲蒙蒙，看著就讓人心疼！但想著女人間的微妙，吳衛東就沒一並說出。
“是！可怎麽說啊！你看她現在那樣就好像是在硬撐著！”
“所以你就不能再哭了！”
“唉！上天怎麽不睜眼啊！”
說著，水小琳又開始要哽咽！
“你看！你看！”
吳衛東像是又要急！
“你們畢竟都是女人，你來給蒙蒙說比較方便，在你麵前她可以大聲的哭，大聲的傾述。可我不同，畢竟是男人！”
“是！”
“對了！這麽一說你還不能和蒙蒙在外間的客室談，你要帶蒙蒙去你住的賓館談，那樣一切還能從容！”
一邊開著車，吳衛東一邊繼續的說道。
“然後等情緒緩和了下來你們再回病房。”
吳衛東像是想到哪說到哪。
“你看！你看！不行我到路邊停車，你好好的哭！”
見後座的水小琳又開始不說話，看前麵沒車，吳衛東一回頭見水小琳又已是淚水滿麵，便一下子不耐煩的嚷嚷開來。
“啊哦……！”
但讓吳衛東沒想到的是，自己的話音剛落，坐在後麵的水小琳便就一下子伏倒在後座上大聲的嗚咽起來，雖然肆意，卻又像是多少年的壓抑！
無奈！剛好前麵就是十字路口，吳衛東知道前麵右拐不遠處就有一個小街邊公園，車一減速，一把方向便離開了主大街。
停穩車，聽著車後座上的水小琳繼續的在嗚咽，吳衛東一言不語便下了車，任水小琳與車上獨自哀哭！
唉！
走到車後麵，給自己點了一支煙，吳衛東一聲長歎！
天下男女，想也罷，怨也罷，愛也罷，恨也罷，一個情字了得！想著水小琳，吳衛東心中感歎著！
這邱子川和水小琳的初戀吳衛東曉得清楚，這水小琳的初婚和再嫁，吳衛東喝著喜酒看得明白，這邱子川來到濱水和水小琳重逢，不管是水小琳心中舊情重燃，還是肖雨江癡迷曲蒙蒙讓水小琳心中醋意大發，吳衛東更是霧裏看花又覺得不知什麽叫奈何！而後來待水小琳的母親去世，像是立地成佛，見著水小琳日益的與世無爭孤影靜好，好一段時間吳衛東像是眨著眼又覺得看不懂了水小琳！
一口一口的抽著煙，想著在車上痛苦抽泣的水小琳，吳衛東也禁不住有些心酸，憐惜中心間不禁飄起五個字：誰知情是苦！
跟著一甩手中的煙頭，隨口又是一句：情是王八蛋！
……
“走吧！”
“這就對了！”
片刻後，吳衛東一拉開車門，便聽得坐在車後座上的水小琳平靜的說道。看水小琳已重新補過妝，臉上雖憂傷尚存，但卻也寧靜優雅依舊，心中不禁又讚歎水小琳倒是有著修養和節度！
“放心！蒙蒙我會和她談好的！”
車一駛離街頭小公園，坐在後座上的水小琳開口！
“她愛著邱子川，我也愛這邱子川！但這樣的時候我和她一起度過，女人的心就會靠在一起！”
水小琳口氣堅定！
“說得好！爺們！”
吳衛東輕快的一拍方向盤！
“如果說有一天邱子川不在了，那麽蒙蒙失去的也是我失去的，我們會相互的陪著，彼此間有著共同的懷念，也自然會有相互的依靠！”
“有你這句話，蒙蒙她就不會感到孤單！”
開著車，吳衛東點頭道。
“是！我想了，如果蒙蒙她知道了承受不住這打擊，以後我就以這樣的心態去和她溝通！”
“是！蒙蒙很善良！這樣的時候你能這樣敞開心扉，她不僅不會排斥，反而會把你看成她的依靠！”
“我想也是，至少這樣的時候彼此都是心心相惜的伴！”
“水小琳！”
“什麽？”
“其實你真是挺好的！可你以前都幹嘛去了！”
“閉上你的臭嘴開你的車！”
目的已達到，吳衛東也懶得再去惹水小琳！
……
是啊！我以前都幹嘛去了！
看吳衛東不再說話，坐在後座上，水小琳開始獨自思討起來。
三月河的初戀在腦海中掠過，初婚和再婚在腦海中掠過，和邱子川重逢後的一幕幕又在腦海中掠過，水小琳知道自己的一生至少到眼前，是遺憾中更充滿著遺憾！
還有，那天自己剛想對邱子川說出自己的那個想法，可惜被白曉樺突然發來的的短信給打斷了！現在看來那個想法也是難以實現了！
從得知邱子川患上絕症那一刻起，水小琳想到說不定哪天邱子川或許就會離開這個世界！那麽在邱子川餘下的有限的時光裏，水小琳十分的渴望邱子川能給自己一天的時間，不！準確的說是24小時整整的一天，她要和邱子川兩個人靜靜的在一起度過，抑或是兩個人在一起共同生活一天，她要陪他說話，她要陪他共枕，即便是身體邱子川若要她就給，若邱子川不要，但隻要能陪著邱子川，服伺著邱子川，共同在一起一天，水小琳就覺得此生足矣！
水小琳早就開始信佛，雖然不能說十分的虔誠，十分的篤執，但對於因緣輪回水小琳還是深信不疑的！但同樣，因痛失初戀，水小琳有時候更相信眼前能抓住的同樣也不能丟棄。更何況想著不久就要眼看著邱子川人生時光開始迅速流逝，水小琳這心中的渴望隨著邱子川的手術更是開始變的日趨一日的強烈！
而且，水小琳也選好了地方！
在自己的母親去世後，雖然心中感念著肖雨江在母親回上海探親和喪事上的盡心盡責，但同時給自己留條後路的想法卻也迅速的堅定！不多久水小琳便動用自己的私房錢在市郊買了一幢獨院別墅，當然，戶主登記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自己父親的名字。而且從購房到裝修整個的過程水小琳都不曾讓肖雨江知道。
而在有了要和邱子川單獨在一起度過一天的想法後，那別墅自然是水小琳首先想到的不二之處！
但今天，吳衛東告訴自己的則是邱子川的病情說不定很快就會急轉直下迅速惡化，心中的遺憾和失落痛苦便迅疾的蔓延開來！
遺憾！除了遺憾還是遺憾！
沉默中，水小琳認定自己的今生是難以在看到什麽美好！
但水小琳同樣也是堅強的！
看著車已駛進省立醫院，想著邱子川，想著曲蒙蒙，水小琳又想到了白曉樺！
是，自己要做的事還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