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一泄衷腸
“你記恨過我嗎？”
“怎麽可能！”
又是涼風習習初秋的時節，可三月河畔已沒了當年的槐樹林，就連草坡下的沙灘隨著歲月的變遷也早已沒了蹤影。
而河岸上，還不到一年，已是麵目全非。
邱子川和水小琳輕緩的走在已成了河畔公園的三月河邊，兩人不時的看著腳下的曲徑，又時而把目光投向遠處，似乎像是在想尋出些這三月河過去的影子。
昨天邱子川說大禮拜沒什麽工作安排，約水小琳今天一起來檀池走一走，電話裏水小琳快樂的像是又回到了過去。心裏同時也想著，看來吳衛東還真的了解邱子川！
“那你那時候為什麽不繼續追我？”
一路上，邱子川開著車，水小琳坐在副駕駛的座上，兩人間的話語已隨便了許多！
“追你？”邱子川側回了下臉，然後，輕輕一笑，繼續看著遠方，道：
“好像從一開始就是你追我吧！”
“邱子川！你什麽時候能變得在女人麵前討喜些！”
“咱們之間有必要嗎？再說我也不會！”
“好！我不否認一開始是我主動示好！”
“當然，我也承認！在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就喜歡上了你！”邱子川說的也十分的坦然！
“那好！我問你！”
“說！”
“可在我提出分手的時候，你為什麽就不能挽留我？還有，再後來你為什麽不能來追我？”
“有必要嗎？”
“有！”
“為什麽？”
“你不是完美主義嗎？既然初戀是美好的，你怎麽就輕易的放棄嗎？”
“好吧！”
邱子川依然沒有回頭，但一聲輕歎像是略有所思！他來之前曾想過或許會和水小琳討論這樣的問題，自己也想把多年的心裏話和水小琳說一說。但現在，邱子川忽然的覺得說這些又有什麽意思！
“我知道你從小就要麵子，你看不起無賴的人，可追求自己的愛情也是無賴嗎？”
“追求自己的愛情不是無賴，可當自己愛的人已向自己提出了分手，還再厚著臉皮去追去求，那還是是男人嘛！”
“你！”
“任何帶有勉強成分的東西，都不會成為最美好的東西！”邱子川回頭看了一眼水小琳。
“混蛋邏輯！”
此時，水小琳覺得自己又可以在邱子川麵前撒嬌了！
“嗬嗬！世界上如果沒有混蛋的男人，那會有愛得發狂的女人！”說完，邱子川不無調侃的看著水小琳笑了笑！
“你別太自信！我懂你的意思，你是在說，你從來都看不起那些遇到自己喜歡的女人，就大獻殷勤死磕著去哀求的男人！”
“是！低三下四丟祖宗八輩子男人的臉！”
“邱子川！你什麽時候才能放下你這臭男人的架子！”
“放不下了！除非這個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當然，到那個時候也就更不需要放下了！嗬嗬！”說這話，邱子川回頭看著水小琳笑得十分開心！
邱子川不想過於認真的來討論這個話題！
而水小琳嘴上雖然是這樣的嚷著，但即便是在此刻，她水小琳於心底也不否認，她當初之所以深愛上邱子川，與邱子川這樣的性格與信條不無關係。在她的眼裏，這才是真正的男人！
“可我有時候真恨你！”
“恨我！”邱子川繼續看著遠處，頭也不回，像是自言自語道：
“好像這沒有理由吧！”
“恨你為什麽不能丟掉你的臭麵子來重新找我！”水小琳知道這個時候再說“追”字，顯然的不合時宜了！那隻會讓邱子川再笑話自己一次。
“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僅僅是因為你，或許我會。可我們的分手不是那麽單純！”邱子川的口氣意味深長，這是他十分不願涉及的話題。
“好！就算你知道我媽媽當時反對，可你在上海上大學的時候為什麽不能去找我？吳衛東沒告訴過你我也在上海上大學嗎？”
但水小琳不想回避，她今天隻想把心中的話都說出！
“知道，但我不會去的！”
“為什麽？”
“不為什麽！”
“那我替你回答，是為你在我媽媽麵前的尊嚴吧！”
“是！”
“難道刻骨銘心的愛都抵不上那一時的尊嚴嗎？
“沒有尊嚴的愛隻屬於沒有骨子的男人！”
“謬論！”
“真理！”邱子川回過頭，看著水小琳，聲音不大，但卻目光凝重！接下又一字一句的道：
“隻有沒有靈魂的女人才會去喜歡一身軟~肉的男人！”
“邱子川！”水小琳猛地提高了語調！忿忿道：
“那我再想問你一句，我那時在你的心裏是不是很無所謂？”
“不！”
邱子川猛地一轉身，手向三月河一揮！
“我任檀池建委主任三年正，幾乎動了檀池半個城！但就是這三月河我卻一直的沒動，因為我不知該怎麽去動！隻要領導不催我就不動，因為它是我美好記憶的全部！”
水小琳震驚了！
說完，邱子川又將目光轉向悠悠的河麵，先是一聲歎息！又低聲的接道：
“就是分手那一刻我依然深深的愛著你！”
這句話，邱子川低沉著嗓子，既像是對水小琳說，又像是對自己說，目光平靜卻又遙遠！
“那你為什麽就不能為了這份愛犧牲一次自己的自尊呢？”
半晌，水小琳像是醒過來了！
“嗨！”
邱子川又是一聲歎息！道：
“不是我不能犧牲，問題在於你！”邱子川低下頭輕語。
“我？”
“你讓我怎麽說呢？”
“我想聽！”
“好吧！今天說出來，大家心裏也都痛快！”
邱子川心想既然話說到了這份上，那就打開心扉吧！回頭看了看水小琳，邱子川獨自向前走了幾後。然後，又走回到水小琳麵前。然後，邱子川又仰起臉看了看天空！片刻，邱子川低下頭，對目光一直跟隨著自己的水小琳道：
“如果在上海的時候，你能重新表達你對我的情感，哪怕是一個字的信息！我都不會再去在意你媽！你聽著，我這意思不是要讓你什麽再來追我！其實，我的內心一直在等！在等！”
“等？”
看著水小琳望著自己不解的目光，邱子川又接道：
“我是在等你一個態度！因為我們已經成人了。如果那時你能讓我看到你有一個鮮明堅定的態度！那我就會毫不猶豫的將你重新擁入懷中，而勇敢的去麵對你媽媽！”
說到這，邱子川一頓，看著水小琳像是已明白了的樣子，搖搖頭又道：
“可你沒有！”
水小琳一下子茫然了！
原來是這樣！頃刻，水小琳的心裏後悔的如刀絞一般的疼痛！
“檀池的時候，你提出分手我對你沒有絲毫的怨恨！”邱子川又把目光轉向遠處。
“倒是感覺因為我讓你不再快樂了，心裏還始終感到內疚！但在上海不一樣，你那時已經可以獨立思考了！而且，你也有獨立思考的環境！”
“就為這！你就不能低下頭來找我？”
水小琳的心裏湧滾著無法平息的波濤！望著邱子川，她不知道自己此時能夠表達什麽。她內心追悔著，同時也感動著！但隻是這一切現在用什麽語言來表述，都顯得無力，而且蒼白！
邱子川沒有回答，又向前走了幾步，接道：
“還有，在當時畢竟你我的家庭遠遠不在一個層麵上。你爸爸那時不僅恢複了實權，而且又已是市裏的主要領導。而我，隻是下麵小縣城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在這種情況下，你說我能怎麽想！”
“怎麽想？”
水小琳隨口跟道。
“我們可以沒有地位，但我們不可以沒有尊嚴！”
邱子川說出這話好像極不情願！
“所以，你選擇了沉默！”
“是！”
“還是為了你，還有你們家的尊嚴！”
“是！
“可你知道嗎？”水小琳的聲音突然開始有點哽咽！
水小琳這會終於明白了前天吳衛東所說的家庭的的烙印，在邱子川的心裏是多麽的深！多麽的重了！但對邱子川的回答，水小琳心裏總是有一種不甘！她覺得邱子川隻在意自己的感受了，而絲毫的沒去考慮她的情感！她的感受！
“知道什麽？”
“在上海四年的大學，我幾乎每個禮拜都去你們學校的門口，希望能突然的看到你從裏麵走出來，幻想著突然看到我的你，眼裏會閃現出興奮的目光！”水小琳情緒激動起來！哀怨的語氣中充滿委屈和忿忿！
“！”
邱子川一下子停下腳步，一臉茫然的轉過頭來，不知所措的看著水小琳，這是他決然沒有想到的！
“就是我每次去其他的什麽地方，還有每次回外婆家，我寧願多繞些路也要坐經過你們學校的公交，夢想著在公交車路過你們學校的時候，能看到奇跡的出現！”
“還有！”水小琳哽咽著！稍一頓，繼續道：
“我一遇到不開心的時候，就想著去你們學校找你，好多次！有時候甚至是半夜！”水小琳的眼中噙滿了淚珠！
“有一次下午沒課，我想你，想你想得是實在忍不住了！我就跑去了你們學校，天下著瓢潑大雨，我一個人撐著傘在你們學校的門口整整站了一個上午，渾身都濕透了！”
說到這，水小琳的眼中閃動的淚珠潸然而下！然後，抬頭看了一眼邱子川，又猛的一甩頭，像是要甩掉眼中繼續流出的淚水。接著，也把目光投向了遠處，任風吹起的頭發在額前搖擺飛舞！
邱子川驚呆了！
頓時！情感的波濤在邱子川的心中一下子翻湧開來！愕然中，邱子川幾欲展開雙臂，想去把眼前的水小琳緊緊的擁入懷中，心想著要好好的寬慰這個自己曾深深的愛過的，且至今，抑或是永遠也無法在自己的心中抹去的女人！
“這些！你都知道嘛！”接著，水小琳回過頭看著邱子川又是一聲哀怨！
“！”
看著水小琳，邱子川凝固了！
這一聲輕的猶如從水小琳的唇間滑過，但落在邱子川的心裏卻頓如巨石一般沉重！
“小琳！”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