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伯覺得自己倒黴透了,他隨手選擇的這條巷子出乎意料的深。

這也是對於地形不熟悉的糟糕結果之一,賽伯有些牙痛的看著周圍兩側高聳的牆壁,這件鬼的巷子裏甚至連一個攀爬點都沒有留給他,而在身後,他甚至都不用回頭,就知道那3個人肯定已經跟上來了。

而在走過一個轉角的時候,賽伯看到眼前終於出現了一條十字路口,他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但還沒等到這笑容消散,從左邊的街口裏走出了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高大黑人,而從右邊的街口裏,走出了一個穿著髒兮兮的連衣裙的小女孩。

賽伯沒有任何猶豫,從口袋裏抽出手槍,兩發子彈就射了出去,將那黑人逼退兩步。

那黑人後退了兩步,他看到轉身逃跑的賽伯,臉色一變,從風衣裏掏出了一把……突擊步槍。

“見鬼!”

“孩子,快跑!”

年輕人隻來得及罵一句,就在轟鳴作響的金屬風暴和那個誤入戰場的小女孩的尖叫聲中,轉身朝著身後竄了出去。

“砰砰砰砰!”

如死神催命般的槍響聲打破了這條小巷的寧靜,賽伯在越過那個90度的轉角的那一刻,感覺有人在背後推了他一把,他整個人都踉蹌著向前撲了出去,他的身體,他的手臂,他的臉,都在那肮髒的地麵上摩擦的生疼,在失去了平衡的奔跑最後,這摔倒的動作幾乎成為了他的催命符。

痛苦的感覺從左腿傳來,那是一種混雜著麻痹和刺痛的詭異感知,賽伯很熟悉這種痛苦,他中槍了!

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背後那個家夥拿著的不是大口徑的軍用步槍,否則他這條腿就廢掉了,而他在摔倒的那一刻,那三個聽到了槍響的殺手也從另一側跑了過來,在子彈的轟鳴聲中,賽伯聽到了那雜亂的腳步聲。

他們要來了!生死一刻,後有追兵,前有堵截,留給他的時間甚至不到3秒鍾。

他撲倒在地上,卻又掙紮著將雙臂伸向前方,雙手握住了M9冰冷的槍柄,保險打開,在不到1秒的時間裏完成了瞄準,然後扣動扳機。

“砰!”,“砰!”

子彈飛出槍口,探出的灼熱彈殼在地麵上跳動,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從後方射出的子彈打在牆角的石塊上,激起了塵土和磚石碎渣的飛揚。

賽伯的心髒快速的跳動著,在這一刻,他甚至能聽到砰砰作響的聲音,那是從身體裏傳出的聲音,就像是一個不會抽煙的人大口吸入了煙氣一樣,他眼前的世界在這一刻模糊了一瞬間,身體裏的某種開關被打開了。

而在他眼前,3個猝不及防的家夥倒下了兩個,一個擊中心髒,另一個擊中了大腿,而最後那個已經瞄準了他,但賽伯已經沒有精力再去管他了,他在地麵上猛地轉了個身,甚至來不及瞄準,揮手就將手裏的M9朝著從拐角衝過來的黑人砸了過去,在黑人下意識的躲閃的那一刻,他咬著牙用還能活動的雙臂和右腿撐著身體,朝他撲了過去。

就像是一頭捕食的,並且受傷的野獸,他看不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但那雙眼睛裏已經充滿了血絲,額頭兩側青筋暴起,讓他看上去分外駭人。

“啊!”

撕裂般的痛苦讓賽伯忍不住喊了出來,但就在這一撲之間,他又感覺到了另一股力量在他身體裏蘇醒。

是那種複蘇的力量!就像是火焰被點燃,他感覺一種特殊的灼熱在每一根血管,每一根骨頭裏流竄,那種灼燒的感覺,那是燃燒!

就像是燃燒身體裏的能量,那是薪柴的點燃,被燃燒的能量以另外一種姿態融入了他的身體裏,在那種灼熱的痛苦之下,他能感覺到那深入腿部的兩顆子彈在這種力量下正被一點一點的擠出來。

是了!為什麽被那飛鏢刺中了身體之後能快速愈合,為什麽他的飯量膨脹了這麽多,這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刻!

特殊的狀態,快速恢複的傷勢!

在這種突然爆發的力量的支撐下,他成功的從地麵上撲到了那個驚訝的黑人的身體上,但就在這一刻,一陣伴隨著槍響的劇痛也從他背後傳來。

又被擊中了!

幸虧背後那混蛋拿的是手槍!

但賽伯此時已經進入了一種特殊的亢奮狀態,痛苦並不能讓他退縮,相反,這種痛苦還激發了他骨子裏隱藏的凶性,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雙臂的力量正在加強,哪怕隻有那麽一點點,但在這種生死時刻已經足夠了。

他像一頭野獸一樣,一拳砸在那黑人的手臂上,將他手裏的突擊步槍砸飛了出去,他雙手抓著那黑人的身體,頭顱揚起,猛地砸下。

這一擊凶狠的頭槌砸的黑人有些暈頭轉向,反應慢了一絲,然後就被賽伯的雙手扼住了腦袋,他強行將黑人的身體翻轉過來,兩個人在地麵上扭打,但那身體卻已經擋在自己身體前方,黑人的雙手也掐住了他的脖子,他也覺察到了危險,他也爆發了!

在這一刻,賽伯甚至感覺到了一股窒息。

“啪啪!”

在這種肉搏的混亂中,兩聲槍響顯得如此突兀,那黑人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他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顯然,他的隊友擊中了友軍。

但這是件好事情!

賽伯感覺到那雙卡在他脖子上的雙手的力量在快速流失,他朝著那黑人獰笑著,卡住他脖子的雙手猛然用力,抓住了他的腦袋,然後左右一轉。

“哢擦!”

骨骼斷裂的聲音讓人感覺到身體發寒!

黑人的反擊力量在這一刻完全消失,而他胸前滲出的鮮血也流在了賽伯的胸口,他手裏隻剩下了一把匕首,更要命的是,最後那個家夥正握著手槍朝著賽伯大步走過來,在初到這個世界的第三天,他從未距離死亡如此接近!

但賽伯並沒有退卻,他一把將那黑人的屍體推了出去,在那個持槍的俄羅斯人看到他的那一刻,賽伯手裏扣著的匕首也被甩了出去。

子彈在下一刻擊中了賽伯的腹部,而鋒利的匕首則刺穿了那俄羅斯人的心口,鮮血四濺。

他的身體搖晃了兩下,他低頭看著插在心口的匕首,似乎是不能置信這種結果!他徒勞的伸出手,試圖抓住某些東西,他的眼睛開始迷離,他的身體前傾,先是跪倒在了地上,然後倒在了地麵。

“砰!”

濺起了微微的塵土,那最後一顆子彈在賽伯腹部開出了一個洞口,他身體裏灼熱的能量也已經開始減弱,但他的大腿裏的兩顆子彈已經被擠了出來,盡管那傷口還沒有愈合。

他知道,他死不了了!他拿過那黑人的突擊步槍,撐著身體,在全身的劇痛中從那巷子裏爬起來,鮮血已經將他所有的衣服都染紅了,但他還不能休息,還有最後一個家夥,那個同樣被擊中了大腿的,正倒在地上長大了嘴巴,看著如凶神惡煞一樣,從屍體堆裏站起的家夥。

賽伯的臉頰**著,那是痛苦帶來的,但他不發一言,他一瘸一拐的朝著那個家夥移動了過去,他用冰冷的槍口抵住了那家夥的腦袋。

“傑米……傑米派你們來的?”

那家夥已經嚇傻了,他沒有回答,但賽伯也不需要回答了。

“砰砰砰!”

劇烈震動的槍口將剩下的子彈全部傾瀉在了那家夥的身體上,在最後一顆子彈飛出槍口之後,賽伯放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他的身體晃了一下,然後倒在了地上。

從身體裏傳來的痛苦讓他的呼吸都有些**,但比痛苦更深沉的是那種從每一個細胞,每一根骨頭裏傳來的饑餓!

他的身體在渴望食物,在渴望能量的補充,隻有這樣,才能讓他活下來!

賽伯艱難的扭過頭,映入眼簾的,是那個穿著髒兮兮的連衣裙,頭發亂糟糟的女孩,謝天謝地,她沒有離開。

她已經嚇傻了,但她卻是賽伯最後的希望。

“孩子……過來……幫我個忙……”

凱瑟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在槍聲平息之後,邁向那片被死亡和鮮血占據的地方,她內心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那些人都死了……而她需要一把武器……一把能用來保護自己的武器。

能反抗她可悲命運的武器。

這個小姑娘有一頭棕色的頭發,臉色蠟黃,她一天沒吃飯了,因為沒有偷到足夠的錢,10歲的小姑娘看上去瘦弱的就像是一陣風,她穿著肮髒的舊衣服,手臂上還有被毆打的痕跡。

凱瑟琳在窄島見過那些帶槍的人,在窄島裏,槍就是力量的象征,沒人敢去惹他們,而他們能得到他們想要的一切。

凱瑟琳不渴望得到一切,她隻想得到一把槍,帶回去之後,最少可以換到食物。

她並不是哥譚人,在凱瑟琳已經有些模糊的記憶裏,她曾有個幸福的家庭,但由於一場意外,她和父母在旅行的時候走散了,那時候正直哥譚的經濟大蕭條,整個城市一片混亂,她在這種混亂裏被送進了孤兒院,但又被看管者虐待,最終逃了出來,現在,她是哥譚碼頭區傑米黑幫的“小崽子”,負責偷東西,是的,傑米的黑幫裏有各種人渣,很多人都喜歡收養像凱瑟琳這樣的小孩子,為他們偷錢。

小孩子被抓住了也不會被送進警察局,最多會被失主打一頓,而為了保證小崽子們對於吃飯的“渴望”,他們從不會給他們吃飽,凱瑟琳從和父母走散到現在,她過這種日子已經1年了,她很無助,她試過逃跑,想要去尋找自己的父母,但那一次差點被打死,傑米黑幫的人遍布整個碼頭區,窄島也是他們的勢力範圍,一個小孩子又能跑到哪裏去呢?

所以從那之後,她就開始習慣這種日子。

她今天又沒有偷到錢,但她可以撿一把槍回去,她知道那些最底層的小混混渴望得到武器,而這殺人的凶器,在她看來,就是換取食物的最好方法。

“孩子……過來……幫我個忙……”

凱瑟琳低頭撿起那把被巷子裏的髒水打濕的M9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了這個聲音,她被嚇了一跳,就像個受驚的小兔子一樣打算轉身逃跑,但就在她抬起頭的那一刻,她看到了那個仰麵倒在地上的人。

她記得很清楚,在剛才槍戰開始的時候,就是他喊著讓自己快跑。

嗯,他應該是個好人。

所以凱瑟琳有些遲疑,而不是立刻逃開。

你看,故事往往就是從一次意外開始的,當然,對於賽伯來說,故事往往是一場屠殺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