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們可不可以不分手
“你怎麽知道？”肖魅忍不住敲擊著鍵盤回應道。
“感覺，我能感覺到。”
“難道你是魔法師麽？”肖魅縱然心情仍在低穀，卻不禁微微苦笑了。
“我不是，我隻是你的讀者，一個關心你的人。”
“謝謝你的關心。”
“如果不開心，晚上，我可以請你喝咖啡麽？”
肖魅怔了一下，抬頭看了一下“星隻軌跡”的IP地址，顯示著和她在同一個區域，她的手指觸在鍵盤上，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打上了一行“不了。”
她合上了電腦，默默地望著窗外，過了一會，才站起身，開門走到客廳裏。
周傲宇已經沒有了再吸煙，隻是那樣有些呆滯地坐著，聽到肖魅的腳步聲，抬起頭看著她。
“她走了？”肖魅的聲音，帶著連她自己也沒察覺到的苦澀。
周傲宇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她？”肖魅問得很平靜，可是下一句話，她卻已經無法壓抑住自己的脾氣，就像火山爆發一樣，大聲問道，“你是不是喜歡你的親生妹妹？！”
“我……也許隻是太想保護她，”周傲宇的聲音如同死水一般，沒有了一絲平日裏的生氣，“保護她不被人傷害，不被她欺負，斯涵從小就很內向、很弱小，大她八歲的我就一直保護著她，可是我沒有注意到，我把她的世界保護成了真空，把她保護到沒有其他人可以介入她的世界，她隻有依賴我，她的世界裏隻有我，直到有一天，我突然發現她對我的依賴已經超過了妹妹對哥哥的界限。她仇恨著和我交往的每一個女性，想盡辦法讓那些女人離開我，當我看到那幅骷髏的畫，甚至你的電腦突然被攻擊，我都懷疑是她在重複著那些破壞的軌跡……”
肖魅完全沒料到他會突然說出這番話來，兀自不敢相信地說道：“可是，她看上去明明那麽柔弱，她會做那些事情嗎？”
“她會——”周傲宇的聲音帶了不可回避的沉重，“以前我也不相信她會這麽做，所以當我前幾個女朋友跟我說這些事的時候我完全不相信，可是每當我交一個女朋友時，這些事就會不斷地發生，終於引起了我的疑心，然後我才發現——”
“發現什麽？”明明知道周傲宇會說什麽，肖魅還是忍不住問道。
周傲宇歎了口氣，他的眼神裏再次流露出了憂傷，這是肖魅曾經迷戀過的、這個男人身上散發出獨特的氣韻，可當現在她知道了他憂傷的原因，到底是該笑還是該哭？
“原來我對我妹妹的包容已經到了害她的地步，她的世界是真空的，除了我沒有其他人，所以她也不允許其他人奪走我，我沒有辦法相信我曾經那麽柔弱可愛的妹妹竟然會變成這樣……”
肖魅看著他的脆弱，他的無奈，突然對這個男人產生了憐憫，可是自己為什麽要憐憫他？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啊！他們兄妹跳著世人無法接受的圓舞曲，為什麽要自己還有那麽多無辜的女孩子來陪葬？
“我承認我怕了，於是我更加頻繁地換著女朋友，她也會想出各種各樣的手段來破壞，這就好像成了我們之間的一個循環……肖魅，我很害怕……我不知道我們兩個再這樣下去會怎麽樣……”周傲宇把臉藏在胳膊裏，眼淚噙在了眼眶裏。
“所以你找我，你想以最快的方式找個女人結婚，不論她是誰，隻要搶在你妹妹破壞之前就可以是嗎？”肖魅臉上露出一抹冷笑，帶著無盡自嘲的淒涼，“而你又知道我就是這樣一個人選是嗎？”
周傲宇沒有說話，隻是肩膀微微**。
“原來我還是太愚蠢……相信了灰姑娘和白馬王子的童話……”肖魅嘴角揚起，苦笑著搖頭，“對不起，周傲宇，我沒有心情陪你們玩這個遊戲，讓我來見證你們兄妹有多麽深情……反正現在離婚也容易的很，傲宇，我們離婚吧。”
“不，”周傲宇突然抬起了頭，他拉住了肖魅的手，以一種乞求的語氣說道，“肖魅，我們可不可以不離婚？”
“那你想怎麽樣?就為了讓你擺脫你妹妹的糾纏，犧牲自己做你的盾牌嗎？”
“不，肖魅，我愛你。”
肖魅的手輕輕放在他的臉上，嘴角卻帶起一抹苦笑，“周傲宇，你覺得現在這個時候我還會相信你嗎？”
周傲宇咬著牙，嘴唇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怎麽可能愛我？周傲宇，他喜歡的不是鮮豔的玫瑰，就是奪目的牡丹，我隻是一朵太不起眼的小花，隻是你一時惶急了抓住的救生艇，如果不是佩珊選擇了蔣高翔，你根本不可能看到我，所以，這個時候，你說愛我，不覺得隻是對我智商的侮辱嗎？”肖魅凝視著他，眼淚慢慢下滑，嘴角卻一直帶著笑意，一抹自嘲的笑意。
“肖魅，對不起。我是不愛你。”握著肖魅的手，慢慢鬆開。
肖魅苦澀地一笑，將手自他臉上自上而下地帶過，轉過了身，“我明天就會搬走，至於離婚，你什麽時候有時間就通知我吧。”
周傲宇沒有說話。
“周傲宇，你不要覺得你欠了我的，現在男女在一起，可不一定是男的占女的便宜，以你的相貌，恩，就當我免費包了個帥哥吧。”肖魅抹掉眼淚，又是一臉倔強笑意。
周傲宇抬頭看著她，她不美的相貌，她平凡的身材，她總是那樣倔強笑著的深情，一點一滴，突然湧上心頭。
“肖魅，也許我還來不及愛上你，可是我已經喜歡和你結婚的感覺，我喜歡我們吵著嘴，我喜歡你總是那麽倔卻總那麽樂觀的神情……肖魅，我們可不可以不分手？”
肖魅看著他頹喪的表情，聽著他帶著哀求的言語，心幾乎就要在那一瞬軟了下來，可是想到他對自己的欺騙，想到和自己注冊的這個男人和妹妹之間那種曖昧，她就覺得自己介入了一場非常荒謬的騙局，自己還要心軟幹什麽？心軟得再陷入他的陷阱一次嗎？
“今天晚上我睡書房，明天我會去看看租房的信息，如果明天能租到房子，我後天就會搬走了。”肖魅的語氣很平靜，她一向是那種外柔內剛的女人，因此在這個本應該傷心的時刻她顯得很冷靜。
周傲宇看著她的淡然，突然就有一種絕望，他知道他挽留不住肖魅了，其實他也的確沒有任何立場去挽留她，向她求婚本來就是為了躲開周斯涵苦苦相逼的一種逃避，可是他忽略了，她不是擺設，也不是那種隻需要有個表麵光鮮婚姻的膚淺女子，那麽多日的相處，他明白了，她對於感情是那種寧缺毋濫的人，那麽，她答應了自己，也該是對自己有感情的吧？
“肖魅，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對你的欺騙，可是你能不能當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真正嚐試著去愛上你，去接受另外一種生活方式？”
肖魅嘴角揚起一絲輕蔑的笑，她忽然想起了那個男人，他也曾經那樣哀傷地說著類似的話，這一晃眼，當時的肝腸寸斷，竟已經過了多少年呢？
“周傲宇，你該知道我不是個大度的人，對於欺騙我的人，我一向是不會原諒的，所以，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以你的條件，應該還可以去找其他條件更好的女人，也許總有一個女人，會不介意你和你妹妹的事，不過——那個女人注定不會是我。”肖魅長眉揚起，臉上覆蓋了一層寒霜。
肖魅話說完，就摔門進了書房。
“那個男人一定讓你傷心了吧？”——打開的電腦，“星之軌跡”給她發了這樣一條消息。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肖魅拚命敲擊著鍵盤，她突然覺得這個人一直在窺視著她的生活，是他在自己電腦裏裝了什麽軟件，還是在房間裏安裝了貓眼？她突然很想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到底懷著什麽樣的居心——因為她就快被這荒謬的世界折騰瘋了。
但是，這一次，他沒有給她回消息。
“星之軌跡”的頭像黯了下去，如同這個突然黯淡的世界一樣。
肖魅無力地摔倒在書房的沙發上，一滴冰冷的淚緩緩地從眼角滑落，她不得不承認，她對周傲宇是有感情的，他也的確傷透了她的心，如果就如同他們結婚時說得合則聚不合則離，那麽她的心大概不會這樣痛吧？
她翻了個身，把自己環抱了起來，如同多年前的記憶一樣，她覺得這個世界變得很冷，昨天的笑靨，就好像為了讓今天映襯得更慘淡，所有的希望，都隻是讓她更加絕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