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城裏時,我便下了馬。街上有些塞堵,議論紛紛的不知說著什麽,隻聽到“第一美人”“寧水煙”之類的字眼,不由得心裏一堵,果然是明星啊,這些古代人追星勢頭跟現代人有的一拚。愚昧啊愚昧,要知道明星都是包裝出來的,滿臉麻子一臉痘都是搽的粉,哪裏有想的那麽好。

我正搖頭,以阿Q的精神自我安慰,卻聽到“錚錚”的琴聲由街邊的小樓上傳來。

“嫋晴絲,吹來閑庭院彩雲偏,

整花鈿可花好無人見。

菱花鏡偷來人滿麵,春如線,

步香閨怎便把全身現。

沉魚落雁鳥,驚喧在心上,

羞花閉月情,愁顫他心頭。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生生燕語明如剪,

朝飛暮卷雨絲風片,嚦嚦鶯聲圓。

煙波柳絲春尚軟,細看纖巧紅塵繁,

縱有千般風情,卻看這韶光短……”

那歌聲婉轉如同鶯啼,即便我是女子,聽了也酥了一半,更惶論這大街上的男人。柔媚的歌喉沁入人的心脾,帶著小女兒家的嬌憨和幽思,直把人的魂都勾走了。聽到歌聲,就讓人忍不住想看到那個人。

我望向公子,果然,如大街上其他男子一樣,他抬頭看向了那邊的小樓。

“公子?要不我們換條路走?”

“嗯。”

他答應了一聲,正要掉轉馬頭,卻見那小樓上飄飄然落下一方淺粉的絲帕,正好迎麵落在公子的臉上。

丫丫的,拋繡球麽?哪有這麽巧的事?

“呀!”樓上人驚叫一聲,琴聲錚然而止,隻見一人探頭在欄杆上往下望,丟了一個柔媚的眼波,登時,樓下熙攘的男子們倒吸了一口涼氣:“好美!”

“歌美人更美啊!”有人敲著扇子搖頭晃腦的歎著。

她頭梳流雲髻,著一襲淺粉色的曳地長紗,肌白勝雪,五官精致。臉上不說痘痘,一個麻點都沒有,纖纖細腰,盈盈一握,窈窕的跟仙女似的。

“公子可將那帕子還給水煙?”她嬌聲道,絞著烏黑的發尾,滿麵含羞,當真是我見尤憐。

“寧水煙?她就是第一美人啊,果然名不虛傳。”有人讚歎著。

“走走走……”還不等公子答話,人潮已經洶湧,一個勁的往那小樓湧去。丫丫的,擠的我東倒西歪的,汗冒了一頭,果然是色胚子一堆。

我看不慣這個媚眼如絲,這個郎情妾意,一把跳起來從公子手上扯下那絲帕,咬牙道:“我替公子上去還她。哼!”

公子看了我氣嘟嘟的模樣,眼角含著一絲笑意,道:“這裏可是一品香,並非凝翠樓,我同你一起上去,吃個午飯吧。”

我悔了,不該說那話,引得公子更有借口上去,還能呆個半中午呢,鬱悶啊鬱悶。

到了樓上,我毫不客氣的將那帕子塞給那姑娘,原來她是應一品香大掌櫃的邀請在這裏擺台獻唱的,一聽說她要上台,這裏的人頓時擁擠不堪,別說桌子,連個凳子都占的滿滿的。

可我們公子是什麽人,他一來,自有偌大的桌子空出來,還是在最好的位置,丫丫的,靠寧水煙的那個台子最近,我恨的咬牙切齒。

寧水煙拿了帕子,微微一笑,一雙媚眼秋波隻往公子那兒送,真是個妖精啊妖精。

一首歌畢,又是滿堂喝彩,讚歎馬屁不絕於耳。

我看到公子的眼中分明也流露出讚賞之情。丫丫的,就你會唱,我不會嗎?

“那個!”我舉手站起,“我也要唱!”

頓時,場內鴉雀無聲。寧水煙驚訝的看了我一眼,隨即抿嘴笑道:“小姑娘,你當真要唱?”

“那當然!”我叉著腰上了台,“怎麽?你以為我不會唱麽?”

寧水煙掩嘴一笑,道:“哪裏,你想用什麽樂器?盡管告知水煙。”

我將台上掃了一眼,全是古樂器,我哪裏會啊?就之前音樂課還學了點吉他。瞟到那琵琶,咦?有點像哦。

“我就用那個!”說罷,我豪氣的將琵琶抱起來坐到台中央,雙目一掃,咦?為何眾人眼中帶著些怨氣。廢話,第一美女換成俺了,那些色胚子能不怨氣麽?公子悠然自得的喝著茶,嘴角微揚,一雙幽黑的眸子看向這邊。

“咳咳……”我幹咳一聲,撥著琵琶,一定要好好表現,我決定第一首來俺的拿手歌。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怕拚命怕平凡。

有得有失,有欠有還,老天不許人太貪。

挺起胸膛,咬緊牙關,生死容易低頭難,

就怕當不成英雄,也要是一條好漢!

萬般恩恩怨怨都看淡,不夠瀟灑就不夠勇敢,

苦來我吞酒來碗幹,仰天一笑淚光寒。

滾滾啊紅塵翻呀翻兩番,天南地北隨遇而安,

但求情深緣也深,天涯知心長相伴……”

坐下鴉雀無聲,想是被我傾倒了吧?我繼續豪氣的吼著:“滾滾呀紅塵翻呀翻兩番,天南地北隨遇而安……”

“啪!”一棵爛白菜丟我頭上了,緊接著,“啪啪啪……”雞蛋、番茄,丫丫的,我拎起一樣東西,NND,誰把**也丟來了?!要是黃沾大哥知道他的歌受這種待遇,估計得從墳裏爬出來。

“吼個毛啊?下台下台!!!”坐下狂吼。公子嘴角抽了抽,低頭喝茶保持沉默。

寧水煙捂著嘴憋的臉都紅了,終於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直捂著肚子前仰後合。

俺是小強的越挫越勇型,哈,今個咱偏不服這個輸,對那嚷著要我下台的大漢擺擺手道:“我再唱一首哈,美人等會還你。”

故作瀟灑的撥掉了頭發上的白菜和雞蛋,幸虧那雞蛋是熟的,我撥了兩下琴音,試試琵琶,果然是古代的東西,聲音清越的很。

這次,俺決定剽竊周傑倫的,不成功就成仁!

“你的淚光,柔弱中帶傷,慘白的月兒彎彎 勾住過往。

夜太漫長,凝結成了霜,是誰在閣樓上冰冷地絕望。

雨輕輕歎,朱紅色的窗,我依身在在紙上被風吹亂

夢在遠方 化成一縷香,隨風飄散你的模樣

**殘 滿地傷,你的笑容已泛黃,花落人斷腸 我心事靜靜淌,

被風亂 也微搖,你的影子剪不斷,徒留我孤單在湖麵 成雙。

花 已向晚 飄落了燦爛,凋謝的世道上 命運不堪,

愁 莫渡江 秋心拆兩半,怕你上不了岸 一輩子搖晃。

誰的江山 馬蹄聲狂亂,我一身的戎裝 呼嘯滄桑,

天微微亮 你輕聲的歎,一夜惆悵如此委婉,

**殘 滿地傷 你的笑容已泛黃,

花落人斷腸 我心事靜靜躺……”

一曲《**台》隨著清越的琵琶聲落定,我抬起頭,又是鴉雀無聲,我急忙抬手,預防那白菜、番茄加雞蛋,最好不要來**。

“啪……啪啪……”

我放下手,有些驚詫,那堆色胚子竟努力的鼓起了掌,哇塞,周董的魔力居然跨越時空啊,厲害厲害!

我看向公子,觸到我的目光公子迅速的閃開眼,眸光幽幽,不知想著什麽,旁邊的寧水煙張大嘴半天合不攏。

嘿嘿,要知道這首歌俺可是曾經得過校園KTV大獎賽的,不是凡品呐。

之前叫囂著讓我下台的大漢抹著淚花跑過來說:“嗚嗚……俺聽了好想哭啊……你給我簽個名行不?”

我欣然拿起白菜,用那白菜汁在他背上寫下了我的大名:風鈴兒。

更多的色胚子湧上來,甚至有的開始撕扯我的衣袖,媽媽呀,不會跟劉德華當年似的扯得寸縷不存吧?

我恐慌了,慌亂之中,隻聽到人群外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讓開!”

是公子誒!人群乖乖分開道,他走了過來,臉色有些不好,將我領子拎起腳不點地的向著樓下走去。

“公子……”寧水煙在後麵連聲叫著,很有些不舍,公子置若罔聞。

“我肚子餓了,要不吃完飯再走?”我委屈極了,要知道唱歌是很費體力的事兒呢。

“回去再吃。”公子冷冷道。

“可是明明是你說要留下吃飯的。”我不甘的望著他。

“再說,今天的飯你就別吃了!”

“……”我嘟起嘴,回頭跟我的粉絲揮手。

“下次不許再上台!”他一麵將我丟上馬,一麵命令。

“可是我有粉絲呢。”人家好容易才弄到幾個古人粉絲。

他咬咬牙,轉頭看了一眼那些對我拋媚眼的漢子,冷聲道:“中午麵壁思過!”

“飯呢?”

“別吃了!想清楚再吃!”

“……”

我狠狠的瞪他,“嗚嗚……你虐待員工!我要去勞工局告你!”~~~~(>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