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人心
陳凡原本就擔心今天有人搗亂，因此讓母親和陳小雪一起去了醫療點，此刻他一個人沉默的坐在這裏，無數的汙言碎語襲來，其中不乏涉及父母雙親，他仍是麵無表情，可是攥著茶杯的指節，因為太過用力，此刻已經變得慘白。
“父親，你說的對，學醫真的治不了這個世界！”
陳凡慘然一笑，終究心中一口氣不平，狠狠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院子一個老頭憤聲質問道：“這位大爺！”
眾人看正主突然開口，此刻院子裏安靜下來，人群中讓開一條通道，陳凡和那老頭麵對而立。
方才外麵就屬這老頭罵的最凶，此刻驟然安靜，他有些不習慣，可是也不能在陳凡這個黃毛後生麵前弱了氣勢，此刻昂首挺胸道：“你有什麽話說？”
陳凡看著他微微一笑問道：“如果沒記錯的，兩天前，你讓我來給你開壯陽補腎之藥，我沒給你配，是這樣吧？”
院中眾人哈哈一笑，這老頭頭發花白，怕是已經有五六十歲，竟然還要壯陽之藥！
當即不少認出他的人開口笑道：“老劉頭，你這麽大年紀，還要吃這個，是想著偷村子裏的趙寡婦吧！”
人群中又是一陣哈哈大笑，那老頭羞的麵色通紅，此刻氣的渾身顫抖，哆嗦著身體罵道：“你這個小臂崽子！胡說八道！你爹的臉都讓你丟完了！”
陳凡麵色一冷，卻是突然開口問道：“這位劉大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年你摔斷了雙腿，被人抬到我家，是我爹給你治療的，接好骨，給你配好藥之後，你說家裏沒錢，我爹就當真沒有收你的藥錢！是也不是？”
老劉聽了立馬一臉冷笑道：“自然是有這回事，隻是你跟你爹實在差的太遠！”
陳凡沒有理他，又在院中點了幾個人名字，最後看著坐在桌前的王建國，他冷冷的開口問道：“當年我爹沒有收錢給你們治病，你們是滋潤無比的生活著，可你們知道我家那段時間我甚至都是餓著肚子！我爹為了給你們治病，每天上山采藥，田荒廢了，有人給錢了，就去買把米，沒人給錢了，那就餓著肚子上山采野菜。”
眾人此刻沉默不語，人群中有幾人嘀咕了幾句道：“那跟我們又什麽關係？”
陳凡聽到了句話，並沒有理會，看著眾人繼續道：“當時你們是又磕頭，又感謝，說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可你們一轉身全特麽忘了！”
眾多大老爺們被一個小孩子訓斥著，那劉老頭麵子有些掛不住，此刻怒聲道：“小屁崽子胡說八道！誰說我們忘了！”
“好，沒有忘！”
陳凡重重一拍桌子，指著劉老頭問道：“那我問你，我爹死的時候，你們可曾前來祭奠？”
“你呢？”
“你呢？”
陳凡每指向一個人，那人就沉默低頭。
能怎麽說？當初陳濟民得了艾滋病死了，誰敢前去祭奠，萬一要是感染了這病，那該怎麽辦？
方才還在數落陳凡的眾人，此刻皆是低下了頭，沉默不語，一旁的王建國，看著陳凡嘴巴微張，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劉老頭被陳凡問了幾遍，此刻有些氣惱，他抬起頭道：“非親非故的，我憑什麽去祭奠一個死人？再者說，後來我可給你家提了一籃子雞蛋！”
陳凡怒極反笑：“我特麽謝謝你一籃子的雞蛋，巴掌大的小籃子放了4個蛋？”
“你說非親非故，憑什麽前來祭奠？我與你們非親非故的，憑什麽治病不收錢？”
“道理都讓你們說盡了，好話也全讓你們說完了，反正我治病收錢就是不對，大家都是鄉裏鄉親，你們有一家人要養，我沒有，所以我就應該免費的給大家治病！”
“誰他麽規定的道理？憑什麽你們認為的這麽理所當然？”
“今天這規矩我就立下了，來我這治病全部都要收錢，不願意的，門在那邊，謝謝合作！”
一向溫和的陳凡此刻突然爆發，加上體內回春氣的影響，此刻聲音猶如雷鳴一般，氣勢驚人，一時間，在場的無一人敢開口說話，而方才陳凡點到的幾人此刻都是一臉羞愧的低下了頭，唯有劉老頭此刻仍然氣衝衝的瞪著陳凡，想要說些什麽。
可此刻理屈詞窮，憋得滿麵通紅，劉老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說的好！”
人群中突然響起一陣喝彩聲，卻見六叔顫顫巍巍的走了進來，此刻已經淚流滿麵！
“當初村裏鄉親被這個病嚇住了，這才沒有前來祭奠告別，老陳啊，哥幾個對不起你。”
說罷六叔顫顫巍巍的朝著院中一顆榕樹跪下，當初陳濟民雖然身體已經火化，可是村裏鄉親仍然擔心會傳染疾病，因此拒絕陳濟民埋在族中公墓，劉靜無奈隻得把亡夫的骨灰埋在了自家院裏。
而六叔幾人當年是陳濟民最好的朋友，平日裏父親給這幾人甚至他們家人看病從來沒有收過分毫，死後這幾人不但沒有前來祭奠，再後來陳濟民不能進入公墓的時候，也沒有站出來說一句話。
那之後村裏人擔心陳家母子染病，孤立了他們好長一段時間，直到村子體檢確認陳家母子身體健康，這才作罷。
這次幾人本是過來給陳凡捧個場，卻不想聽到陳凡提到這樁陳年舊事，心中羞愧之下，這才出麵說話。
陳凡沒有開口，也沒有上前將六叔扶起，隻是在一邊冷眼旁觀。
當年做了那麽多令人寒心的事，如今晚年突然良心發現，痛哭流涕加上一句對不起，就能得到家屬的原諒，然後自己心安理得的走向生命的盡頭，那是電視劇裏演的戲碼，他陳凡做不到。
見陳凡沒有上前扶人的動作，村裏幾個小輩心裏有些不爽，六爺也是長輩，當著眾人麵跪下道歉，已是十分不易，你一個小輩怎能如此無禮？
此刻他們幾人皺著眉頭上前將六爺扶起，心中對陳凡已經是十分厭煩。
這時，藥房內，一直沒有開口的陳忠，突然開口說道：“小凡啊，你先幫我治一次，看看效果，要是效果還行，我下次把錢給你帶來，你看行麽？”
陳凡看著陳忠，突然開口笑道：“當然行啊，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