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情潮暗湧 Chapter8 錦瑟,我要結婚了

把妝化好,打開桃木衣櫃開始挑衣服。唐流顏是個大方的“金主”,自從她成為他的女人後,他便派人在他的房間置辦了一個衣櫃,每天各種最新款的衣服會由專門的人員準時送到。另外還有一些珠寶首飾和化妝品也像不要錢似的一堆堆的附帶著送過來。

這算不算是他給她的報酬?

林錦瑟隨手挑了套白色香奈兒套裝,自嘲地想著。

她不是個矯情的女人,她喜歡名牌衣物,也喜歡珠寶首飾,這些東西能夠讓她更加自信更加耀眼。她需要它們,並且她亦付出了代價,所以她能麵不改色地將這些穿戴上而絕不會覺得有疙瘩。

是的,沒有人敢看輕自己。除了她自己。

手機在包包響起來,她翻出打開一看,是老家的區號,眉頭微蹙,除非真出了大事,一般家裏的人很少給她打電話。

“喂,我是林錦瑟。”

電話那頭默了半晌,才道,“錦瑟,是我,秦勉。”

那手機的手指驀然一僵,林錦瑟怔住,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笑著回道,“我說是誰呢?原來是秦大哥啊。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找我有什麽事?”聽似熟絡的語氣裏包含的完全是應付外人的客套疏離。

電話那頭傳來輕聲歎息,似乎隱隱的苦澀,“錦瑟,我要結婚了。”

林錦瑟拿著手機,赤腳踩著柔軟的白色地毯走向巨大的落地窗。抬眼看向窗外,天空那麽藍,白雲朵朵,金色的陽光透過雲層灑下來,偶爾一隻鳥兒掠過,一派夏日好風光。

“我希望你能來參加我的婚禮。”

“小優,我有急事回老家一趟,過幾天就回來,勿念。”

當吳優回到家時,看到的就是一張用杯子壓在桌上的便簽紙,字跡潦草表明主人走時的匆忙。美眸一瞪,吳優冷冷一笑,急事,有急事?該死的別以為她不知道那個混蛋秦勉要結婚了。

紅唇抿得緊緊,一道冰冷的光在眼眸裏銳亮成刀刃。

林錦瑟的老家在一個江南古鎮。小橋流水,青石板,浣衣女,撐船夫,還有長長幽幽百轉千回的雨巷,空氣中彌漫的是淡淡的潮濕的青草香味。

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響,迎麵走來的鄉親見到她都是滿臉驚喜。

“錦瑟回來了啊?好多年沒見了,越長越標致了……”

洗淨鉛華的臉上揚著麵對長輩該有的乖巧的笑容,林錦瑟一個個回應著與她打招呼的鄉親。古鎮上的人們,有一顆很淳樸很善良的心,連笑容都是純淨的。

彎過幾道曲折的小巷,她來到一座大宅前。宅子外觀看上去年代很久遠,牆壁上已爬滿青苔,門口鎮守的兩隻石獅子早已不複過去的威嚴雄武。

她深吸了口氣,伸出手,拉住朱紅大門的鐵扣,輕扣了幾下。

片刻,朱紅大門“吱呀”徐徐打開,伴隨著一道沙啞的嗓音,“誰啊?”來開門的一見到她,立馬瞪圓了眼,難以置信地開口,“小、小姐?!”

她笑了,還俏皮地眨眨眼,“李叔,我來了。”語調輕快,以至李叔並沒有聽出她說的“我來了”而不是“我回來了”。

“老天,小姐你、你怎麽回來了?哎喲,我要去告訴老爺——老爺,夫人,小姐回來了——唉看我這老糊塗,小姐快進來,我帶你去見老爺夫人……”李叔一手搶過她手中的行李箱,一手拉住她,急匆匆地往宅內走,邊走還邊絮絮叨叨,“小姐你這麽多年沒回來,家裏的老老少少都盼著你早點回家呢,夫人前些年啊天天以淚洗麵……這下可好,你回來了,老爺跟夫人該多高興啊……”

林錦瑟任由他拉著她一步步穿過大院,側臉看著這個把她從小看到大的長輩,心中泛起淡淡的溫暖和疼痛。

七年了,從那件事發生後,她已有七年沒有踏足這裏。曾經她想過再也不回來。

“滾,我林家生不起你這樣的女兒。”

當年那充滿厭倦,無力的沙啞嗓音仿佛依舊在耳邊回響。

“小姐,快進來,老爺和夫人在等你呢。”李叔的一聲叫喚喚回了她的思緒。也就十來步的路程,轉眼已來到了主屋前。偌大的庭院被一堵高大的圍牆圈住,攀牆而生的蕨類植物肆無忌憚地生長著,往上爬,努力地拚盡力氣地往上爬,隻為了獲取更多自由的空氣和陽光。

她微閉了閉眼,跨過了高高門檻。

“錦瑟……”迎麵而來的是一聲低低的叫喚,她抬眼,年過四十卻依舊貌美如昔的女子,正眼眶紅紅的望著她,一副欲訴還休的模樣。

她笑,眉眼彎彎,“方姨,好久不見。”

她的笑容讓何姨一下子手足無措,“錦瑟,我……”

一聲咳嗽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的手指悄然握緊,朝內走了幾步,低眉順眼地輕聲道,“父親。”

“跪下。”威嚴雄渾的低喝讓屋內所有人都震了震。

“是。”二話不說,她雙膝著地,**的膝蓋立刻被磕破皮,冒出血絲。

“伯父(爸爸)別……”兩道慌亂的聲音讓她詫異地抬起頭。既而嘲諷地勾起嘴角,嗬嗬,是她親愛的妹妹。哦,還有疼、愛、她的表哥。

對上她似嘲非嘲的目光,夏之深有些不自在的別過臉,強帶著笑容對著主位上端坐的老人說,“伯父,錦瑟回來,我們應該高興才對,怎麽能一回來就讓人家跪呢?您不心疼,我們還心疼呢!”

主位上的人默了半晌,終於說道,“起來,看著我說話。”

“是。”她毫無異議,站起身,抬眼望向那個已經七年未見的,與她有著至親血緣關係的老人。時間是很殘忍的東西,它能催人老,能消磨一個人的銳氣,能使一個曾經威嚴強壯如天神的男人變成如今這樣,蒼老病弱,疲倦無力。

“你回來做什麽?”

“參加秦勉的婚禮。”

“還有呢?”

“沒有了。”她一板一眼的答。

“你!”伴隨著驟然提高的嗓音而來的是大力砸過來的煙鬥。她直挺挺地站著動也不動,任憑煙鬥狠狠地砸上她的額頭,一道血痕慢慢劃下。微微的眩暈和痛感在額上擴散。

“老爺,不要這樣。”哭音響起,是方姨,“當年您已經逼走了錦瑟,她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您……”

“滾,七年前你就不是我的女兒,現在回來做什麽?”

她麵無表情地應,“是。”聲音裏毫無情緒。轉身,她走出門口,將行李箱提起,邁著優雅淡定的腳步朝外走去。

一道人影在她邁出大門前攔住了她。

她抬眼,是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孔,還是那麽漂亮。笑,“妹妹。”

“你,真的不想回來?”略帶慌亂的嗓音從林瀾顫抖的嘴唇中冒出。

林錦瑟歪了歪頭,似努力地想了想,隨後彎起紅唇,輕笑,“這裏已經沒有我的親人,我回來做什麽?”

忽視林瀾陡然僵硬的表情,她推開沉重的大門,“吱呀”的一聲帶起漫漫灰塵。外麵陽光淡淡的,江南的氣候難有晴朗,煙青色的天空透著陽光暈染出金邊。

“你、如果你走了,林家的財產你一分也分不到!”仿佛從牙縫裏擠出來似的,艱難晦澀。

林錦瑟低聲笑了,她沒有回頭,繼續走出去,直至她走遠,悠悠的嗓音靜靜傳來。

“林瀾,我這些年在外闖**,身家早已是林家的兩倍不止。你們的財產,我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