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語雲,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說的是極為合理、貼切的。

柏桐是一個冷淡、倨傲的人,不易親近,朋友一向很少,這在軍營裏是眾所周知的。剛剛進入第二十二營的時候,他以一貫的少言少語,埋頭苦訓新兵。然而,以他那樣的冷淡,竟然常常被梁龍峽氣得吹胡子瞪眼、紅脖子黑臉。

為此,他沒少懲罰梁龍峽。梁龍峽大有背景他是有所覺的,但是作為一個主管他的軍官,他該怎麽罰就怎麽罰,是從來都不手軟……

不過,梁龍峽胡鬧是胡鬧,卻一向很有分寸,在大是大非麵前從未有過越矩的地方。並且,他看得到他沉靜下來的時候,他眼裏的憂和愁。在他看來,梁龍峽也是有故事的人,他隻是用嬉鬧來遮掩著一切的悲喜;就像他自己,用冷淡和倨傲來掩飾自己的過往一般。

也正是這一點相似,讓他的心,在不知不覺間,開了一扇小小的口,而正是這扇小小的口,讓一個人艱難地走入了他的心間、艱難地掙紮於絲絲糾纏的感情中!

他與梁龍峽,可謂是不打不相識。久而久之,大家心裏都有一種默契,正事上你鬧我就罰,你有功我就獎,私底下,卻早已被梁龍峽胡攪蠻纏地將他扯進了他的生活。可不是麽?那個梁龍峽除了喜歡粘著那個深藏不露的薛遙之外,還喜歡招惹他,每每休息時間搞個什麽蹴鞠比賽、棋牌比賽、殺人遊戲等稀奇古怪的玩耍之事,都非要拉著他不可……

相比梁龍峽的古靈精怪,木十卻是氣質沉穩的多。每每梁龍峽惹事,都是他不勝其煩地忙前忙後、賠禮道歉、陪罰陪練。為了讓他少罰梁龍峽,木十沒少地跟他做雜事、跑小腿,一來二往,也就熟絡了許多。

他欽佩木十對梁龍峽的忠肝義膽,也喜歡他的溫順和細心。因此,對他比對其他人就多了一些維護照顧。慢慢熟絡之後,常常會跟木十說一些簡單卻不會跟別人說的話,平時練功的時候,也喜歡木十陪著練或者隻要木十在一邊安靜地看著也行,似乎隻要有木十在,他的心裏就會安穩許多。

為此,他曾一度被他為數不多的親信好友笑言:莫要有了斷袖之癖啊!他心裏不以為然,他不相信,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已經過世的平兒,還會有誰能夠進入他的心裏。任何女人都不可能,更可況是男人!

不過剛才,眼見木十險些喪身敵人之手時,心裏竟是如此的著急,所以毫不猶豫地出手相救,將他救回自己的懷裏。

他知道自己心裏是別無他念,卻渾然不覺,他見木十遇險時心裏的焦灼和懼怕、他救他後的遲遲不願鬆手和後怕,似乎已經超越了他心裏對於感情的界定!

***

沉默了一陣,柏桐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靜,“我怕你有事,太緊張了。你莫要見怪!”

木十見柏桐如此緊張自己,心裏一熱,竟然有絲絲的甜意。然而一想到梁龍峽此刻不知生死,一顆心立刻又沉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氣,盡量平息心裏的雜念,半響才出聲,“沒事了。我們去找大俠吧。”這次說話,卻是離柏桐遠了些。

“嗯。”柏桐應了一聲,邊走邊拉過了她滿是冷汗的手。

木十輕輕抽了一下手,竟然沒有抽出來,隻好又出聲道,“我自己會走。你放手。”

柏桐回過頭來,對著她的耳際好笑地說道,“你我都是大男人,怕什麽?鬆手是小,要是你跟不上我,又被發現了,打草驚蛇,那可就事大了。”

木十一聽,心裏驚覺自己竟然忘記了自己此刻是男人。心裏暗笑自己異想天開,也就由著他牽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