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暇也看向他,直看進他的眼裏,出乎意料地看到他眼裏的正經與——真誠!

一直以來,他都是嘻嘻哈哈地跟她說話,有時候舉止稍顯輕佻,讓她覺得他或許是江湖上放浪形骸的浪子。可是,想不到,他也有這麽正經與真誠的時候?

嗬嗬,不得不做的事情?他是在向她解釋什麽嗎?不得不綁架她?不得不利用她?不得不將她軟禁在這個莊子裏?……

一句“不得不”就可以解釋一場欺騙和利用?這樣容易的話,那這個人世間就不會有恩怨情仇了。

可是,為什麽似乎心裏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呢?為什麽就似乎要原諒了他們呢?……難道是因為這些天來在玉龍山莊胡作非為讓她自己覺得撈回本了?

還是因為,其實自己出嫁,也是迫不得已,所以就那麽容易接受了這個解釋?

易追影當然不知道無暇在想什麽,他隻是在無暇的注視的眼神中微微苦笑,聲音裏也收斂了平時的飛揚跋扈,“答應給十公子幫忙,是因為我們易家欠他。而十公子如果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以他的為人,絕對不會為難任何一個外人……”

“十公子是家裏的老十,他家業很大,本來繼承人是他的大哥,可是有人來爭有人來搶。其實,我不知道為什麽總有那麽多人熱衷於權利與財富,甚至連骨肉親情都不顧。就更別說友情、交情了。事實卻是,真的有人不擇手段地搶奪他大哥的權利與地位。在殘酷的明爭暗鬥中,他大哥死於非命,整個家業混亂不堪。為了穩住局麵,保住幾百年的家業,十公子隻有上位。他有能耐,不想爭並不代表就可以看著自己的家業毀在那些沒有自知自明的兄弟手裏。嗬嗬。這是一段幾年的曆史,當然不是這幾句話就可以說的清楚地。隻是,掌管整個家業之初,即便他有通天徹地之能耐,也會遇到他解決不了的問題。比如,他答應了他娘親,要好好照顧他的親妹妹,可是他妹妹貪玩自己跑到蒙哈鐸的軍營裏玩,被席俊峰抓起來當成奸細了。席俊峰是誰你知道吧?那是蒙哈鐸派在崖山守衛蒙國邊界的西將軍。十公子的妹妹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所以他不知道她的生死。再比如,家裏那些自以為德高望重、自以為為創建家業立下汗馬功勞的叔叔伯伯們以及他們的後人們,不斷跟他出難題,說先祖的遺骸和遺物在東華國的落霞城,如果不讓先祖魂歸故裏,就沒有資格坐在那個位子上。管個家真的不是那麽簡單,要在短短的時間內找到妹妹、滿足叔伯的要求,他隻有出此下策:用你去交換。因為,你是唯一一個東華國和蒙國都在意的人……”

無暇呆呆地聽著,易追影的語音落下好久,她才無奈的笑笑,“嗬嗬。好一個不得不為。十公子很會找人。於情於理,東華國和蒙國都不可能置我於不顧。隻是,十公子的家業有多大?大到能夠跟東華國和蒙國做交易?交易的對象還是一座城池和一個被懷疑為奸細的人?”

“有多大你得去問十公子了。不過,我知道的是,不管十公子是什麽人,即使綁架你的是痞子無賴、綠林莽夫,蒙哈鐸和秦霄風都會答應這一個女人和一座城的交易。”

無暇聽到易追影語氣中的肯定,有些好笑,“你又不是他們,憑什麽這麽肯定?”

“因為交換的條件是——你!”

無暇苦笑,搖頭。

易追影看到無暇的表情,不置可否,但是也明白,其實無暇已經不怪他們了。笑了笑轉換話題,道,“天快黑了,你還不準備下樹麽?”

無暇朝外張望著,“你先下去吧。我等九珠。”

“等九珠幹嘛呢?”易追影的眼裏又開始有了放肆的笑意。

無暇看到他眼裏的笑意,真後悔那麽輕易就原諒了他和他的同夥。明顯就是看她笑話麽?這個時候,除了等梯子,難道還等九珠喊她吃飯麽?她白了易追影一眼,“等她來喊我回去吃飯。”

易追影哈哈大笑,笑聲中身形微動。無暇隻覺得腰間一緊,眼前晃了幾晃,定下神來,已經安安穩穩地落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