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珠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回龍城還是該不回,朝著尚國方向前進的步伐便慢了許多。有時候竟是朝前走三步又轉身退一步,反反複複,愁思糾結。

如此糾結了五六日,主意沒有拿定,倒是糾結地神情恍惚了。這一日,邊思邊走,竟是沒有察覺天色已晚,更沒有察覺到所經之地乃荒山野嶺,放眼之處皆無人煙。

等到九珠察覺到自身的處境,天色已是慢慢黑了下來。她大吃一驚,前看後看,竟沒有看到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

九珠急了。因為依稀記得來過之路全是一片荒蕪,離中午歇息吃飯之地已有五六裏的距離,所以隻有往前一陣疾奔,希望能夠在前麵找到落腳之處。

奔走了一陣,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圓盤大的月亮慢慢浮上山嶺,叢林之中也不斷傳出動物猛禽的聲息。九珠頭腦發麻,渾身冷汗一陣一陣地往外冒。她攥緊了手裏防身的短刀,加快了步子,幾乎是一路往前狂奔。

大約跑了大半個時辰,眼前的半山腰終於出現了一座類似廟宇的建築。九珠微微鬆了口氣,手裏的短刀鬆了鬆,又握緊,緊步朝那建築走去。

到了那建築跟前,隻見破落的門沿上隱約可見“土地神祠堂”幾字,原來是座祠堂,隻是字跡斑駁,顯然是有些年份;又見門口附近荒草蔓延處處破敗,想來是廢棄已久了。九珠探著腦袋朝裏瞅了幾眼,借著月光,隻可以見到門口之處散落著一些幹枯的茅草,裏麵卻是黑漆漆的一團什麽都看不到。九珠麵對著祠堂內的漆黑一團,心裏已是失了進去的勇氣。試想她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從小到大雖為婢女卻是連獨自一個出門的經曆都沒有,此刻又哪有勇氣進去這不知道裏麵有什麽未知之物的黑屋?

九珠又是一陣躊躇。進吧,怕黑,不進吧,外麵叢林間傳來的越來越多的動物叫聲同樣使她感到害怕。

一陣山風吹來,涼涼的,九珠不禁打了個寒顫。山裏的溫度一向比城裏低了個幾度,何況又是晚上?九珠趕緊從包袱裏拿出一件長袍來,披在肩頭。

又是一陣山風吹來,九珠冷不防“阿嚏”地打了一個噴嚏,並且腦袋也開始有些混混沌沌的了。這些天以來,她一邊走路一邊考慮是否回龍城的事情,雖然腳步較慢,但也走了數十近百裏的路,加上日日糾結就算投棧歇息也是睡不好,所以身體狀況已是不容樂觀。此刻獨自在山林間,既害怕,又被山風一吹,竟有些傷風感冒的症狀。

九珠撫了撫滿是冷汗的額頭,心道,“要是在此刻病倒了,那可如何是好?荒山野嶺的,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嗯,裏麵雖然黑乎乎的,但是瞧這祠堂的門窗牆壁還甚為完整,料想能夠逼得一時風涼。不管了,且進去瞧瞧。”主意拿定,邊點亮了火折子,探頭探腦地朝裏麵走去,邊走邊輕聲問道,“請問有人嗎?”

問了數聲,裏麵並無半分聲息。於是大膽進去先攏了些幹草點了一個火堆,然後借著火堆的光亮前前後後檢查了一遍。

祠堂內有土神爺爺的雕像,麵容倒是和藹,瞧了也不害怕;雕像前麵是沾滿灰塵的供桌,供桌上尚有散落的果盤之類的器具;其他各處倒也幹爽,雖然灰塵蠻多,但是瞧著也不是蛇蟲鼠蟻雜生的所在……

九珠對著土神爺爺的雕像暗暗禱告了一陣,隨便吃了些幹糧,然後就坐在火堆邊對著火苗發呆。

沒過多久,瞌睡蟲就來打擾了。這些日子,九珠身心疲憊,此時此境,她雖不想睡,又怎能抗拒的了疲憊的身體的需求?

扛了一陣實在抗不下去了,九珠隻好打算睡覺了。她看到土神爺爺的雕像其實是在一個很大的坐墩之上,坐墩的麵積較大,後麵尚有一些空間,並且土神爺爺左右兩側有木柱擋著,因此,在外麵一眼看過去倒也發現不了。九珠先撿了些幹草鋪在坐墩上,滅了火堆,然後從側麵繞過去,鑽到了土神爺爺雕像後麵。

九珠蜷縮在黑漆漆的雕像背後,起初還有些害怕,大睜著眼睛不讓自己睡著。然而她實在太累太困,不一會兒就沉沉進去了夢鄉。

昏昏沉沉一頓好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隻是似乎還未睡夠,就被外麵一陣陣嘈雜的聲音給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