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女子轉過街角,走進另外一條大街。大街上依舊熱鬧,各種她從未見過的稀奇小玩意都以熱情而飽滿的精神狀態向她張開了懷抱。她喜滋滋地衝上前去,樂此不疲地玩耍。可是,玩著玩著,她臉上的笑容就收斂了起來,似是有些心神不寧,連小販熱情地向她介紹商品都聽而不聞,連手裏捏壞了別人的東西都沒有絲毫感覺。

最後,她隻有甩了手裏所有的東西,氣憤憤地離開大街。

隻見她東拐西拐,來至一龐大庭院的後門處,四處瞧瞧,見沒有任何人跡,才鬼鬼祟祟地推開小門溜了進去。

初冬的風寂寞而安靜地吹著,溫柔地卷起地上幹淨的落葉。落葉旋轉,飛舞,舞至庭院的正前門,隻見高闊的門楣上瀟瀟灑灑地立著幾個威嚴蒼勁的金漆大字,“大都驛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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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申時時分,向來肅穆安靜的驛館突然躁動起來。一眾侍衛侍女在驛館廣闊的花園裏安靜而匆忙地找尋著什麽,個個臉露驚懼、又不敢張揚的摸樣,似乎有什麽非常可怕的事情發生。

突然聽得一聲輕呼,“公主在這裏了!”輕呼聲之後,就是一聲長長的低聲驚歎,沒有了下文。

眾精兵侍衛、眾侍女齊向輕呼的方向奔去,見到了當地的情形之後,幾乎每一個人都瞧得下巴都掉下來了。

隻見傳言中傾國傾城的東華國公主,正斜身側坐亭下刺繡。她身著雪白的輕紗素衣,香肩半露,滑如凝脂的皮膚在微涼的空氣中泛出誘人的淺玫瑰紅色,襯著雪白的衣衫愈發顯得嬌媚動人;左後肩的皮膚上,點綴著一隻色彩明麗的蝴蝶,栩栩如生,似是在微微振翅飛舞,美豔動人。公主聽到有響聲,微微抬頭,眼露迷茫。隻見其略敷脂粉,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禦;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儀靜體閑;柔情綽態,媚於語言。一雙明眸露出迷茫不解之色,更顯三分嬌媚可人。

眾人瞧了公主樣貌氣質,個個似癡呆了一般,一時之間,竟然無一人出聲。

公主瞧著眾人,溫柔一笑,笑容如冬日裏溫暖的陽光般絲絲綿綿地投入眾人的心底,烙下永世也無法遺忘的印跡。

一陣微風吹來,公主婀娜多姿地輕舉左手,以左手絲帕擋著臻首。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手裏的絲帕突然隨風飄了起來,浮浮沉沉之間,竟落入了旁邊的小湖中。

公主粉麵微慌,輕輕呼了聲,“哎呀,我的絲帕。”聲若黃鶯出穀、含嬌細語、婉轉動聽。

一個傻愣愣的侍衛突然說道,“公主,我去給您撿。”說著,癡癡傻傻地走到湖邊,噗通一聲就跳了下去。

這一聲“噗通”似是喚起了某些人的意識,眾侍衛有些想討好公主的,爭先恐後地說道,“公主,我去給您撿。” 人一多,不免爭吵起來,最後竟而爭奪起來,噗通噗通落水的聲音不絕於耳。

一時之間,為了在公主麵前一顯身手的爭吵聲音越來越大,後來竟至動武。看起來是侍衛頭領的將士,一直癡癡呆呆地瞧著公主,竟然連手下打起來了也不去勸阻。

公主瞧著顛三倒四的侍衛,驚慌失措地顫抖著,楚楚可憐的摸樣讓人我見猶憐,眼中卻閃過一絲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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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霄風和九月商量完公主與王的婚宴細節後,走出大廳就聽到了花園裏的吵鬧。兩人帶著隨從匆匆趕至事發地點。

秦霄風和九月見了公主的樣子,俱是心驚膽戰。

就算是秦霄風,都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摸樣的龍無暇。她竟然能渾然天成地將尊貴、氣勢糅合於嬌弱無力的楚楚動人中,整個人如一朵鮮麗的百合花一般立在那裏,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如此的女子,若是碰著好色的君王,聚三千寵愛於一身,顛覆天下,又有何難呢?秦霄風突然想到,自己從來都沒有想過無暇會魅惑君王、成為類似古妲己一樣的一代妖後,可是,見了此番情景,他覺得其實她可以做到。

九月愣了片刻,鼻子裏冷哼一聲,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妖孽!”說罷,快步走過去,扇了一巴掌尚沒有回過神來的侍衛首領,冷聲道,“你們在做什麽?”

侍衛首領回過神來,見了九月大吃一驚,屈膝行禮,結結巴巴地道,“月統領。我們,我們……因為公主的侍女九珠姑娘說公主不見了,所以我等前來尋找公主。”

九月冷冰冰地道,“既然找到了公主,怎麽還在此喧嘩胡鬧?莫非是驛館太安靜了,你們就非要來生些事端?是不是嫌王對你們太寬容了?”話雖是對侍衛首領說的,眼神卻是飄向已站立起身的無暇公主。

無暇在此地見到九月,心裏大感疑惑。早知他們主仆三人身份不凡,卻料不到,九月可以在此隨意出入,看起來地位比這座庭院裏的最高首領還要高一些。如此,也料得到他們會找到玉龍山莊並敢進去行刺了。九月對她,想來是沒有什麽好感,隻是聽著她的一聲“妖孽”,心裏突然生出些厭煩。大家同為女人,又何必如此蔑視女人?女人再如何“妖孽”,若是沒有男人推波助瀾,又能成何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