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無瑕一覺醒來,有點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她從**坐起身來,想了片刻,才突然記起:她已經跟蒙哈鐸拜堂了。腦袋裏一陣發蒙,趕緊檢查衣服。

還好,穿著的是自己熟悉的棉襯衣。再掀開暖暖的絲被,大紅的被單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爬過去用手摸著。

也還好,沒有摸到什麽異常的東西。

難怪睡著的時候沒有任何特殊的感覺,大概,蒙哈鐸並未前來與她同床共枕。

雖然,她也知道,嫁為人妻,這是一道必然的程序,但是,在知道蒙哈鐸有那樣的殘酷的心思之後,她又怎麽可能心甘情願就讓他占盡所有的便宜?

“娘娘,您醒了?您在**做什麽呢?”一個清脆的女聲,在她腦袋上方響起。說的是蒙語,態度恭敬有禮。

她低頭一看,自己正以極其不雅的姿勢趴在床正中央。她趕緊坐起來,像一隻受驚的麻雀一般,將絲被抱在胸前,“我在……我在量量這床有多少尺。”抬起頭,看到了眼前一個溫婉文靜的女孩子,二十歲左右,穿著好看的毛領棉衣,顯得特別的安靜大氣。

女孩子笑笑道,“娘娘,需要奴婢準備熱水給您洗漱嗎?您已經睡了一天兩夜了。還有,您要是需要知道床的尺寸,奴婢稍後就叫人來量。”

無瑕趕緊擺手,“額,不用了。我沒事隨便量量的。好吧,你準備水我洗漱。”

“是,娘娘。”女孩子說罷,下去了。隔著內外室之間的屏風,無瑕聽到她吩咐過幾個侍女,又回到內室走到床前,恭敬地道,“娘娘,奴婢吩咐侍女去準備了,您還有什麽吩咐嗎?”

看來這個女孩子是蒙國皇宮裏分配來照顧她生活起居的,身份地位應該較一般的侍女要高一些。無瑕站起來,伸伸懶腰,動動筋骨,發現腦袋還是隱隱作痛。用手摸了摸,原來是鳳冠在額頭上壓下了一條深深的印痕。呆了呆,想起婚禮當日也喝了不少的酒,醉酒之後,腦袋裏痛那也是正常的。她邊揉著額頭,邊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是蒙哈鐸吩咐來跟隨我的麽?”

女孩子聽到無瑕直呼王的名字,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著無瑕。跟隨了王這麽多年,就算是王的長輩,也不敢這麽明目張膽地當眾直呼王的名字。這個王妃娘娘,可真夠大膽的。

無瑕看了她一眼,道,“怎麽?你的名字不能告訴我?”

那孩子趕緊收回目光,慌忙回話,“奴婢不敢。奴婢名叫十月,是王吩咐奴婢來侍候娘娘的。”

“十月?你們蒙國人,哦,不對,是我們蒙國人,的名字怎麽都這麽奇怪?我記得,蒙哈鐸還有個侍衛,叫九月。”提起九月,無瑕就想起在玉龍山莊的那一場刺殺。嘿嘿。既然蒙哈鐸是九月的主人,那麽,要殺她的自然就是蒙哈鐸。哼哼,殺不了她,就計劃著如此利用她,蒙哈鐸,你也太無情了吧?

“回娘娘,九月正是奴婢的姐姐。我們姐妹二人,姐姐本來叫阿拉坦那木其特穆爾,奴婢名來阿拉坦那木其塔娜爾,因為名字太長難記,而姐姐是九月出生,奴婢是十月出生,所以王就一直以九月、十月稱呼奴婢姐妹二人。久而久之,九月、十月就成了奴婢姐妹二人的名字。”

還可以這樣?無瑕嗤嗤笑了聲,在心裏嘀咕了一句,莽夫。看了下外麵的侍女還沒有準備好熱水,說道,“十月,會按摩嗎?來給我按按頭,頭痛死了。”

十月吃了一驚,俯首道,“奴婢不敢。”在蒙國,頭部一向是一個人最重要、最威嚴的部位,基本上都不會讓外人在自己的頭上逗留太久,除了洗頭、梳頭之外。而且,在蒙國貴族裏,即使是洗頭、梳頭,也都是有專門的、信任的人負責。雖然她是蒙哈鐸的心腹,但也從來都不敢隨便在蒙哈鐸頭上瞎整。而,此刻,這位娘娘竟然讓她給她頭部按摩?

龍無瑕眉頭稍稍皺了皺,“怎麽又奴婢不敢了?”

十月趕緊說道,“娘娘,在蒙國,頭部一向是不讓外人接觸的。特別是像您這樣尊貴的人。”

“那你就讓我痛死?”

“奴婢不敢!”十月嚇得一下子跪到了地上。這位娘娘是什麽思維,事情的嚴重性居然一下子就上升到她要娘娘死?借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啊。

無瑕歎口氣,“你除了奴婢不敢,還能不能說點有建設性的話?”

十月趴在地上,怔了怔,又冒出一句,“奴婢不敢。”話一說出來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今日這是怎麽了?自己好歹也是王身邊的得力侍女,在這位王妃麵前,怎麽就這麽口拙呢?

無瑕卻是突然笑了笑,道,“你起來吧。給我按按。我不怪你。”

十月“是”了一聲,起身來,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床前。無瑕轉過了身子,以便將頭置於她身前。

十月猶豫了好一陣子,才終於將手放到無瑕的頭上,輕輕按摩起來。

好一陣子,外麵端水而入的侍女才將十月從忐忑不安的情狀之中解脫出來,“娘娘,洗漱水準備好了。”

十月趕緊放下自己的手,道,“娘娘,您還是先洗漱吧。洗漱之後,看娘娘想不想到宮裏麵走走。王吩咐了奴婢給您帶路的。”

“先不急。”無瑕轉過身來,眉頭微皺,顯然是頭痛仍未得到緩解。她喊過來端水進來的侍女,道,“你叫什麽名字?也是來伺候我的麽?” 這個十月,手一動,就知道不如九珠會按摩,要是不教教,以後頭痛可怎麽辦?哎,要是九珠和環兒在就好了,一個個的問名字、教按摩,得到什麽時候頭才能不痛?

侍女行禮道,“奴婢古麗,見過娘娘。回娘娘,奴婢是王吩咐過來侍候娘娘的。”

“嗯。好。你們倆過來。十月,蹲下。我給你按一按頭部,古麗看著,等下我在古麗頭上按,十月再看著學。一定要學會按摩。不然以後我頭痛可怎麽辦?”

十月和古麗一下子又都跪在了地上,一起膽戰心驚地道,“奴婢不敢,不敢勞煩娘娘尊手!”要娘娘給自己按摩,這,說出去都是欺君的罪吧?

哎,真麻煩!這什麽勞什子規矩?無瑕頭更痛了,微微有點生氣,“你們怎麽這麽羅咯羅嗦?不是說蒙國人都很直率爽快的嗎?是不是想氣死我?”

“奴婢不敢!”十月和古麗都有點戰戰兢兢了。

“起身,過來。”無瑕厲聲道,隱隱有氣惱之勢。

十月和古麗對視一眼,見到娘娘有些生氣,隻好上前去了。

無瑕將手放在十月的頭上,輕輕按著,邊按著邊跟古麗講述怎麽置手、怎麽挪動、怎麽使力。講了之後,又讓古麗在十月頭上按,她在一邊指導著。

然後,十月和古麗換了,再教一遍。

最後,仍舊是十月給無瑕按。完了之後,無瑕道,“比剛才好多了。以後多練練。以前在東華國,我最喜歡讓丫頭們給我按頭。”

十月顯得很高興,道,“是,娘娘。娘娘,這種手法按著真是舒服呢,這手法,也是東華國流行的麽?”古麗也頻頻點頭。

東華國還不是跟蒙國一樣,誰人敢輕易去按公主的頭部?隻是她作為祈玲的時候,因為工作強度太大,經常頭痛,所以張昭亮學了常給她按的,久而久之,她也就學會了。後來教了九珠,九珠也常給她按。

哎,一朝步入畫卷,一日夢回千年。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幾個月了,真正是如做夢一般。當初叱吒商場的時候,是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會過上公主、娘娘這般優渥的生活吧?可是,即便是做了皇後娘娘又有什麽好?還不是一樣的身不由己、危險重重?……

十月見無瑕走了神,喊了聲,“娘娘?”見無瑕回過神來,不禁問道,“娘娘,您是不是想家人了?”

無瑕苦苦地笑笑,“沒什麽,還是好累。我還是睡覺吧。你們忙自己的去吧。”說罷,滾進了床裏,留下一尊俏俏麗麗的背影給目瞪口呆的十月和古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