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的時間,一晃而過,龍無瑕根本就像是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不管是在宮內尋找的人、還是九月派在大都城內外尋找的人,都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尋到。

按理說,以龍無瑕那般的容貌,走到哪裏都是惹人注意的。現在,哪裏都找不到她,隻能說明一點,她易容了——高顯曾經跟九月說過,龍無瑕就是那時候在西穀城客棧遇到的那個跟他們搶座位的年輕女子!隻是,九月想不到龍無瑕自己也學會了易容。

九月突然覺得有點驚懼,要是找不到龍無瑕,十月是不是真的就要死?

九月看著慵懶地斜坐在福臨宮主座上飲酒的蒙哈鐸,明亮的燭光在他臉上閃爍,映著他慵懶卻危險的臉色。“王,屬下未能找到娘娘!請王恕罪!”

“嗯。”蒙哈鐸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手裏轉著酒杯,眼睛抬也不抬,“十月,你找的怎麽樣?”

十月和福臨宮的眾人一齊跪地,木木呆呆地道,“稟王,奴婢未能找到娘娘!”

“那……你是知道該有什麽結果吧?”

十月伏地跪拜,“奴婢失職,願受責罰!”

“哈諾,將福臨宮一眾人等,拖出去,斬首!”

所有人都呆住了,直到宮門外待命的哈諾率兵入內,眾人才反應過來,“王,冤枉啊,饒命啊……”一時之間,呼喊求饒之聲不絕於耳。

九月踏步上前,道,“王,十月不能死!”

“十月不能死,朕的王妃,就可以丟嗎?”

“腳長在龍無瑕身上,她要走,別人怎麽攔得住?況且,她肯定是計劃好了的,在我們出宮的時候才出走。她走了是她的事情,為什麽還要賠上蒙國的這麽多人的性命?她配嗎?”九月的情緒突然很激動,連基本的禮節都不顧,直呼龍無瑕之名。

蒙哈鐸起身,看了九月一眼,突然抽出九月腰間的長刀,眾人隻覺眼前一晃,定睛一看,隻見九月頭上飄然而落一縷烏發,“九月,龍無瑕的名字,不是你可以叫的!對龍無瑕不敬,就是對朕不敬!以後,你要明白這一點!”

九月愣住了。眾人也都噤若寒蟬。王竟然會這樣跟九月說話?

哐當一聲,蒙哈鐸還刀入鞘。負手而立,冷眼掃過眾人,“哈諾,還等什麽!”

哈諾回過神來,“是!”轉過頭吩咐屬下動手拉人。

熙熙攘攘間,蒙哈鐸的眼神落在福臨宮的大門處。

似乎,在等待什麽。

***

“大晚上的,你們不睡覺麽?在吵什麽?”蒙哈鐸身側突然響起了一個睡意朦朧的聲音,聲音不大,但是在一片吵吵嚷嚷中,如笛簫之音一般,透入眾人的心房。

懶懶的、昏昏的,不是那麽清脆悅耳,然而在已被押至門口的福臨宮眾人耳中,卻如天籟一般!

抬頭的抬頭,轉身的轉身,目光齊聚於蒙哈鐸身側三米之外的內室入口處,隻見龍無瑕裹著一條毛絨絨的羊毛毯,赤腳立在那裏!長發披肩、睡意朦朧、一手籠著身上的毛毯、一手捂著嘴巴哈欠連天,一幅沒有睡醒的模樣!

“該睡的睡去吧,我要睡覺了,不要在福臨宮吵鬧。”龍無瑕感覺到了落在自己身上各種各樣驚疑的眼光,轉身,眼中閃過一絲與睡意完全不符的冷然,準備進房內。

蒙哈鐸突然從身後拉了她一把,力道大的驚人。猝不及防之下,她一個趔趄,就倒入了他的懷裏,他慵懶而危險的聲音亦曖昧地輕輕響在她的耳邊,“你說睡覺就睡覺麽?你將朕的後宮搞的天翻地覆,是不是該說幾句話?”

龍無瑕試圖著掙紮了一下,如她所料,蒙哈鐸鐵鉗一般的手沒有那麽容易掙脫。索性放棄掙紮,主動轉身偎入他的懷裏,低頭,明知故問,“他們是在找我麽?”

蒙哈鐸沒好氣地道一聲,“廢話!”不是在找你難道是在找小強?小強有重要到讓他想殺人嗎?哼,你就裝吧!待會兒看朕怎麽收拾你!

龍無瑕看了一圈下麵的眾人,裝模作樣道,“哎呀,真是對不起啊!大前天我一個人好無聊,十月和古麗又在忙,所以我就自己在宮裏走走啊。走著走著,就走到了禦廚房的酒窖,一時興起,就隨便抓了壺酒自飲自斟。哪裏知道,那個酒的酒勁好大哦,害我在酒窖裏昏睡了兩天兩夜。下午回到這裏的時候,這裏竟然沒人,我以為你們都忙什麽的去了,我就自己睡自己的去了。哪裏知道你們在外麵翻了天似地找我。哎,罪過罪過,對不起各位了!”

蒙哈鐸低頭看著她的臉,說謊話竟然臉都不紅一下?好吧,隻要有一個說法給下麵的人,就行了,具體的賬,他會找她算清楚的。“哦,原來你在酒窖喝醉了睡著了。”轉過頭,看向殿下的眾人,道,“原來是一場誤會。好了,你們也別再打擾王妃的休息了,都下去吧。”

底下的人俱都半信半疑,王妃娘娘短短的幾句話,就可以解釋這幾日的天翻地覆?王那麽輕易就相信了王妃娘娘的話?

十月更是心存疑惑,酒窖她吩咐人找過了的啊,下午,也是一直有人在福臨宮守候以便萬一娘娘自己回來的時候可以迅速通知到其他人。她抬起頭,正準備說話,突然看到了蒙哈鐸眼中冷冷的笑意。

她頓住了,難道,王根本就知道了娘娘在說假話?王不當麵揭穿,是想怎麽處理呢?

正在思慮間,聽到蒙哈鐸吩咐道,“十月古麗,等他們退出去之後,將福臨宮收拾一下,然後休息去。今晚朕陪著王妃,你們也不用來伺候了。”

***

自蒙哈鐸斬落九月的一縷黑發之後,九月就一句話都沒有說,一直傻傻地看著蒙哈鐸。直至,看到蒙哈鐸擁著龍無瑕進入內室,一顆玻璃心,慢慢碎成細細的碎片,灑滿一地的瘡痍……

她跟隨王這麽多年,在王的心中,卻不及一個才來皇宮一個月之久的龍無瑕?

是不是一直以來的恃寵而驕,不過是王對她特別的寬容?而她,卻以為,她在他的心裏已是如親人一般親密。

哈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是自己太驕傲自負了吧?是自己太不識顏色了吧?

原來,一直以來,在王的心裏,她根本就什麽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