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場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著柏桐和牛大力拉弓射擊。柏桐和牛大力均在箭靶前百米之處立定,等著營長的一聲令下。

營長金稀函手舉小旗,突然一聲哨響,手中小旗穩而有力地劃下!

柏桐和牛大力均眼不斜視,聽得營長的一聲呼嘯,正視前方,舉弓、搭箭、拉弓、瞄準、射擊;取箭、拉弓、瞄準、射擊……動作迅速而流暢,沒有一絲含糊。

柏桐和牛大力每人的十箭射出之後,周圍才響起一陣熱烈的歡呼聲,此時他們兩人的比鬥,已經不僅僅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了,而是全營數萬人**高漲、軍心大振的動力和源泉了——蒙一向最重英雄勇士!

第一節遠距射擊,柏桐和牛大力均射出了箭箭滿環的成績。平局!

第二節騎馬射擊。

早有熱心的士兵將柏桐和牛大力的坐騎牽了過來。騎馬射擊,比的不僅僅是戰士射擊的能力,更是與戰馬配合的默契,因此要自己的坐騎才能發揮出最好的成績!

龍無瑕意外的發現,柏桐在看到他的馬的那一刻,冷冷淡淡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柔和。

柏桐和牛大力接過自己的坐騎,上馬,於靶場一東一西兩個位置站定。

營長給了片刻的時間讓眾人緩一口氣,半刻之後,又是一聲哨響。

牛大力聽到哨響,厚實的臉龐嗬嗬一笑,策馬朝著柏桐的方向疾馳而去,行至箭靶的正前方,毫不停滯,挺直身子,彎弓搭箭,十箭連珠而出,錚錚地釘在箭靶之上。

眾人定睛一看,均為滿環!

牛大力射完,駿馬疾奔之勢一時停止不了,直奔到尚在撫馬沉思的柏桐身邊。

他勒轉馬頭,提醒柏桐,“嘿,該你了!”

柏桐對他毫不理會,半響才抬起頭來,冷冷淡淡的眼神,冷冷淡淡的臉色,讓牛大力頗感懊惱,簡直有種熱臉貼上冷屁股的感覺!

不過,經過今日的比鬥,他對這個百戶長可是敬佩的緊,大有惺惺相惜之感,再說他亦是爽直的漢子,哪裏那麽容易就跟人慪氣?因此,也就沒有將他的冷淡放在心上,笑一笑,掉轉馬頭走了開去。

眾人對於牛大力的驚歎鼓掌之聲停下之後,柏桐才抬起眼,冷冷淡淡的,拍了拍座下的紅鬃馬。

紅鬃馬踢了踢地下的黃沙,一聲仰嘶,突然向前疾馳了去。

眾人齊吸一口涼氣,柏桐人非等閑,座下馬騎亦非等閑,這紅鬃馬起步之姿已是非同凡響!

隻見紅鬃馬奔至箭靶前端,柏桐身子突然一縮,懸附馬肚,彎弓射擊,嗤嗤射出五支;瞬間之後,翻身上馬,單腳勾鞍,以金雞獨立之姿立於馬上,又是嗤嗤的射出五箭。

箭箭在紅心!

歡呼!縱然是跟牛大力一般的成績,但是他在馬上的動作無論是流暢程度、俊美程度、難度,都比牛大力的動作好看的多、難得多——那可不是隨便哪一個人就能夠做得到的!

不過,比賽就是比賽,看重隻是結果,對於此類比賽,更加不是一些花樣就能夠打動評委的。畢竟,在戰場上,用來殺敵的隻有能力的結果!

所以,再次平局!

兩次平局,結果隻有在最後一節的幹擾射擊中揭曉了。

金稀函分別在柏桐和牛大力的隊伍中選出了最優秀的十個戰士去幹擾對方。因為迫切希望自己的首領奪冠,所以都會竭盡全力去幹擾。

場麵一時之間有些殘酷和混亂,雖然隻是比試,但是在王、王妃、眾軍長麵前,誰也不敢含糊,所以,二十二匹馬、二十二個人,在黃沙漫天的靶場,鬥得天昏地暗!

牛大力很艱難地才射出四箭,而柏桐,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看來,從萬戶軍裏麵選出來的將士,確實是比他百戶軍裏選出來的要厲害啊!

半柱香的時間很快就要到了。眾人不禁都為柏桐捏了一把汗。

最後關頭,牛大力的士兵也將柏桐逼的更緊,甚至將包圍圈直接逼近了觀戰的將士身邊。

柏桐臉色凜了一凜,突然不顧身後的防守,以手中長弓重力去擊打離他最近的一個騎士。意料之外的攻擊,使得對方避得頗為狼狽,其座下之馬也被柏桐的紅鬃馬踢的慌亂起來,突然斜刺裏衝出包圍圈向一邊的觀戰士兵衝去。

觀戰士兵慌亂之中,紛紛後退,然而忙亂之中,有一個身材稍小的小兵被擠出群外,眼見的就要被騎士的馬踐踏於蹄下了。

此時柏桐完全有機會彎弓射擊,然而他似乎是猶豫了一下下,雙腳在馬鞍上一蹬,身形突起,如天兵般降落在被擠出的小兵身前,同時雙掌在騎士的馬眼前晃了晃。

騎士的馬就突然生生頓住了腳步!

時間到!

緊要關頭,柏桐放棄了射擊,而選擇了以己有的馴馬之術,救了小兵一命!

牛大力射出的四箭,三箭七環,一箭五環。

***

蒙哈鐸當場敕封牛大力為蒙國勇武勇士之稱,賞黃金千兩;封柏桐為蒙國神武勇士,賞黃金百兩。

龍無瑕看著將牛大力歡天喜地拋起的將士們,撇撇嘴道,“這樣一點都不公平,柏桐要不是為了救那個小兵,完全可以反敗為勝。我覺得隻要他出手,一定是滿環。”

蒙哈鐸看她一眼,道,“你沒有上過戰場,所以不知道。戰場上,任何一刻的分心和猶豫,都會導致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這裏都是自己人,難道該看到有人要受傷而無動於衷?”龍無瑕頗為不解,這又不是戰場。

“結果就是結果,誰也改變不了。也許,人生就是這樣,有得,就必定有失,誰也無法兩全。”蒙哈鐸看著龍無瑕,眼中彌漫著讓龍無瑕覺得很陌生、很奇怪的一些東西。

若幹年後,龍無瑕想起他的這一個眼神,明白那是他的深情和無奈!

隻是,此刻,她又怎肯相信,蒙哈鐸也有對人深情和無奈的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