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龍琰和無暇的堅持,秦霄風的送親隊伍在間花城停留了三天。這三天,無暇像一隻好吃懶做的豬一樣,天天除了吃就是睡。不是吃飯時間又實在睡不著的時候,她就拉著龍琰陪她胡侃瞎逛,先是在行宮裏麵逛,半日時間她看夠了行宮裏麵為數不多的假山流水,所以後麵的戰地變成了整個間花城。出於為她的安全考慮,秦霄風寸步不離左右。畢竟,光是東華國想要破壞東華和蒙國和親的人就不在少數,就更別說外麵虎視眈眈的其他國家了。

好在,在龍琰英明的領導和治理下,在秦霄風和龍琰絲絲入扣的保護下,敵人在間花城沒有下手的機會。

三日悠閑又快樂的時間,一晃即逝。可是,對於無暇的隨從來說,這三日的時間讓他們見識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無暇:原來他們那溫柔美麗的公主也可以這般調皮嬌蠻,這般威嚴盛勢?看到她跟七皇子撒嬌時的無賴麽?看到她教訓屬下不聽話的四個侍女時的王者之氣麽?看到她捉弄大街上不老實的商販的正氣凜然麽?……

這哪是溫柔善良的近乎懦弱的無暇公主可以做出來的事情啊?

不過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上次跳崖,在閻王門前轉了一圈,死過一次的人,性格變上一變,很正常啊!

再說,誰叫公主還有個寵她寵得跟什麽似的、神話一般的七哥在撐腰呢?

這不,跟龍琰離別之後,無暇安靜下來了。她斜靠在龍琰特意給她準備的軟軟的躺椅上,一隻手托著下巴,閑散地看書,慵懶的連瞧一眼對麵的秦霄風的都沒有,就更別說跟人說話了。

秦霄風背對著無暇,站在一個打開的窗戶邊。江水的浪花已經濺濕了他隨風飛揚的發絲,水霧氤氳中,他安靜地似乎連呼吸都沒有。

無暇和秦霄風兩個主子不說話,船艙裏的奴婢和小將小兵就更不敢說話了。

於是,偌大的一個船艙,一時間靜的連每個人的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跟船外麵呼嘯的風形成鮮明的對比啊。

這種沉默一直持續了近兩個時辰,直到隨著送親隊伍照顧無暇的禦廚來招呼公主該吃午飯的時候,無暇才打打哈欠伸伸懶腰,懶懶的說,“又到了吃飯的時候啊?秦大人,我們還有多久到蒙國?”

秦霄風轉過身來躬身行禮,聲音有點悶,聽不出什麽情緒,“回公主,吃過午飯幾個時辰就到了。”

“哦,那,很快就到了。”

依然沒有多的言語。禦廚將準備給公主的食物端上來,無暇便一個人心不在焉地吃著。她貴為公主,每次吃飯都是一個人吃,連跟人搶飯搶菜的樂趣都沒有了。

等到無暇吃完了,秦霄風才跟屬下開始吃飯。無暇覺得無聊,就走出了船艙。九珠和環兒趕緊跟了上去。

憑欄望江,波濤暗湧,大風起兮,陽光落在一波一波地湧著的波浪上,粼光閃閃,說不出的瑰異多彩、波瀾壯闊。無暇自顧地笑了笑,看向來的方向,間花城已經完全看不到蹤影了;再看看去的方向,隱約有著黑色的水寨和城樓。她又想象了一下龍琰給她描述的蒙哈鐸的形象,不禁笑出了聲音。她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嫁給一個樣貌粗蠻的梟雄,風流瀟灑的書生倒還差不多。相比較之下,貌似秦霄風更符合她心中夫君的形象,可惜,那個人有毛病,不知道為了什麽,她這樣的美人都舍得拱手讓人。

九珠和環兒奇怪的看著無暇,公主看著江水都可以笑出聲來,看來真的是從被秦霄風拋棄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了。九珠和環兒也很開心,隻要公主好好的,她們就開心,九珠笑著說,“公主,什麽事情這麽開心?”

無暇纖手一指波光粼粼的江麵,道,“你們不覺得這個很好看麽?”

環兒開心地笑,“公主,江水是好看,金光閃閃的,但是,不如公主您好看!”

“環兒,你也學會拍我馬屁了?……不過,我喜歡聽。哈哈……”

九珠和環兒相視一笑,前麵三日,她們已經見識了公主此類的“豪放灑脫”,雖說是有點不符合公主的高貴身份,不過隻要公主開心,又有什麽關係呢?總比以前公主常常整天整天地皺著眉頭不說話的好吧?

無暇在艙外一玩就是一個多時辰。蒙國的水寨和城樓越來越清晰了,到後來甚至看得到城樓上走來走去巡邏的衛兵。

秦霄風吃完午飯就開始跟在無暇身後幾米之外,他依舊不說話,一臉的波瀾不驚,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夠引起他半點的興趣。

突然,一個侍衛走過來,單膝著地,稟報說,“稟報公主,秦大人,船上一眾士兵皆有不適跡象,廖太醫懷疑是中毒。”看來,這個侍衛的情況也不樂觀,看起來是非常努力了才能保持半跪地的姿勢。

無暇和秦霄風同時一驚,“中毒?”

“是。”那個侍衛剛剛說完,身子已經支持不住,咚的一聲倒在甲板上。

秦霄風大驚失色,趕緊將無暇拉到自己身前,膽戰心驚地問道,“公主,您身體可有不適?”

無暇上上下下看了自己一下,又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最後看著秦霄風說,“秦大人,我沒有什麽不適的。”

秦霄風又看向九珠和環兒,“你們呢?”

九珠和環兒檢查一番,搖頭,說,“沒有。”

剛說完,廖太醫走了過來。他對著無暇和秦霄風施禮。秦霄風做了個免禮的姿勢,急聲問道,“廖太醫,什麽情況?”

“稟告公主、秦大人,船上的一眾侍衛全部中毒。那種毒非常的奇怪,不會致人於死,但是會讓人全身酸軟無力、昏昏欲睡。”

“可看出是什麽時候什麽人下的毒?可有辦法解毒?”

“這是一種慢性毒藥,按時辰來推算,應該是午膳的時候被人下毒的,是誰人下的,老朽推算不出。至於解毒嘛,這也是老朽第一次遇見此毒,因此可能需要些時辰。”

“好,廖太醫,你速去想法解毒。”廖太醫領命下去了。秦霄風轉頭看著無暇說,“公主,看來船上有居心不良之人,怕是會危及您的安全,因此請您一定不能離開了我的身邊。否則,要是出了什麽事故,下官也擔待不起。”剛說完,秦霄風覺得眼前一陣金花,他努力定了定神,才能保持清醒。

無暇注意到了他的異常,擔憂地問道,“霄風哥哥,你是不是也中毒了?”

“是的。無暇,你快進船去。”秦霄風推了無暇一把,自己已經搖搖欲墜。

九珠和環兒趕緊扶著無暇往船艙裏走去。她們此時在船頭的甲板上,甲板上的數十侍衛已經全部癱軟了下去,左邊通道上也有幾個昏迷的侍衛,擋住了無暇的去路。環兒見狀,先上前扶了侍衛靠著船艙躺好,順便讓出道路。

無暇似乎在想著什麽,她已經走出了百來步,卻突然甩掉了九珠的手,回身跑向秦霄風,大聲說,“霄風哥哥,我扶你跟我一起進去。”

無暇剛剛跑出十幾步,聽到了身後九珠的一聲驚呼,“公主小心啊!”

無暇回頭,在九珠異常驚懼的眼眸裏看到了急速地倒向自己的桅杆。她來不及躲閃,隻覺得一個人將自己撲倒在地,接著轟隆的一聲巨響,桅杆砸在她身上的那人身上,再接著,有滾熱的**滴答地滴在她白皙的臉上,她伸手摸了摸,拿下手來,看得到滿手觸目驚心的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