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離開
“從此以後，你不在是虞家的人，滿意了？”曆千殺深深的看著她。
這一句詢問的話卻是叫虞家的人當場愣住了，曆王何出此言？
這話什麽意思？
誰滿意？
被趕出虞家難道不是應該傷心難過才是……
難道？
這道旨意，竟是她主動去求來的？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吃驚的看向那厲王懷中抱著的少女，卻見她側臉輕揚，笑麵春風，徐徐喊道：“阿喜，咱們走了，回家。”
“奴婢早就將小姐的東西收拾妥當，咱們來時候是什麽樣現在還是那些東西，馬車已備好，阿福姐姐已經在車上了，就等小姐您了。”
阿喜用力的點了下頭，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激動，好似早就迫不及待了一般。
曆千殺冷眼看了傻住的虞家人一眼，抱著人二話不說往外走，身後的一幹人這才清醒過來，他們的大小姐是真的要走了，永遠都不會在回來了。
看著於端端那含笑的眼睛，有人甚至在懷疑，這次二小姐掉下河被毀容一事真的是大小姐做的嗎？
大小姐這人雖然性子古怪了些，但卻從來沒為難過他們這些下人，倒是之前的二小姐性子暴烈動不動便對院裏的丫頭婆子打罵。
若是大小姐做的，她又怎麽會親自請求脫離虞家，若她真是那心腸歹毒之人帝後如何又會賜封公主……
可是，若不是大小姐做的，那會是誰？
二小姐親口說是……
這世上真的有人會為了陷害他人，不惜弄傷自己嗎，真的會有人這樣做嗎？
若是有呢……
百轉千回，無數種猜測在這些人的心裏閃過，忍不住偷偷的朝地上白著一張臉抽抽搭搭的虞嘉看去，原先還覺得挺可憐的，如今在一看不知為何竟莫名的讓人升起一股寒意……
虞老太君臉色一白，隨即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即將跨出門口的親孫女，厲聲喊道：“端端……”
於端端回頭看去，臉色笑容淺淺：“老太君，有事？”
好似心口被人生生刺了一劍，虞老太君隻覺喉口一甜，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端端，你這是不要祖母了嗎？”老太太說著淚流滿麵，心裏雖然怪於端端心腸狠，她在氣頭上說話就重了些，卻從未想過要將她趕出府去，不管是哪一個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都舍不得。
如今一見於端端是鐵了心要走，還主動請了聖旨，寧可背上那善妒，殘害手足的罪名也要離開虞家，這孩子是真的恨極了他們，一想到這些虞老太君頓時有些後悔此前說的那些重話了。
於端端看著淚流滿麵的虞老太君，燦然一笑，“祖母對我失望了，我對祖母和虞家又何曾懷著過希望，你們沒錯，錯的是我，我不該貪戀不屬於我的東西，人犯了錯總要受些懲罰，這樣好不好，就罰我永遠得不到祖母的原諒，您不需要原諒我，因為，我也不會原諒你們任何一個……”
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於端端心中除了心酸還有些釋然。
或許，這是她一早就料定的結局。
目光微微一轉，看到跪在地上麵色煞白的虞嘉，目光似是嘲諷，又似憐憫，“虞嘉，你想要的，我給你，你不想要的，上天也成全了，隻願你日後莫要後悔當日所為。”
再向四周掃視一圈，“各位，後會有期了。”
這一次，她頭也沒回任由曆千殺帶著離去，身後那些人的猜忌，不安，懷疑都在也與她無關。
待厲王將人帶走後，虞國公怒罵不止，虞老太君坐在椅子上隻覺得渾身無力，卻聽，院子裏忽然傳來鬧騰的聲音，隻見人來人往的全是人，一片混亂，似是在喬遷一般。
“這是怎麽回事？”虞國公皺眉質問。
管家臉色惶然的站在一側，隨他進來的竟是毅勇候府的大總管。
來人躬身一禮，表情淡淡的，呈上一本帳簿，“稟虞國公，虞老太君，小人是奉我家侯爺之命前來為我家小姐付賬，這裏是我家小姐來貴府後的一切花銷，還有往日老太君給小姐的東西全部都在這裏，小人已經與賬房先生核對過，準確無誤，請虞國公和老太君過目。”
大總管擺擺手，身後的人端上來一盤子金銀物品，又一人抱著一個小箱子放在二人麵前打開，裏麵正是往日虞老太君給於端端的珠寶首飾，此刻一件不落的擺放在箱子裏。
忽外麵響起一陣轟響，虞國公和虞老太君皆是一驚，卻聽那大總管笑道：“二位不必驚慌，外麵的聲響是小人在讓人拆小姐住的小院，我家小姐說了，她犯的錯理應受罰，小人便想既然日後我家小姐與貴府再無幹係這小姐的閨房還是毀了的好，免得來日傳出什麽對我家小姐不好的話來，西園重建的圖紙我已交托給工人，工錢也已經付過了，不消兩個月便可完工，兩位盡可放心，小姐還等著小人回去複命，不打擾了，告辭。”
那大總管說完帶著人浩浩****的離去。
虞國公連生氣的力氣都沒了，頹然的坐在主位上，目送著那一長串馬車裝的滿滿當當的離去，隻覺得心口突突的疼，好像有一把刀子紮在上麵一樣。
跟他情況差不多的還有虞老太君，好像一夕間突然老了好幾歲，蒼老的眸子茫然的看著門外，覺得太陽白花花的晃眼，她摸摸胸口，那裏好像少了什麽似的。
淩昭帝十三年。
八月。
傳，虞國公嫡女因妒生恨，殘害手足被逐出家門，後，毅勇候府與虞國公府撕破臉，自此兩家決裂。
同年同月，第二日，帝宣召，賜封虞國公嫡女為公主封號，認作義妹。
九月，帝義妹‘如意’公主失蹤。
十月，虞國公府世子治水患歸來，得知親妹去向後當場大鬧了一場。
……
虞府。
“你打了她？”
虞澤衍赤紅著眼，臉上帶著憤怒瞪著麵前這個叫做父親的男人。他才出去短短兩個月，誰知一回到府中聽到的便是親妹妹被趕出家門的消息。
“她殘害手足，一個耳光還是輕饒了她！”虞國公雙目怒睜，眼底的火苗蹭蹭蹭的燒起來，理直氣壯的吼道。
虞澤衍沉痛閉上眼，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一抹嫣紅染透了膝上衣襟。
他使勁吸一口氣，陰沉的目光看向虞嘉，一步步逼近她，尖峰停在她的鼻尖，“我要你親口說，當真是端端要害你，推了你下河是也不是？”
虞嘉不敢看他，縮在虞國公身側，隻哭得發抖，卻不作答。
“孽子，你這是做什麽，弑妹不成！把劍收起來，事到如今你還敢偏袒那惡婦！”虞國公氣的破口大罵。
虞澤衍強壓著怒氣，深吸一口氣，“虞嘉，我問你最後一遍，你隻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虞嘉被他眼底的殺意嚇的一抖，想往虞國公身後躲，卻被虞國公拉住了手臂，“別怕，有為父在，這孽子不敢傷你，你隻管說實話便可。”
虞嘉哭著搖頭，好似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樣。
虞澤衍卻沒了那個耐心，目露凶光，胸膛劇烈的起伏，上前一步便要將人扯出來，虞嘉哪裏還敢裝聾作啞，不敢哭的太大聲，抽抽搭搭的喊了一句：“是！”
“在說一遍！”
“是姐姐推我的，姐姐她……不是故意的，我不怪她。”虞嘉眼裏含著淚，咬著唇委屈的說。
虞澤衍沉默不語，虞嘉不敢與他對視，怕他瞧出什麽來，低垂著頭小聲的抽泣，耳旁卻響起一道輕聲的呢喃：“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以後離我妹妹遠一點，看來你是沒記住……”
虞嘉輕顫了一下，楚楚可憐的看向他，“哥哥眼裏隻有姐姐，難道我不是哥哥的妹妹嗎？難道我的死活哥哥就不管了嗎？”明明她和他一起長大，明明原本的一切都該屬於她的，那個女人，她一個廢人，憑什麽什麽都不做就將所有的一切都搶了去。
虞嘉壓抑不住內心的恨意，死死的咬著唇瓣不讓自己呐喊出聲。
“我的妹妹，隻有端端一人，你，生死與我何幹？”虞澤衍冷冷地看著虞嘉。
“孽子，你為了那個毒婦竟說出這般話來！我虞家沒你這樣的子孫！”虞國公氣的渾身顫抖。
虞澤衍笑了笑，定定的望著他，“毒婦是哪個？”他視線落在哭泣的虞嘉的臉上，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動作如電，揚手給了她一個耳光，虞嘉當場被打翻在地，那原本愈合的差不多的傷口再次裂開，鮮紅的血順著疤痕蜿蜒流淌。
虞嘉捂住臉，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哥哥……”
一旁的虞國公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直到虞嘉張嘴哇哇大哭才驚醒。
“你瘋了！她是你妹妹！”虞國公一臉難以置信，心頭的那把火燒的更旺了。
“心疼了？”虞澤衍冷冷的看著他，那眼神好似在看隔世的仇人，虞國公被他眼底的恨意駭住。
“我打她你心疼了，我的妹妹被你打時可有人心疼？父親？”這一句父親包含了濃濃的諷刺。
他的妹妹是因誰成為棄嬰，他的妹妹是因誰殘了雙腿，他的妹妹是因誰吃了十五年的苦，然後呢，認祖歸宗，父女，兄長相認，換來的卻是什麽？
打罵！
那時候她得多難過，哭是不是都沒人看，光是想一想他都覺得心痛的要死。
“虞嘉，你如今最好祈禱端端她無事，若是我的妹妹回不來，虞嘉，你是第一個下去陪她的。”虞澤衍喃喃的念著，微微閉上了眼睛，眼角有晶瑩在閃爍。
虞嘉輕顫了一下，整個人如同掉入了冰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