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驗屍

一葉知秋,金風送爽。

清河縣,九月初三。

大清早,巷子裏傳來一陣篤篤篤的敲門聲,一聲接連一聲的。

“顧大夫,顧大夫……”

兩扇門板被敲的砰砰作響。

半響,院子裏才傳來一聲懶懶的哈氣聲,細碎的腳步聲響起。

“來了來了,催命呢,催什麽催,大早上的都不叫人睡個好覺……”

門打開了,走出一個滿嘴哈欠,還在搓眼屎的少年郎。

“顧大夫可在?”

“我家先生一早就出門了,有什麽事跟我說也一樣。”少年郎哈欠連連不耐煩的說道。

“不在?這……你個小童懂什麽,既然人不在,我便先回去稟報大人……”

那人說完急匆匆就要走,卻被少年郎一把拉住衣袖。

“你這人,什麽事啊催命一樣跑來砸門,你倒是說說,我家先生說不好一會兒就回來了,你要不在等等。”

“什麽事?要命的事,那個薛屠戶死的蹊蹺,沈大夫驗過傷是被亂刀砍死,可是昨個那姑娘愣是說人是被毒死的,縣太爺下令嚴查此案。今日午時三刻開棺驗屍。”

“啥?姑娘?”少年郎睜大眼睛有些不相信。

誰家姑娘不在家待嫁,竟溜達出來斷案,還開棺驗屍,又一個企圖想扒著他家先生出風頭的,少年人認定了對方是忽悠人的。

“可不就是,那姑娘昨日在公堂親口說的,她還說……”

“她還說什麽了?”少年郎吊兒郎當的問。

那人左看看,右看看,小心翼翼的湊上來,好似被什麽人聽到似的,神情透著古怪,陰陽怪氣的道:

“她還說,是薛屠夫告訴她的……”

“薛屠夫不是死了嗎……”

一個屍首怎麽能告訴她呢?

“誰知道,一個死人還能說話不成……”

那人說完又鬼鬼祟祟的走了。

死了的人真的會說話嗎?

少年郎撓撓頭,總覺得前幾天好似在哪裏聽到過類似的話,腦補出一個腐臭的屍體突然睜開眼張嘴說人話,畫麵不要太美好。

既然死人不能說話,那就是活人搗鬼了,少年郎想起通風報信的人欲言又止說的那個姑娘。

難不成青天白日的她還能讓屍體活過來不成,想到那惡心又恐怖的畫麵,少年郎不禁打了個哆嗦,嘀咕了幾句這大清早的可真冷。

怎麽越發覺得背後陰風陣陣呢,總覺得某個*裏有雙陰森冰冷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著他,少年郎嚇的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砰的將門關上了。

清河縣地方小,有點什麽事傳的人盡皆知,不到半天縣內所有的百姓都知道午時三刻有個姑娘要在縣衙開棺驗屍,午時一到,縣衙外麵就聚集了來自四麵八方的人。

仵作,這一職業不少見,清河縣這種小地方也有一兩個,但因常年跟死人打交道,多少沾染了死人的陰氣,被很多人視作不詳,一般吃這份飯的人都是八字過硬的人。

“聽說,是個姑娘……”

“一個女人?仵作?”

“端端姑娘說,那薛大頭是被毒死的,要驗屍……”

“這不可能!”

誒?

那人被嚇了一跳,扭頭見一個青年背著藥簍站在他身後,小青年眨眨眼,吞吞口水,結結巴巴道:

“顧大夫……”

“誰在裏麵?”被稱作顧大夫的青年麵露不悅,問那說話的小青年。

顧大夫,全名顧知秋,是清河縣有名的神醫,隻是這人脾氣古怪不喜與人來往,平日裏見了也是冷著一張臉,有求於他的人都有點怕他,聽說這顧大夫是個醫癡,遍嚐百草,救了不少人,隻是一年前他把一個垂死的人肚子割開後取出了一截腸子,那人是救活了,隻是自打那之後沒人在敢去找顧大夫看病了,生怕他心血**把自己解刨了。

故此,清河縣的百姓對這位顧大夫是又怕又敬重。

“顧大夫,這話不是我說的,是裏麵那位姑娘,還說什麽要開膛破肚把腸子肚子都看個遍……”小青年喏喏的說。

顧知秋一聽,眼睛一亮,不在搭理人進了縣衙,縣衙的人都知道顧知秋這人也沒敢攔他,一路上暢通無阻,其他人就沒這麽幸運了全部被堵在了門外。

“這人都毒死了,還補刀子幹嘛呢,凶手跟這殺豬的得有多深的仇啊……”

顧知秋走近,便看見一個女子托著腮幫子對著一具屍體嘀嘀咕咕的說個沒完。

“你怎麽知道是毒死的?”

陌生人?

於端端太入神,突然一道聲音插進來嚇了她一跳,要知道她可是在守著一個死人。

被人打攪了思路,於端端不滿的皺眉剛想說青衣怎麽不提醒她一下,瞬間又想到青衣被她指派出去查案了,又擔心解刨屍體的時候嚇到小包子,也被勒令在住處等她回去,先如今她身邊可是一個自己人都沒有。

於端端循聲望去,見門口站著一個青年,肩上背著一個布袋,小鋤頭從裏麵露出一角。

這人走近,身上一股土味,還有淡淡的藥香,於端端猜測他是個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