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醉酒

於端端是醉了,醉的不輕,她頭腦不清醒,隻聽一個聲音在她耳邊念叨個不停,她想睡覺,那人卻不放她走,一直嘮叨個沒完,像個蒼蠅一樣吵的她煩透了,於是用力將手揮了出去。

啪!

她好像打到了什麽,然而,耳邊響起一道咬牙切齒的聲音:

“死丫頭,說好的不打臉呢!”

臉頰被人掐了一把,於端端迷糊糊的睜開眼,對上一張放大的臉,那雙眼睛裏燃燒著憤怒,此刻正瞪著她,隻是,兩人之間的距離貼的近了些。

也因此將對方臉色那道可疑的五指紅印收入了眼中。

“哥哥,你的臉……腫麽了?”

於端端打個酒咯,霧氣氤氳的雙眸無辜的睜開又閉合,在睜開。

還敢賣萌!

今朝氣的不行,伸手就要掐她臉報複。

隻是,那醉醺醺的小美人卻不知為何嘴巴一撇嚶嚶嚶的哭了起來,這可一下子哭懵了今朝。

於端端沉醉在夢魘中,那是上一世她還是虞家的孩子,年少輕狂那些年她犯下的那些錯,父母雙親自小的漠視,相依為命的哥哥的死,飆車,吸毒,墮胎,家族遺棄,那些不堪的記憶如潮水般襲來,自她重生回來已過去三年,這三年的被迫遺忘,自我暗示,強裝笑臉,最終因醉酒而徹底崩潰。

她捂著臉,哭的像個孩子,嘴裏不停的喊著歉意的話。

“哥哥,我變好了,我這次真的變好了……”

“哥哥,你當初怎麽不打我呢,你打了我,我就改了,我就變好了,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糟糕,你為什麽不打我呢……”

“我該怎麽辦,別丟下我一個人,我知道錯了……”她低低地哭著,壓抑而沉重,甚至差點喘不過氣來。

“我不會原諒你的,永遠都不會原諒你,你害死了哥哥,我會永遠恨你,對不起……”淚水從指縫間流出,嘴裏一直不斷地重複著。

對不起誰?

不原諒誰?

那個男人是誰她到最後都沒說出口,這是一場獨角戲,一個女孩的懺悔,她的弱點,她的委屈,她的心魔,全程曆千殺都在安靜的聽著,平靜的聽她哭泣不止,泣不成聲的訴說抱歉。

她沒說,但是他知道那個男人是她很重要的人。

看她哭的如此撕心裂肺,今朝有些於心不忍,又疑惑派出去回來的人並沒有說小丫頭有個哥哥啊?

聽她話裏的意思這個哥哥死了,被誰害死的?

這裏麵似乎有很多的不為人知……

今朝收起的笑臉,首次認真的打量起麵前的小丫頭,生死別離的悲傷氣息勾起了他內心深處的痛苦回憶。

曾幾何時,他也有個視作生命般寶貴的人,但是那個人卻離他而去了……

“你也有忘不掉的人嗎……”

今朝抬起手,眼神布滿哀傷,輕聲呢喃。

他想要為對方擦去臉上的淚水,隻是手剛剛靠近,卻聽迦葉急喝一聲!

“主子,當心!”

今朝猛地躍起,利器劃破長空呼嘯而來,直逼他麵門。

他快速的閃避,在他原本的位置上紮著一根箭羽!

桌子竟被射穿,生生的裂成了兩半!

彼時,來人已到達眼前,厲聲嗬斥:

“你敢碰她!本王要你的命!”

曆千殺一張臉黑沉的可怕,漆黑的雙眸滿是戾氣。

因為今朝的驟然離去,於端端失去了倚靠身子跌落在地,隻是她沉浸在心魔之中此時並不覺疼痛,跪趴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己,嘴裏一直呢喃著:

“我不會原諒你的,我不會原諒你……”

曆千殺臉色一變,身邊的青衣等人也氣憤的瞪向那個麵容蕭索看著就不像良家子弟的男人!

今朝臉一黑,急急的吼道:

“我什麽都沒做!”

但,事實擺在眼前,他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曆千殺隻憤怒的想要殺人,不用他的命令,身邊的四人已明了主子的意思與雀閣的人打成一團。

端端姑娘可是他們主子罩著的人,敢欺負她,就是蔑視他們主子!

幾人恨恨的想著,手上真是一點情麵都不留,直逼的今朝哇哇大叫。

迦葉臉色一變,忙上去救主,按理說迦葉也算是少見的高手了,誰知在曆千殺麵前卻不夠看的,沒過幾招便被一腳踢飛了出去,今朝見此,臉色都變了,頓時朝著保命符奔去。

“丫頭,快醒醒啊,你哥要被人砍死了!”

這丫頭被他喂的白白胖胖的,就等著這一天派上用場,早知道就不灌她喝酒了,今朝被曆千殺追著玩命的逃,隻悔的腸子都青了。

*夫,他自知不敵大夏戰神,所以隻求這次壓對了寶,一狠心提起那罪魁禍首朝身後的男人丟了過去,他自己身輕如燕的躍上了屋頂,看著被毀的稀爛的宅院,一時又是心疼,又是惱火,指著屋頂下的幾人罵道:

“地痞!流氓!土匪!無恥敗類!”

青衣:地痞?

明月:流氓?

玄雨:土匪?

飛霜:無恥敗類?

幾人齊齊對視一眼,悄默聲的達成了共識,等會兒偷偷把人弄下來,讓他見識見識什麽叫真正的地痞流氓土匪無恥敗類!

今朝吃了虧,捂著臉嘶嘶的吸冷氣,覺得下去還會被打,幹脆耍賴盤腿一坐在屋頂呆著不下去了。

“姓曆的,你的女人老子沒動一根汗毛,好吃好喝的給伺候著,前幾日還好好的,你一來反倒哭成個淚人,說不好就是被你嚇的,你少往老子身上潑髒水!”

今朝這人出身市井,平時還能裝個高雅,今日被人追著一頓抱頭打哪還顧得上修養,就是聖人也被這夥地痞流氓了!

“你們群毆,要不要臉!”

你一個大老爺們欺負一個姑娘家,要不要臉?

有人吐槽。

於端端捂著臉,跪坐在地上泣不成聲,嘴裏一直不斷不斷的重複著一句話:

“我不會原諒你的,永遠不會原諒你的!”

“不原諒誰?”

“我不會原諒你的……”

哭泣的人好似沒聽到,隻是重複著這一句。

曆千殺伸出一隻手,似乎是想要去抱她,手伸到一半時卻停了下來,他眉頭擰緊目光深沉的看著麵前的少女。

“閉嘴!”

這一聲怒吼蓋過了哭泣聲。

哭聲止,那原本沉浸在回憶中的少女茫然的抬起頭,眼睛紅紅的,鼻頭紅紅的,癡傻的看著麵前的男人。

“看著我,我是誰!”

“……”

手腕很疼,被一雙大手鉗製著,如烙鐵一般炙熱。

於端端撇撇嘴,眼眶又湧出眼淚。

男人卻不肯放過她,冷喝道:

“說!我是誰!”

少女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嘴裏大喊出聲:

“放開我!好痛,曆千殺!你放開我!”

“你怎麽不去死,跟著你就沒好事,都是你害的我,曆千殺我討厭你……”

拉下她的纖頸,恣意吻上她帶點酒氣的唇舌。

於端端哭的一臉鼻涕眼淚,邊哭邊捶打,直到被男人抱起,冰涼的身子落入一個寬廣的懷裏,冷熱的交替讓她忍不住抖了下身子,很快便被寬大的袍子裹的嚴嚴實實。

於端端將潮紅的臉埋入那個溫暖胸膛裏,像小貓一樣蹭了蹭,聲音裏帶著委屈:

“不要在丟下我……”

最後的一句輕聲呢喃,哭了那麽久早就體力不支的人終於支撐不住昏睡了過去。

淩晨。

一輛奢華的馬車從胡同口處駛向官道,消失在街角。

馬車裏的人走了,帶走了雀閣主人送的無數珍寶,還有一個事關天下的秘密。

馬車停靠的胡同站著兩個人,一玄,一白,那白衣少年還好,除了臉色蒼白些並無不妥,那玄衣男子一臉的傷痕,臉上卻掛著笑,多了幾分滑稽。

“總算送走了,哎,現在天色尚早,回家還能睡個回籠覺,一說還真有些困了……嘶,嗷……”男人笑嘻嘻的打個哈欠,伸伸懶腰,卻不小心扯到了傷口,頓時嘶嘶的吸了口冷氣。

揉揉腮幫子,背著手往回走去,他的身後不遠不近的跟著那白衣的少年。

“主子,這麽做可值得?”迦葉還在生氣,少年稚氣的聲音在胡同內悶悶的響起。

玄衣男子笑了,褐色的眸中似有水光閃動,不知是扯到了傷口還是想到了什麽:

“迦葉,什麽是值得,什麽又不值得,誰值得你賣命,誰又不值得呢……”

沒有歇斯底裏的質問,隻是平靜的尋求一個答案,一個他在無數個夜裏想了多次的答案,一個可能到死也找不到的答案……

“主子……”

少年欲言又止。

“迦葉,你先回去吧,主子我要到處走走看看她付出生命的天下到底值不值得……”

少年離去後,玄衣男子背著手,逆著光往黑暗處走去。

黎明的曙光刺破黑暗,那雙褐色的雙眸中閃爍著陰冷的恨意。

……

馬車內,榻上的人睡的極不安穩,頭晃來晃去,脖子被甩的好似隨時會斷掉,不時傳來頭磕在木板上的聲音,曆千殺本是在生氣,最終看不下去,將人抱到了腿上。

目光深沉的凝視著懷裏的小女人,心裏反思著。

擔心她嗎?

那是擔心嗎?

如果不是,為何要趕來?

她走後,耳邊似乎清靜的過分。

有時懷裏總是覺得空空的,他會盯著自己的手看很久,尋找那抹熟悉的感覺。

那是什麽他並不知道,直到再次親眼看見那個人,將她抱在懷裏,遺失的熟悉感又回來了,可是她在哭,他不喜歡女人哭,卻也沒煩躁到要殺人的地步,可是那一刻,他是真的想要將弄哭她的那個男人碎屍萬段……

他在乎她嗎?

曆千殺挑了挑,對這種感覺並不討厭。

“嗷。”

於端端揉揉腦殼,嬌呼一聲。

為什麽打她頭!

打頭會變傻!混蛋!

這一揉不要緊,手腕也疼,定睛一看,她的兩個手腕腫的跟豬肘子一樣。

納尼?

這是腫麽一回事啊!

“別動!”

“曆千殺,我的手腕是怎麽回事?”

於端端並不知道那是她喝醉之後有自殘傾向,一整晚被人抓著手腕造成的。

曆千殺不是個愛解釋的人,隻看了她一眼便移開了視線,裝作不知情。

於端端蔫蔫的靠著他,抽抽搭搭的心疼自己的手腕子,時不時抬起手吹吹,或做一些幼稚的舉動,她並沒看到在她乖乖靠過來的時候,男人眼角帶起的笑意。

於端端委委屈屈的,小眼神偷瞄身旁的男人,想問他是不是趁她睡著對她家暴了?為啥醒來手腕腫成了豬肘子啊!

手腕腫成了包子,她想喝水又不想自己動手,隻好伸出手指戳戳對方的胸膛,小模樣憨態可掬,聲音沙啞軟糯像隻毛茸茸的小爪子在抓撓。

“喝水。”

曆千殺接過水囊倒了杯水親自喂進她嘴裏,喝完之後似乎清醒了些,大眼睛忽閃著開始四處瞎看。

喝過酒的人都知道,宿醉是最痛苦的,於端端酒醒了,但是又哭又鬧的在地上趴了那麽久,身子本就偏弱,酒醒後就覺得整個人都軟綿綿的,腦袋脹痛,昏昏沉沉。

“頭疼……”

“該!”

男人冷冷的看她一眼,半分同情都不給。

於端端撇撇嘴,把玩著拇指上扣著的東西,是臨走前今朝強行扣在她手上的,非金非銀,不知是什麽東西打造,可大可小還不會變型,更奇怪的是上麵凸起的是一顆動物的頭顱,似狼非狼,不知名的生物圖騰,摘下後發現內壁還刻著字,好像是個人的名字。

於端端直起身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剛想研究下……

豈料,車猛地停下,剛直起身子的於端端險些把自己甩出窗外,幸好有某人在,不然摔個鼻青臉腫也是有可能的。

門外,一段熟悉的台詞響起!

明月等人不知情,青衣可沒忘端端姑娘之前是幹什麽的,頓時眉眼都染上了笑意,吆喝道:

“端端姑娘,還不出來見見你家親戚。”

“於姑娘親戚?”

這突然攔住他們的一夥人是於端端的親戚?

於端端哼了一聲,縮在某人懷裏裝包子,這次冷漠如曆千殺眼角都染上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