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大捷

於端端走後的第二天,喬裕便身披戰袍出征了。

三日後,戰事大捷的消息傳來。

黑風口五千將士破敵三萬,燒殺掠奪,直搗敵軍糧草大營,五千人劉凱旋而歸的消息在雁城傳開了。

雁城的百姓炸了!

狂喜,大叫,落淚,情緒失控,有的人更是當場失聲痛哭,隻因為他們勝了,雁城有希望了。

喬府。

“老爺!老爺!勝了!勝了!少爺打勝仗了!”

“夫人,咱們少爺打勝仗了!”

“這麽快,不是說敵軍三萬嗎,不是說少爺被人包圍了嗎?”

“嗷嗷嗷,少爺棒棒噠!”

“少爺,我要給你生猴子!嗷嗷嗷!”

喬裕身邊的貼身小廝豆官兒跑的比兔子還快,逢人便說他家少爺如何英勇殺敵解救萬民的英雄事跡,那與聲並茂的表情配上動作當真是聽的人心潮澎湃。

等喬刈山收到捷報的時候年過半百的人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而,這才隻是剛剛開始,一場戰事興許是巧合,而之後的五天之內,喬裕帶的五千將士先後退敵數次共損敵軍五萬人馬,糧草數十車,當第二次大捷傳送回將軍府的時候,喬老將軍親自沐浴更衣跪拜列祖列宗,隻道是先祖保佑讓喬家出了個將星。

兵者詭道,雁城的兩次大捷終於引起了其他各國的關注,宋國國主氣炸了,一個小小的彈丸之地竟然悄無聲息的損他兵馬五萬,這簡直是奇恥大辱!於是立即調派了三十萬大軍壓境而來。

那些隱藏在暗處的豺狼虎豹暫時吸了吸垂涎的口水,做壁上觀的同時不動聲色的派探子潛入雁城打聽那位屢建奇功的神勇小將是何方神聖。

帳內。

青衣將前方傳回的戰報呈上,曆千殺接過後一目十行快速翻閱,當看到信件上說雁城大捷打的敵人潰不成軍時臉上閃過驚異,首先想到的是書信上提到的銀槍小將。

“這次帶兵的是誰?”

“據說,是喬刈山的兒子,叫喬裕,年僅十五歲……王爺是懷疑有人作假……”

曆千殺眯起眼,食指一下一下敲著:

“喬刈山那個人本王略有耳聞,行軍老練,卻過於墨守成規,這兩次打仗的路數卻劍走偏鋒極為大膽,喬刈山還教不出這樣有腦子的兒子……”

“王爺的意思是這仗不是那喬小將軍打的?”

“繼續叫人盯著喬府,看看那個站在喬裕背後出謀劃策的人到底是誰!”

“是!那我們還出不出兵?”青衣試探的問。

“不急,先查查那個幕後之人。”

待喬裕凱旋歸來那日,長平街整條街的兩邊站滿了烏壓壓的百姓,個個臉上帶著歡喜,眼神癡迷崇拜的的瞅著那馬背上的銀槍白袍的少年將軍,他們雁城的英雄。

馬背上的少年冷峻著臉,胳膊上還纏著染血的布條,臉上的傷已經結疤,他衣衫破敗,容顏憔悴,一雙眼睛卻亮的如暗夜星辰,這一身的糟糕不難看出是經曆了一場生死搏擊造成的,戰場上能活下來已經是僥幸,而這個人才剛剛大敗了敵軍五萬人,給所有人都帶來了一線希望。

這一刻沒有人去在意他是否是個稚氣的少年,也沒人去追究他背後的身份高低,在所有人的眼裏,這是他們的英雄,是雁城所有人的信仰……

銀槍將軍,這個名字將被所有人銘記於心。

喬府。

書房內,喬氏父子就這兩次的戰役對峙著,喬裕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裏麵有幾章張塗滿了鬼畫符似的的紙,夾雜著少量的文字備注,喬老將軍接過後細細審視,有一張紙上畫的是雁城的地形圖,有一張正是黑風口那片的地形,上麵勾勾畫畫標注著哪裏適合防守,哪裏適合正麵攻擊,哪裏適合設陷阱,哪裏是最佳的逃跑路線……

“這是你一個人想出來的?”

喬刈山看自己兒子眼神都變了,覺得自己錯怪自己兒子了,之前還責罵他荒廢學業爛泥扶不上牆。

喬裕撓撓頭動作帶著傻氣,在他爹麵前還是老實交代了。

“這不是我的主意……”

“那是誰的?”

喬刈山剛升起的愧疚頓時沒了,心道他就說嘛自己的兒子幾斤幾兩他還是清楚的,這幾張紙看似簡單跟小兒塗鴉一般,但每一點都命中敵人要害,蛇打七寸,畫這手稿之人其眼光之毒辣令人驚歎。

“我不能出賣兄弟……”

喬裕抿著嘴死活不說是誰,最後喬將軍把他身邊的小廝豆官兒喊來一問才知道於端端臨走前待他轉交錦囊的事。

“人呢?”喬刈山追問。

“走了……”喬裕蔫蔫的答。

“什麽!你怎麽不攔著點!”喬老將軍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

喬裕撇嘴,他攔了可是沒攔住。

見他爹神情嚴肅,眉頭深深的擰成一股,好似事態很嚴峻一般,喬裕不是很理解。

“爹,這錦囊……”喬裕盯著他爹手裏的東西,一副想要拿回來又不敢拿的樣子。

喬刈山將東西還給他,喬裕拿回東西就要走,卻被老爺子喊住:

“錦囊的事除了豆官兒和你,還有誰知道?”

他還沒來得及跟別人去炫耀就被他爹揪住問話了,喬裕在他爹的瞪視下搖搖頭。

喬刈山似乎鬆了口氣,緩和了臉色看著這唯一的獨子,幽幽的說道:

“這事不要外傳,若是別人問起,你就說是你的主意……”

喬裕頓時不幹了,計謀明明不是他想的,他若占為己有那不成搶別人的功勞了,這事打死他都不會幹。

喬將軍一看他的臉色頓時就惱了,把桌子拍的震天響。

“爹的話你都不聽了,老子還會害你不成!”

喬老將軍求才若渴,隻看了那錦囊中的幾張圖紙便被對方的膽識,頭腦所折服,起了招攬的心思。

隻是,是人都有私心,這事又牽扯到他唯一兒子的前程,又聽說那人一走了之不知去向,這才起了頂替他人功勞的心思。說到底他也是為了雁城的百姓和唯一的兒子喬裕,若是被外人知道真正出謀劃策的人是個不相幹的書生,那麽難打的仗,已經搭上了那麽多人的性命守下來的江山,卻讓一個柔弱書生的一個錦囊就輕輕鬆鬆給拿下了,這要傳出去打的可不僅僅是他喬刈山一個人的臉。

喬裕漲紅著臉,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答應,大有把功勞推出去的意思,這時,一陣歡快的腳步聲從外麵傳來,看門的王二一路跌跌撞撞,聲音裏掩飾不住的歡喜:

“老爺老爺,小栓子回來了,那馬車上的於公子也跟著回來了!”

誰回來了?

於公子?

他不是走了嗎?

喬裕楞了一下,隨即一把推開王二,一路奔著大門而去。

他人還沒走近已經聽到了那罵咧咧的聲音,喬裕站在晚霞中,看著那馬車晃悠悠的走來,溫暖的霞光照在他的臉上,他一臉的嚴肅目光如劍不苟言笑的看著馬車走近。

於端端從馬車裏出來也看到了喬裕,他人坐在輪椅上,輪椅固定在馬車上,高了所有人一頭,小下巴昂起用鼻孔看人。

“誰讓你回來了,你不是怕死走了嗎,為什麽還要回來,你都走了憑什麽還回來……”

喬裕紅著眼吼人。

輪椅上的病嬌像個炮仗一樣一點就炸了,冷著臉罵道:

“你以為我想回來,若不是該死的戒嚴你以後我想回來這個鬼地方……”

諸多罵人的話還沒說出口,突然,馬車邊上站著的人上前一步張開了手臂。

哇喔!

群眾裏有人驚呼出聲。

那馬車上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麽,讓他們的喬小將軍怒了,突然上前一步他長手一伸,猛地一把把馬車上的人拉過去,死死抱住,久久也沒放開。

雙腳突然的騰空讓於端端本能的去依附邊上的人,一股少年的陽剛味道霸道強勢的撲麵而來,於端端被硌的渾身都疼,倒吸了一口涼氣。

喬裕似乎很激動,渾身都在顫抖,不知他是生氣,還是高興,或者還有別的。

半響後,他才發出聲音,喉嚨悶悶的,帶著一絲哽咽。

“書呆,我們贏了!我們贏了……”

你看到了嗎,這場仗我們贏了!

他一遍一遍在他耳邊說著,像許下的誓言得以實現,整個人激動的要飛起來。

這一刻,此前經曆過的猜忌,懷疑,委屈,疲憊,通通都煙消雲散,在這個人麵前他不在是人人敬仰的民族英雄,他隻是個討要獎勵的男孩兒。

你說我做不到,你看,我做到了。

於端端愣住了都忘了他還在罵人,有滾燙的**打濕了她的脖子,於端端有點恍惚,沉默的任由他抱著。

“喬裕,你哭了嗎?”

“好男兒流血不流淚,小爺沒哭,小爺怎麽會哭,你在瞎說我會揍你……”

於端端失笑。

這個少年幾日前還魯莽天真的誇下海口,如今在經過了血的洗禮已經明白了戰爭的可怕和生命的脆弱,以及他生來注定要背負起的使命,那個無知單純的少年已經成為了過去式,不知為何,於端端有些哀傷。

於端端繃著臉,僵硬的抬手拍了拍對方的背,是以安慰,畢竟她找不到一點不這麽做的理由。

半響後,於端端隻覺得自己的腰都要斷了,仰天翻了個白眼,然後他抬起手推了推他,竟然推不動……

少年吸了吸鼻子,悶悶的聲音中帶著疑惑:

“喂,死書呆,你身上香香的,跟個大姑娘一樣,真好聞……”說著還用力的吸了一口氣。

於端端:“……”特麽的。

心疼他什麽的見鬼去吧!

這貨小小年紀就露出了流氓的本性!欠抽!

於端端是那種慣孩子的人嗎,他當然不是!

於是,眾人眼睜睜的看著那病弱的青衣書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照著少年的腦袋就是一拳。

“臭小子,你給我死開!你想勒死我是不是,你在不鬆開信不信我現在就毒死你……”

於端端開始齜牙咧嘴的教訓人,一串不經過大腦的責罵如潑出去的水澆灌而下,看熱鬧的人頓時從剛剛的溫情中回神,癡呆的望著那歇斯底裏發狂的斯文公子。

喬裕少年被劈頭蓋臉一頓胖揍,反倒仰頭暢快的大笑起來,眾人都暗暗嘀咕這喬小將軍莫不是被打傻了。

喬裕沒傻,他隻是太開心了。

他的朋友,他的兄弟,或者教會他很多的老師,他回來了!

最後不管於端端的種種威脅和抗議,都被人無視掉。

喬裕將人扛在肩上,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腳步穩健的往家中走去,一路上嘴角都快咧到後腦勺了,抱著大堆行李跟在後麵同他的主子一樣笑的一臉傻氣。

隻是事情並不是他們想的那麽美好,看著四麵八方湧上來的官兵,於端端有點傻眼懷疑自己走錯了片場。

喬府被人攻占了?

敵人打進來了?

這時,人群中退開一條道,一個熟悉的身影一步步走來。

“裕兒!你過來!”

喬刈山從裏麵走出來,話是對喬裕說的,一雙虎目卻是放在那腿腳不良於行的青衣公子身上。

喬裕再傻也看出了這其中的不對,皺了皺眉,脫口道:

“爹,你這是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