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虞嘉

國公府·虞家

當虞家大小姐縱馬傷人的消息傳回府中,聽到消息的老嬤嬤頓時小跑著朝後院的小佛堂跑去。

後宅,佛堂前念經的虞家老太君正在為她那孫兒祈福,一聽虞嘉犯下的事手一抖直接把邊上的小香爐給打翻了,一旁伺候的老婦急忙上前把東西挪開,即便如此虞老太君的手指還是有些燙傷,華貴的衣袍上也被檀香戳了幾個小洞,老婦人邊給老太太擦藥,一邊安慰道:

“老夫人,您消消氣……”

老太君怎聽的進去,氣的渾身哆嗦:

“這個孽障,我虞家怎會出這樣一個辱沒門楣的子孫!”

罵完才意識到在佛祖麵前,忙一陣懺悔,臉色青白,呼吸急促,當真被氣的不輕。

半響後,似是氣消了些,方才問道:

“她不好好的在閨房呆著,作甚去街上縱馬傷人?”

“聽說那馬是憐夫人娘家的表少爺送的……太君,您說這嘉小姐也是,世子與她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那可是嫡親嫡親的關係,打斷骨頭連著筋呢,她不去與世子親近,倒是與那憐氏那邊……”

老婦見老太太臉色陰沉下來,歎了口氣不在說道,心裏卻為那小小年紀為國公府獨自在外拚殺的小世子心疼。

聽到憐夫人的名字,還有那娘家的表少爺,老太太臉上的諷刺更濃,參茶都氣的喝不下,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她倒是與那賤婦走的很近,阿衍這個親哥哥今日歸家都不知道,與那勞什子表少爺倒是整日成雙成對,告訴下麵的人以後那憐氏娘家的表少爺在來上門,小姐便給擋回去,省的帶壞了我虞家的子孫!”

“老太君,您消消氣吧,世子這會兒怕已經到了城門了……”

想到自己的寶貝孫兒即將歸家,老太太總算緩和了臉色。

沒過多久,門外一陣喧嘩,虞老太君聽到個隻字片語,眉眼一喜,忙叫人攙扶她出去相迎,還不等邁出門檻,就見虞澤衍大步走來。

進門便給老太太磕了三個響頭,虞老太君老淚縱橫,看見心心念念的寶貝孫兒,淩厲的目光都變得柔和起來,忙叫人把人攙扶起來,拉著虞澤衍的手問長問短,這才短短半年人便瘦了黑了,在想到此前接到的消息,想到她的孫兒差點丟了性命更是心疼的直摸眼淚。

一聽虞嘉撞上了厲王回京,虞老太君臉色又變了,厲王那個人豈是小小國公府能得罪的起的,今日是厲王大度沒追究,看的是老國公和阿衍的麵子,若是換做旁人,虞老太君不敢在想下去。

虞嘉在不好畢竟也是這國公府的子孫,在如何老太君也不會想讓她去死,但一想到親孫女險些害的整個虞府都跟著陪葬後,隻恨不得那憐夫人娘家一家子都去死一死,她的孫女就是毀在那一窩子蛇蠍手裏。

一聽虞嘉沒事,隻是暈了過去,老太太也沒了憐憫之心,命人將人抬了下去看一眼都懶得看,拉著孫兒說長道短,聊起戰場上的凶險,虞老太太和一幹丫鬟奴婢聽的驚心動魄,旁人或許隻當是戲文一般聽聽作罷,早年虞老太太也是跟隨老國公出征過的人,她知道戰場上的驚險,聽到的遠遠沒有看到的來的慘烈,看著麵前的孫兒更加心疼。

閑聊間虞澤衍隨口便將自己認了個妹妹的事情道了出來,聽著隻覺得不可思議。

虞老太太一聽多虧了那位姑娘孫兒才有命活下來,頓時對這姑娘心存好感,救了虞澤衍就是救了國公府,說起來那位姑娘算是國公府的大恩人,老太太話頭一扯開,便多問了幾句,虞澤衍想起於端端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看著自家奶奶笑而不語,隻說給老人家一個驚喜並未多言。

……

厲王府。

於端端睡的迷迷糊糊,聽青衣說曆千殺那人去了皇宮找皇帝報道去了,她靠在馬車上睡的香甜,連最後是怎麽被人抱下馬車的都記不太清了。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晚,她微微一動,腳邊同睡的黑豆動了動耳朵沒醒,待門外的人聽到動靜敲敲門走了進來,是一個呆萌可愛的年輕公子,他才稍微靠近,榻上那隻黑色的小豹子咻的一下就撲了上去,那人動作也快,一個閃身避過了,身子一躍跳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小豹子低吼一聲抓撓桌子,奈何腿短彈跳力不足撓不到人,調頭跑回於端端的身邊,大爪子往於端端肩膀上一搭委屈的開始哼唧。

“活該!叫你平時吃那麽多,這麽胖爬的上去才怪,從明起口糧減半!”

於端端推開它湊上來的大腦袋,嫌棄的數落。

黑豆還不知道趕明起自己的口糧就要減半了,隻當於端端故意跟它玩呢,肉呼呼的身子來回的翻滾。

那人似乎覺得屋子裏這一人一豹很有趣,盤腿坐在桌子上饒有興趣的看著。

於端端瞅見他腰間掛著的袖珍小琵琶,猜出了這人的身份,掃了一眼他細白的手腕,有些狐疑,這人跟她想的不太一樣啊。

“你知道我?”

看出了於端端眼裏的意思,年輕公子一臉的驚喜。

“瀾音,雲州七衛之一,擅長音攻,力大無窮……我沒記錯的話瀾音是個男人,你跟他什麽關係?”

“我扮的有那麽不像嗎?”年輕公子的聲音一改,成了姑娘家的聲音,這人竟是女扮男裝的。

於端端看著她不說話。

“好吧,那是我哥……”

“……”

“我叫阿蒙,奉我家主人之命來保護你的……”

小姑娘跳下桌子,臉上的委屈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又換上了一副笑眯眯的樣子,看的於端端感歎這人變臉真是比她還快。

很快於端端就知道這姑娘不隻變臉快,在點開自來熟兼話嘮技能後更不好了,於端端隻恨不得去死一死。

“你到底是怎麽開罪我家主人了?我青衣哥打死都不肯說,你告訴我唄?”

“……”

“你的腿是真的不能走嗎?不是我家主人下的手吧……”

“……”

“你跟我家主人真的……聽說你們已經那個了,第一次是不是很疼,你們真的是那種關係嗎?你以後是我們王妃嗎……”

“……”

“你喜歡小世子還是小郡主,不然兩個都要,不對不對,兩個怎麽夠,要四個,不,八個十個……”

“……”於端端卒。

皇宮。

大夏皇帝陛下提前叫人備了一桌豐盛的酒席來替厲王接風洗塵,酒過三巡後,屏退了一些不相幹的人,殿內隻餘下皇帝與厲王。

一身明黃色常服的淩昭負手而立站在閣樓上,望著那高聳的觀星樓,突然他低頭一笑,朗聲道:

“師弟,我們有段時間沒比了……”

他口中的師弟正是邊上淺酌的厲王,知道兩人是師兄弟關係的人並不多。

曆千殺眼神淡淡的:

“師兄說比什麽?”

“看看誰的輕功最快?獎品,輸的人要答應贏的人一件事,如何?”

曆千殺鼻子裏輕哼了一聲,算是默認。

淩昭勾唇一笑,身輕如燕先他一步朝觀星樓飛去,曆千殺輕哼一聲身影如電更快的飛身緊追在其左右。

冷月襲人,一地清冷。

觀星樓的屋頂上兩個男人幕天席地的坐著,這裏是皇宮最高的地方,站在上麵能看到整個皇城的夜景。

兩個人誰都沒說話,靜靜的望著夜幕下的繁華,這一刻淩昭想起了十五年前的某個畫麵,那時候他還是不受寵的皇子,在這吃人的後宮沒有靠山,沒有朋友,因為思念母妃而躲在角落裏偷偷的哭,那時候他什麽都不懂,那時候他遇到了一個小孩兒,比他年紀還要小上幾歲,一身的傷痕卻連眼淚都不掉一滴。

他忘了哭,問他:

“你是誰,也被人欺負了嗎,你為什麽不哭?”

那孩子沉默不言,似是不會說話,隻是陰沉的看著他,眼神凶的不似孩童。

三年後,太傅帶來了個小孩,告訴他以後這就是他的師弟,那個孩子漂亮極了,身手矯捷,眼神似野獸一般,他認了出來小孩兒竟是他上次見的那個。

從此,他多了個師弟。

那年,他初登太子之位,根基不穩,邊疆動亂,竟無人可用,他的小師弟跪在他麵前,他永遠忘不了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眸,他一字一句的對他說:“你等我三年,三年之後我還你一個太平盛世!”

小少年言辭中豪情衝天,震人肺腑!

那時候他才十二歲。

這一晃眼,已經十五年過去了,當初他並沒有食言,三年穩住了邊疆戰事,後來幾年更是掌握絕對軍權,幾次戰役中拿下不朽的戰績,殺神之名震懾七國,十年之內使大夏成為七國之最,跺跺腳都令其他各國震**的一大強國,繁榮昌盛直逼曆史上最鼎盛時期的大周王朝。

十五年的不離不棄,十五年的忠誠,曆千殺之於淩昭,是比手足更要重要的存在,是舍命相隨的兄弟,淩昭自己身為皇帝,首要任務是為皇室開枝散葉添磚加瓦,後宮美人沒三千也是排的上百十號的,他膝下兒女最小的也已經過了周歲,在看某人,別說孩子,身邊就是連個暖床的人都沒有。

在想到外麵那些流言蜚語……

淩昭心中百轉千回,良久幽幽的歎息一聲,莫名的升起一股滄桑感,問朕的師弟至今還是處男腫麽破,做哥哥的好捉急!

“陛下有心事?”

曆千殺聽到他的歎息聲,舉起酒壺的動作一頓,疑惑的看著他。

淩昭欲言又止,苦大仇深的看著自己的師弟。

曆千殺眯了眯眼:“陛下想說什麽?”

大夏的皇帝陛下摸摸鼻子,似是有些難以啟齒,猶豫了半響後才道:

“師弟,朕一直想問你,你是不是有什麽……隱疾?”

隱疾?

曆千殺眯起眼看他,月色下帶著一絲妖冶,淩昭莫名的有點心跳加快,忙別過視線,暗歎這師弟長得真是比他那些後宮妃子還要美豔,一個男人長成這樣本身就是個很令人頭疼的問題。

“突然問這個做什麽?”曆千殺扭過頭去看著遠方燈火,聲音極淡。

淩昭輕咳一聲,有點尷尬,這個問題不好回答,總不能說朕看你歲數不小了還不急著成家,身邊連個噓寒問暖的人都沒有,加上外麵那些不好的說法,聽多了也就想的有點多,著實擔心你啊師弟!

於是,淩昭想了想,決定托個人下水:

“昨日朕去太後宮中請安,她老人家問起厲王為何還不成家,似乎想要說媒於你……”

遠在慈仁宮的太後,莫名的打了個寒顫。

太後?

想到那個管事多的老太婆,曆千殺眉頭幾不可聞的皺了一下,想著老太婆還沒放棄往他這裏塞人的心思,看來上次的警告還是輕了些。

身在後宮的太後老佛爺默默地躺槍……

淩昭隻需一眼便知自家師弟在盤算什麽,麵上心安理得,心裏默默的為太後點蠟。

沉默半響,還沒等淩昭鬆口氣,又聽曆千殺問道:

“陛下急招臣弟來所謂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