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斷腿
那原本還跪在地上嚇的渾身顫抖的劉氏此刻抱著一條腿在地上翻滾，一條腿骨自膝蓋往下被人生生的踩碎了，眾人望著看白衣男子隻覺得骨頭縫都在疼。
虞國公更是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臉色都變了。
劉氏慘叫的停不下來，怕她就這麽疼死了，瀾音點了她的穴道，又往她嘴裏塞了顆藥丸，那劉氏身子顫抖的跟篩子一樣，卻喊不出一句疼來，生生的熬著，她邊上的丫鬟老媽子嚇死過得算幸運的，暈了是生是死也不怕了，清醒的那幾個有的哆哆嗦嗦的從身下流出一股腥臭的**，竟是嚇的失禁了。
劉氏那一嗓子叫的太慘，把虞國公嚇的不輕，在曆千殺看過來的時候忍不出縮了縮脖子。
曆千殺幽幽的看著他，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我要你女兒的一雙腿。”
一字一句，都像是磐石一樣砸在虞國公心上，他這才明白對方不是看上他女兒了，而是想要他女兒的命。
世人都知道，曆千殺從不輕易笑，但是他笑的時候卻比平日冷漠不語的時候更來的可怕，上一次他當著眾人的麵笑的時候，那時候曹國舅還沒下台，而現在的曹國舅身在天牢，連是生是死都不知，那可是國舅爺，當今聖上的舅舅。
虞國公這才恍惚想起，眼前這位再不是當年那個落魄可欺的小兒，厲王千殺是這天下除了當今聖上權勢最大的人，可先斬後奏，滿朝文武，唯有皇上一人能轄製的住。朝廷內外，沙場上下，死在他手裏的冤魂數不勝數，倘若都落入九淵地獄，恐怕連閻王殿都能擠塌。
虞國公白了臉，腿肚子直打顫。
那雙黑如潑墨的眼眸鷹般銳利，令人無法直視他……
“厲王……”
虞老太君也被曆千殺的手段驚了一下，但畢竟是跟著老太爺上過戰場的，驚嚇過後很快穩了心神，急忙為孫女求情，誰知卻被人一口打斷：
“老太君，本王敬重你，不會因今日之事為難虞家，也不動虞嘉其他人一分一毫，怪隻怪有些人起了不該起的心思，她不止動的是我厲王府的人，還有本王的名聲，本王沒要她的命已經是留情……倘若還不知足，拔舌抽筋本王也可以一一加注上去……”
虞老太君倒吸了口氣，心裏卻也是微微鬆了口氣，因著那句不會為難虞家，也不動其他人一分一毫。
虞嘉嚇的魂不守舍，所有的希望都落在了祖母的身上，然而卻聽到老太君痛苦的朝她看來：
“嘉嘉啊，這就是命，你……厲王，我老婆子的腿不要了，你拿去吧，求你放過我孫女，嘉嘉她還小不懂事，以後我們會好好教導她的……”
曆千殺冷笑：“本王十二歲時已統領三軍，死於本王劍下的亡靈恐怕整個虞府都塞不滿……”
一句話把虞老太君的話噎住了，縮在曆千殺懷裏的於端端聽著他大殺四方的語氣心裏快樂翻了，簡直想要擊掌稱讚，說的簡直太棒了，熊孩子犯了錯用一句年紀小什麽的就頂過去的簡直是長輩給開的外掛，憑什麽呀，你年紀小你就有資格犯錯了？你犯了錯別人就活該倒黴還順帶著照顧你的成長原諒你，憑啥你是孫子，就得別人也活的跟孫子似的！
“報應啊，這就是報應……”
虞老太君捶胸垂淚，嘴裏嚷嚷著報應，卻不知她口中的報應是誰的報應。
虞嘉傻了一下，隨即大哭出聲：
“祖母你救救我，我不要做瘸子，不要打斷我的腿……”
祖母不是喜歡她嗎，爹爹不是最疼愛她嗎，他們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人打斷腿，她不要當瘸子，她不要一輩子都坐在輪椅上，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成為人人嫌棄的廢人，她不要！
祖孫二人哭成一團，虞澤衍也麵露不忍，好幾次欲言又止。
落在於端端眼裏卻是另一番滋味。於端端不容許他人傷這個哥哥一分，這個他人自然也包括她自己，可是虞嘉若是成了殘廢，哥哥雖不會說什麽，大致心裏還是會難受一陣，那畢竟是他的親妹妹。
於端端摸著自己的殘腿，眼底有點酸澀，這一刻她心底的嫉妒讓她想發狂，她咬著唇，惡毒的話幾乎到了嘴邊，她想虞嘉如果死了，那哥哥是不是就是她一個人的了，和上一世一樣守護她，隻對她一人好，她的哥哥那般好的一個人，這種求而不得的痛苦猶如噬心之痛，低垂的眉眼無人察覺的陰霾。
虞嘉，我嫉妒你，如果能用一雙腿換來至親的關愛，如果是我，我會毫不猶豫的舍棄雙腿。
可是，我又不嫉妒你，你雖然有哥哥，有父親，有祖母，可是你不珍惜，你永遠不會知道你親手葬送的是拿命都換不來的東西，虞嘉，你真是個可悲的人，既可憐又可笑，沒有比你更傻的人了。
而我，比你更傻。
於端端偷偷抹了下眼眶，伸出手去拉拉他的衣袖，烏溜溜的大眼睛楚楚可憐，張嘴無聲的提醒他：說好的我自己仇自己報的，你別插手。
曆千殺劍眉微皺，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沉默著，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他深深的看了她兩眼，觸及到她微紅的眼角麵色微微緩和了些，依舊是那個冷漠的男人，但那周身的煞氣卻消去了一半，凝了她半響才道：
“怕了？”
才不是……
於端端撇了下嘴角，語氣故作輕鬆：
“她們那麽多人欺負我一個瘸子，我隻是有些氣不過，後來我也沒吃虧，你看她們被馬蜂蜇的有多慘，我一點事都沒有，她們這麽蠢還想著欺負我，簡直是癡心妄想。”
於端端揚起下巴得意洋洋，跟占了多大便宜一樣，絕口不提自己泡冷水池子的事，曆千殺自然知道她這是心軟了想為那些人求情，隻是盯著她看並不言聲。
於端端眨眨眼，又道：
“你看，我也沒吃虧，不如咱們就大發慈悲的饒了她們狗命，省的別人說咱們以大欺小，恃強淩弱……”
她可真是挖空心思幫對手找活命機會，默默給自己發張好人卡。
“誰敢。”曆千殺眯起眼，話裏透著危險。
“就是，他們誰敢削死他們！”於端端凶巴巴的瞪眼，那幾個清醒著的嚇的忙縮了縮脖子。
於端端繼續拉著他的手，苦口婆心比那組委會大媽還操心，跟他瞎編胡扯嘀嘀咕咕的嘮嗑，壓根沒注意全屋子的人都豎著耳朵聽著呢。
所有人都看著那個瘦瘦小小的白衣小姑娘，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聲音軟軟糯糯的聽著就叫人舒服，先惡聲惡氣的罵那些人狗眼看人低欺負她一個，又嘲笑人家沒本事反被她欺負了去，還在那得意洋洋的炫耀她欺負人的過程，眾人聽著委實覺得這小姑娘是個小禍害，不光嘴皮子厲害，可不厲害，好幾個老婆子都沒罵過她，她還心黑手黑，拿鞭子抽人家臉，嘿，你抽人還光榮了炫耀個什麽勁，什麽，鞭子是厲王給的，專門抽嘴賤的人用的，那行吧，您抽的好，厲王親口準了的恐怕沒人敢說不好，這靠山大啊。
又聽她道：
“哎，我知道你是想幫我出氣，我可感動了呢，不信你看我誠摯的小眼神……”
於端端眨巴眨巴純潔的小眼睛，自帶閃亮效果。
曆千殺沒笑，他身後的七衛笑了，別人沒敢笑，都憋著呢，覺得這姑娘說話太逗了，比那茶館說書的先生說的都有意思，叫人愛聽，一個個都豎起耳朵聽她在那求情。
“誒，你別這麽看我怪嚇人的，我在池子裏泡了那麽久，飯都沒吃，咱們快點回去吃飯吧，誒呦，什麽味這是，我瞅著怎麽是咱們王府廚子做的甩餅的蔥油味，不行不行，我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咱快點走，走慢了不得被黑豆那個吃貨吃完了……”
曆千殺麵無表情嚴肅的看著她，於端端皺著鼻子，小眉毛擰巴成一團了快，一副不答應就哭的賴皮樣，曆千殺被她氣的自己是什麽脾氣都不知道了。
最後，也不知道於端端又湊在他耳朵邊上說了什麽，沒人聽見，說的聲太小了，眾人表示遺憾，好奇死了都。
然後那厲王突然就站起了身，冷眼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人，冷哼一聲抱著人往外走。
這就走了？
眾人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倒是那個白衣小姑娘突然喊了句停，厲王又生氣了，用吃人的眼光瞪她，那小姑娘也不怕樂嗬嗬的笑脾氣好的不行。
但是沒等眾人誇完，就見那小姑娘又擺出一副凶巴巴的臉去嚇唬人了，那幾個惹了她的人被嚇的縮著脖子大氣都不敢出，估摸著這輩子見到她都得繞道走。
臨走前她還居高臨下的瞥了眼哭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的虞嘉，神情說不出的凝重：
“你想做什麽？”虞嘉警惕的後退。
於端端湊近她冷笑：“隻是通知你，你如果不珍惜，我會把哥哥搶過來！”
你如果不珍惜，我會把哥哥搶過來……
虞嘉瞪大雙眼，於端端得意的一笑，趴在曆千殺的肩膀上衝著虞澤衍揮揮手：
“哥哥誒，我回府吃甩餅去了，你記得來找我玩啊……”
虞澤衍自然是滿口答應下來。
這就算完了？
青衣等人失笑，看著那個大老遠了還能聽見她嚷嚷著肚子餓的人，幾人有個同感：端端姑娘這麽著急，其實是怕王爺真的打算那虞家小姐的腿吧，算了，她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吧，如果上去戳破她估計少不得被追著打。
曆千殺一行人離開後，除了虞嘉剩下的其他人，包括那個斷了一條腿的劉氏都被突然帶人過來的人一夥人給帶走了，而將人帶走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大理寺卿阮逸風，聽說這裏有人意圖謀害厲王，奉命過來調查一番，最後也不管虞家人怎麽想把一夥人打包帶走了。
帶哪去了？
還有哪兒，當然是大理寺刑部受審，上去什麽都不說，先打的你皮開肉綻，看你還不老老實實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