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侯爺偏頭疼

見他看過來,於端端含蓄一笑,一副知書達理的模樣,讓人覺得剛剛的一幕可能是幻覺。

“大哥回來了。”

阮逸風強忍住扶額的衝動,右手成拳停在唇前輕咳了一聲,淡淡的應了一聲。

沉默了半響兩人都沒找到話題,正欲離開時於端端突然喊住了他。

“你手上拿的是什麽?”

於端端好奇的盯著他手上的書冊,實在是她呆的無聊,書又看完了還沒去書局買來新的,正巧看到阮逸風手上拿著東西於是便多問了一嘴。

“各地交上來的刑事卷宗。”

於端端眼睛閃了一下明亮了些許,阮逸風不禁笑了,走近她後將東西往她麵前一遞:

“想看就去看吧,記得還我。”

於端端忙不迭的點點頭,接過後正打算回去好生翻閱一番,卻見對麵的人露出一副疲憊的神色,忍不住問道:

“可是有煩心事?”

阮逸風點了下頭,麵色凝重:“朝中死接連死了幾位官員,凶手還沒落網……”

於端端倒吸了口氣,朝廷命官被殺這可不是小事,情殺,他殺,謀殺?

見她皺著眉頭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阮逸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根手指彈在她腦門上:

“想什麽呢,還不快走。”

於端端捂著腦門,鼓著臉氣呼呼的瞪他。

阮逸風噗嗤又笑了出來,一天的煩悶散去了一半,趕在對方報複前腳底抹油了一樣溜走了。

……

暖香閣。

“不去。”

於端端麵無表情的甩給對方兩個字。

她對麵坐著的男人眉毛一挑就要發火,嘴角一抽又擠出一個安撫的笑來:

“女兒啊,不去不行啊,你爹我都答應人家了,你整天在家憋著也不叫個事不是……”

於端端抱著小箱子坐在榻上,淡淡的瞥了眼前的人一眼,低下頭繼續數她的金銀財寶,滿滿一箱子琳琅滿目都快要溢出來了,可見最近收益頗豐。

“那你總該有個理由吧?”

閨女太有心眼不像別人家的那麽好騙是好事,他這個當人家爹的不擔心哪天一扭頭自家姑娘被野小子騙走了,但是有利也有弊,這個幹女兒太安靜了,也太讓他省心了,一點當父親的成就感都木有腫麽辦!

生個兒子不貼心就算了,不是說女兒都是父母的貼心小棉襖的嘛,誰說的你粗來,本候保證不打死了!

要理由?

於端端歪著頭想了下,張嘴道:

“我要吃飯,睡覺,看書,沒空。”說完還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真真是氣死個人。

毅勇候可舍不得打她,被她堵的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幹脆不講理來硬的:

“不去不行,我阮清的閨女又不是沒臉見人,明日的宴席你必須得去走一趟,你放心惠寧太妃是長輩不會為難你個小輩的,就是想看看你……”

你說看就看?憑什麽呀。

於端端是狗脾氣,軟硬不吃的主,阮清剛拉下臉來,小丫頭皺起眉頭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卷起床鋪上一個小包袱一副要離家出走的架勢,那眼神裏還帶著控訴,你欺負人,我不給你當閨女了。

誒呦,這可惹下了,阮清一看這架勢,堂堂毅勇候真是氣的什麽脾氣都沒了……

行行,咱們不去了,管它什麽太妃不太妃,誰來咱也不去了成不祖宗,快點把包袱放下,這包袱都準備好了,感情準備隨時跑路呢,你說這個小白眼狼氣人不氣人。

說盡好話,於端端這才哼了一聲,把東西暫時放下了,看著麵前拿她無可奈何的阮清,想著看在他為她事事著想的份上走一趟也不是不可以,於是撇撇嘴道:

“走一趟倒是也不是不行,那你答應我一件事情才行……”小姑娘吸吸鼻子依舊沉著臉。

阮清一聽有戲,頓時眉眼含笑,大手一揮:

“你說,別說一件,就是十件你爹都答應!”

“我要想去刑部。”

“不行!”

於端端鄙夷的翹起嘴角:嗬嗬,說好的什麽都答應呢,再見!

阮清擦汗:“這個真不行,你換一個……”

“你走,我要睡覺了。”小姑娘傲嬌的轉過身去。

“你去刑部幹嘛?那種地方陰氣重,你一個姑娘家去那種地方做什麽?”阮清好生勸她,企圖將於端端帶向正途。

“你先答應了,我在告訴你。”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這個……”

阮清猶猶豫豫,眼看著他對麵的小姑娘越發不耐煩,又去摸包袱了,一咬牙一跺腳:“行!你想去就去,可是得有人跟著,現在可以說了吧,你怎麽突然想去刑部了?”

於端端眯起眼一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朝阮清勾了勾手指,待他走近後貼著他耳朵小聲的說:

“我逸風哥哥給了一本書,上麵講的可有意思了,書裏麵那些奇人都被關在刑部一般人都見不著,我就想去瞅瞅是不是真的……”

毅勇候一聽女兒愛看書,秉著一個慈父的標杆自然是要關心下愛女日常都看些什麽書,侯爺大人本以為會是詩經一類的,再不濟是女兒家愛看的小話本,滿心歡喜的以為走近了女兒的小世界,父女倆湊在一塊看去——

事實證明,侯爺您真是——天(ruo)——真(bao)——了!

等毅勇候看到於端端拿出的書後,整個人都抽了,書名五花八門,什麽《異聞錄·刑事卷宗集》《我做仵作那些年》《一個死囚的對話》《天牢秘辛·不可告人》等等。

“阿爹,天牢真的有密道嗎?”

“……”

“翻江大盜真的隻吃人肉嗎?”

“……”

“玉麵書生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他真的把那些人給……”

“……”

“到了晚上真的有無頭屍吹笛子嗎……”

“……”

侯府的下人們不知道一下午侯爺在小姐房裏聊了什麽,隻知道侯爺出來的時候臉色很不好,然後所有人都沒當回事,等大公子回來後卻被侯爺叫去問話了,父子倆不知交流了什麽,大公子出來的時候臉黑的跟什麽似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小姐的房間,那眼神跟要捅人似的。

坑人的於端端:我可什麽都沒說,是你自己瞎想,那些書是三姑給窩買。

女控的毅勇候:兒砸!你這樣教壞妹子是不對的!酷來,咱爺倆談談人生……

被坑的阮逸風:嗬嗬。

……

翌日,阮清親自把閨女送上馬車,提議去參加宴會的是他,到頭來還沒去阮清就有點後悔了。

本來阮清也不喜這種場合,人多口雜,想著於端端腿腳不便萬一受了人欺負,所以當太妃問起的時候拒絕的話都到嘴邊了,偏惠寧太妃又扯起了兩家長輩早年的交情,又打起了感情牌,說什麽都要見見人,阮清也不好在駁長輩的麵子這才接下了這茬。

“女兒啊,要是有人欺負你記得派人來告訴爹……”

“女兒啊,千萬要忍住,別動不動就掀桌子,太妃有心疾,悠著點,煩事有爹……”

“女兒啊,你是去赴宴,你帶把刀幹嘛……”話說我家小閨女太彪悍腫麽破!好怕她打死別人啊……

“女兒啊,要不爹跟著你去……”

於端端忍不住打個哈欠,一臉的呆萌(鄙夷)的看著他,女控的毅勇候頓時心都化成水了,還沒出門就舍不得了,千叮嚀萬矚安全第一,除了爹哪個男人的話都別信,現在拍花子多,我家小閨女長得這麽稀罕可別被搶去了……

又一番絮絮叨叨後總算放人了,馬車終於慢悠悠的往宸王府而去。

阮清口中的惠寧太妃是當今四王爺宸王殿下的親生母親,先帝駕崩後,宸王出宮建府,惠寧太妃便請旨隨親兒子一道去出宮去住了,宸王是當今聖上同父異母的兄弟,宸王三十五歲才得了一個兒子,府上寵得跟什麽似的。

宸王老來得子對這個孩子很溺愛,惠寧太妃對唯一的孫兒更是寵上加寵,一家子捧在手心怕摔著,含在嘴裏怕化了,小世子就是要那天上的星星和月月估計宸王和太妃都得叫人給摘下來,此子可謂是萬千寵愛集一身。

也因著有恃無恐,宸王世子打小就是個上房揭瓦專門挑事的主,年紀大點後不但沒有收斂反倒變本加厲更加目中無人,看不順眼就拳打腳踢賞你個心窩腳都帶眨眼的,也因著這熊孩子忒暴虐得了個京城第一‘惡霸’的名號。

建安城內,他敢稱第一,就沒人敢稱第二,人家可是皇子皇孫,上麵有個當皇帝的叔叔罩著。

聽說這次京內排的上號的未嫁娶的世家小姐都在受邀之列,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惠寧太妃打的是什麽主意,誰都知道惠寧太妃有一個孫子,素來溺愛,如今算一算也差不多快到了婚嫁的年紀,難不成是想趁著這次小世子生辰選出未來的世子妃?

於端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一路上上沒心沒肺的還睡了一覺,阿福阿喜在聽說是去宸王府後緊張的跟什麽似的,一路上幾次欲言又止,最後快到的時候還是沒忍住把心裏的話問了出來:

“小姐,你怎麽一點不擔心?”

“擔心什麽?”睜著一雙秋水翦瞳凝望來,一臉的茫然。

阿喜比她姐姐阿福還著急,脫口而出:“萬一太妃看中了小姐,那小姐豈不是要嫁給那小霸王做媳婦了……”

“阿喜,小聲點兒……”

“本來就是嘛,咱們小姐生的這般好看,哪是別個府上的小姐們比的了的,那無惡不作又好色的小霸王萬一真企圖不軌……小姐,你怎麽一點不著急,好歹給個表示啊。”

“哦。”於端端表情淡淡,隨手拿了快點心塞嘴裏,腮幫子鼓鼓的嘴巴不停的蠕動好似正在進食的小鬆鼠。

這是什麽反應?

阿福阿喜對視一眼,有一種想撲上去搖醒她的感覺,小姐你有沒有在聽啊,這可是事關女兒家一輩子的大事……

於端端吃飽喝足,灌了一大口茶,舒服的眯起眼,看著兩位忠仆,語氣異常平靜:

“你們倆想太多了,放心啦,也隻有在你們眼裏你家小姐才是塊寶,人家沒準還嫌棄我這個瘸子,巴不得離遠點呢……”

“小姐!”

倆丫頭聲音拔高了些,不滿的瞪著她。

“幹嘛,我說的是事實……”

於端端笑著挑了挑眉,知道兩個丫頭是擔心自己,故意逗逗她們罷了。

主仆三人正有說有笑著,馬車突然晃了一下,接著闖進來一個人。

少女秀美中透著一股英氣,雙目晶晶,光彩照人,大約也是十三四歲歲,腰上掛著袖珍小琵琶,長辨垂肩,一身鵝黃衫子,襯得她人更加討喜。

“你怎麽來了?”瞅見來人,於端端眉眼染上喜色。

來人正是於端端的閨中密友阿蒙姑娘。

“我哥唄,讓我來戴罪立功。”

阿蒙撇撇嘴,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榻上跟於端端擠一塊,一點都不客氣的拿起一塊點心放進嘴裏。

“你上次回去沒事吧?”

於端端問的是上次虞府發生的事,之後阿蒙被她哥瀾音拎小雞崽一樣帶回去了,她受傷的事跟她又沒關係,於端端一直擔心她來著,今日看她生龍活虎的心裏稍稍安心了些。

一提這事就來氣,阿蒙氣的一拍桌子惡聲惡氣道:

“那幫賤人竟然敢動手打你,下次在被我遇到看我不抽死她們!還害的我差點回家被我大哥修理死,端端你都不知道我三天都沒敢進家門,我娘偷偷給我送吃的,好幾次差點被我哥發現……”

噗!

於端端想到那個畫麵實在沒忍住笑出聲來。

阿蒙氣呼呼的瞪她:“你還笑!你看我都餓瘦了……”

於端端伸出手捏捏她肉呼呼的小手,手感好的讓人歎息,真是一點沒看出這沒心沒肺的姑娘哪裏瘦了。

“你哥打你了?”

“沒沒,你別瞎想,那畢竟是我大哥,再說還有我爹娘在呢,他才不敢,嘿嘿。”

於端端想想也是,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阿蒙扒著窗戶看馬車後麵跟著的一對人馬,扭過頭來對於端端說著話:

“端端,你那便宜爹對你挺好啊,你這出門一趟都快趕上皇帝遊行了。”

於端端心塞的看著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一早上都在鬱悶這件事情,本來想就帶阿福阿喜一道出門就好,範三姑因為昨晚不知道吃壞了什麽拉的兩腿都軟了,不然鐵定也得跟著來,好家夥,等她出門一看,門口站了少說有五十個大兵,知道的知道她是去赴宴,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這是重刑犯赴刑場呢,最後死活給退回去三十個,留下了二十個,看起來還是格外的醒目,一路上她都不敢露出腦袋往外看,耳邊都能聽到路邊上的議論聲。

馬車行了大概兩刻鍾,便來到宸王府。

此時王府前已經停留了不少的車馬,從馬內下來的皆是一些麵容嬌俏的少女,有的是相約一起湊在一塊有說有笑,彩衣鬢影不是一般的熱鬧,看樣子都是受邀前來的。

這惠寧太妃到底請了多少人?

難不成真的是選妃宴?

於端端坐在輪椅上,紙扇遮住半張臉,仰著頭眯起眼看著麵前華貴氣派的府邸。

她的身側站著阿蒙和兩個貼身丫鬟,身後一串侍衛,這浩浩****的陣勢自然吸引了諸多人的眼睛,均猜測著她的身份。

猛地察覺到一道灼灼的視線,於端端正與身邊的人說話,臉上的淺笑還未收回,一扭頭便看見距離幾丈遠處站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