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難產

虞府。

一家人坐在一起用餐,席間唯獨少了虞國公,虞老太君臉色不悅,派人去找,來人沒一會兒便回來了,如實道:

“老太君,國公爺一早便出府去了……”

“去了何處?”

“這個……奴才不知,國公爺不讓奴才們跟著……”

虞澤衍眼皮都沒眨一下,麵無表情的吃菜,好似那人口中的國公爺與他是不相關的人。

虞老太君臉色陰沉下來,重重的放下碗筷沒了吃飯的食欲,兒子去了哪裏她自然是知道的,說起來還是那憐夫人的因,自打那董氏被趕出去後,國公爺就開始不著家了,以前也偶爾有不著家,卻萬萬不會像這般整日找不見人,他定是去私宅找那董氏去了。

虞嘉沉默不語,至於父親去了哪裏她自然是知道的,隻是交代了她不許說出去,董氏對她有用,她自然不會這會兒把人給賣了,還有關於董氏被趕出前說的那些話,她還沒有去證實,董氏若是騙她的也罷了,可若是真的呢,若是董氏糟了殃,那萬一到時供出她一些什麽……

虞嘉抿著唇,臉色更白了幾分。

席間,話題已經岔開,如今鬧的滿城沸沸揚揚的便是毅勇候義女和宸王世子被擄的事情,虞澤衍昨日才從侯府回來自然知道的更清楚,老太君問起便說與她聽聽,言道二人深陷不歸林,遭遇野人險些被生吃活剝過程之凶險令人唏噓,好在被厲王救了。

想到於端端帶回來的那條巨蟒,虞澤衍一陣汗顏,真不知該說什麽好,索性便不提了,免得嚇到人。

“這二人可真是老頭庇佑,幸好人完好無損……”陳嬤嬤插嘴道。

虞老太君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很讚同陳嬤嬤的話。

席間,祖孫二人相談甚歡,唯獨虞嘉一人沉默不語,與這笑鬧的畫麵格格不入。

虞嘉沉著臉,在得知於端端完好無損的回了侯府後就沒露出個笑臉過,又聽耳邊不時的傳來說話聲,都是說那個瘸子好話的,臉色更加難看,手上的錦帕險些被她撕爛。

她這副模樣正巧落在虞老太君的眼裏,老太太冷哼一聲,虞嘉皮頓時繃緊,慌張的抬起頭來。

虞嘉自上次之後半月有餘,身上的傷早就好了,隻是糟了罪身子清減了不少,臉清瘦了很多,老太君看了她一眼,麵無表情的說:

“吃不下了就回去吧,不用在這裏陪著我老婆子。”

虞嘉咬了咬唇,青白著臉小聲的告退。

待她走後,虞老太君失望的歎息一聲,對身邊垂首喝茶的虞澤衍嗔道:“還有你,別以為祖母不知道整日往你舅舅家跑,成何體統……”

話裏雖是責怪,卻半點嚴厲都沒有。

虞澤衍笑笑:“祖母教訓的是。”

虞老太君撇他一眼,揮揮手開始趕人:“行了行了,別裝了,你忙你的去吧,別在這礙我老太婆的眼,記著改日請你舅舅和那位於姑娘過府坐坐……”

那個懶丫頭,她可不願意出門,腦海中浮現出那張活力四射的小臉,臉色忍不住浮現出一個淺笑:

“是,那孫兒退下了。”虞澤衍眉眼彎彎,拜別虞老太君後,腳步輕快的離去。

……

卻說,這皇後娘娘那日動了胎氣,胎位一直不穩,宮中太醫一直各種補藥給護著,生怕未出世的小皇子或小公主有個好歹。

皇後此前誕下太子的時遭人下過毒,最後也是拚了老命才母子平安,但那次畢竟傷及心脈生下小太子後皇後的身子骨就一日不如一日,時隔六年這才懷上第二胎,加上皇後體弱胎像不穩,很多太醫都擔心保不住這個孩子,或者生下來便是個死胎,這在皇家可是大不吉。

終於,在過年的前一天,皇後娘娘肚子裏的龍胎發動了。

於端端當時正坐在輪椅上,指揮小丫鬟們掛紅燈籠,院子裏白豆和黑豆兩隻在追來追去搶奪一個繡球,小院裏一片歡聲笑語,這時候曆千殺來了,上來抱了人就走,卻被一豹一蛇給攔住了去路。

“滾!”

曆千殺對著兩隻低吼一聲。

小豹子還是有點怕他的,被他一吼頓時收回了爪子,哼哼唧唧的躲到了白豆的後麵,隱然一副找到了靠山的樣子。

白豆張嘴,齜牙,瞪眼,嘶嘶的吐著紅信子,高高的揚起漂亮雪白的身子,以一種睥睨天下,傲視群雄的高貴姿態俯視著麵前的男人,蛇王與生俱來的絕對的權威和不容置疑的霸氣居然一點不輸於大夏的殺神。

曆千殺越發難看,大有拔刀殺蛇的意思。

於端端趕忙抱住他的胳膊,扭頭朝白豆喝道:

“白豆,把嘴閉上,不許嚇唬人。”

白豆晃了下頭,把大張的嘴合上,眼神不善的盯著抱著妹子的男人幾眼,和小豹子一起跑邊上去了。

於端端見他神色凝重,知事態嚴重,急忙分散他注意力: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曆千殺皺了下眉,瞥了眼暗搓搓躲在暗處打算偷襲的兩隻,輕聲道:

“皇後難產。”

於端端愣了一下,皇後難產找太醫啊,找她幹嘛?

曆千殺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意味不明:

“她要見你。”

誒?

皇後這時候要見她?

最後於端端被曆千殺強行帶走了,當然也是花了一番功夫的,因為家裏的那兩隻死活要跟著去,於端端抽了,小豹子也就算了,白豆這大塊頭帶出去嚇壞人怎麽辦,皇帝那隻笑麵虎正等著治她欺君之罪呢,於端端死活不讓這倆跟,可是不讓跟就咬著衣服不讓走,侯府眾人就看到這樣一副畫麵:

小豹子抱著厲王的腿,死活不下來,大白蛇擋在門口,尾巴尖還一甩一甩的抽厲王的小腿,她家小姐抱著厲王的胳膊不讓他拔劍,厲王呢?

厲王的臉是黑的。

最後於端端弱弱的聲音飄過來:“要不,讓它倆坐馬車跟著?”

曆千殺:“……”

內心:想吃蛇羹,想吃油炸大貓。

眼睜睜的看著自家小姐被一個男人抱走的阿福內心是崩潰的,咬著小手絹無語淚流,為她家小姐碎成渣的清譽痛心疾首。

皇宮。

皇後寢殿。

寢室內不時傳來女子嘶聲力竭的哭喊聲,這都已經快一天了,從日升到日落折騰了一天,皇後越來越疲憊虛弱,之間昏死過去好幾次,嘴裏一直銜著人參片,可是肚子裏那個就是不肯出來。

太醫急的滿頭是汗,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淩昭帝幾次欲往裏闖都被大總管以不合規矩給擋了回來。

最後皇後疼的實在受不住了,暈死過去,淩昭帝一聽沒動靜了,頓時慌了一把推開門口的宮女太監大步走了進去。

“皇後娘娘,您醒醒啊,陛下親自來看您了,您睜睜眼啊娘娘……”

皇後神誌不清,身上幾處穴位都紮著銀針,掐了人中,身下一陣一陣鑽心的痛如潮水般湧來,皇後呻吟一聲終於睜開了眼。

“皇上,您跟娘娘說說話,別讓她睡著……”

宮裏的老嬤嬤上前給皇後擦了一把汗,看見淩昭帝闖進來也顧不上行禮,忙讓出位置來給他。

淩昭帝一把握住皇後的手,臉色凝重,嘴裏說著安慰的話,看皇後疼成這樣心裏也是擔心的不行。

“皇上……臣妾好痛……”

皇後氣喘籲籲,話不成句。

門外一陣**,宮人攔不住人,於端端被曆千殺抱著大步走進來。

“王爺,您不能進去,您不能進去啊……”

“王爺……”

宮人阻撓的聲音在門口傳來。

淩昭帝安撫了皇後幾句,匆匆走了兩步,朝宮人道:

“讓他們進來。”

帝王都說話了,旁人自然都不敢在去阻攔,曆千殺單手抱著於端端大步走過來。

“師弟……人帶來了就好,快快,帶她去皇後身邊……”

淩昭帝滿臉焦急,此刻他隻是個為妻子,為未出世的孩子擔心的丈夫,九五之尊的天子在此時此刻也露出了普通人的脆弱。

“怕什麽,不就是個哪吒嗎……”於端端見他這樣,拉著皇後的手坐在床邊嘀咕道。

皇後噗嗤一聲笑了。

皇上愣住了,哪吒是誰?

淩昭帝沒聽過於端端講哪吒鬧海的故事,皇後卻是聽過的,想起那李靖夫人三年懷胎才生下來頓時就樂了。

她拉著於端端的手,看著她恬靜淡然的麵容,不知為何心就靜了下來,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樣抓著不鬆手。

屋子裏人太多,空氣不流通,於端端皺了下眉頭開始趕人:

“太醫和穩婆留下,其他沒用的人都出去……”

然後沒用的人都被轟出去了,這個其他人自然也包括了淩昭帝和厲王。

於端端輕輕的摸摸皇後的肚子,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聲音柔柔的聽著讓人心裏很舒服:

“皇後姐姐,你別怕啊,有我陪著你呢,別聽太醫嚇唬你,用點力小寶寶很快就出來了,咱們不急,慢慢來……”

皇後點點頭,眼眶濕潤。

於端端詢問了太醫一些胎位的情況,在知道孩子是頭朝下後,心裏的大石總算落了一半。

她不慌不忙,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她陪著皇後說話,語速很慢盡量平複孕婦激動的情緒,她講生活中的一些趣事,宮外看到的小玩意,講她養了一條蛇叫白豆,可漂亮可漂亮了,就在外麵呆著呢,等皇後平安生下麟兒就帶她去看她的新寵物。

皇後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於端端讓她深呼吸她就深呼吸,於端端讓她用力她就用力,時不時還用語言調戲一下溫婉的一國之母,講一些好笑的段子,皇後心情好了,心裏的大石頭放下了整個人也都精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