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認祖歸宗

這幾日,外麵關於虞國公府嫡庶不分,叫嫡女流落在外,卻錯把庶女當個寶的醜聞傳遍了京都大街小巷,現在不管是茶館還是酒樓,或是那風月場所都有人提起虞家辦的這糊塗事。

虞家對外宣稱是當年有個奴仆心存怨恨故意將兩個孩子調包,還謊稱其中一個死了,這才導致嫡女流落在外,庶女鳩占鵲巢,全然未提那憐姨娘什麽事,將虞國公寵妾滅妻的事給隱瞞了下來。

隻是,這蹩腳的理由外頭沒一個人信,眾說眾有雲。

“連親閨女都能認錯,這虞國公心可真夠大的……”

“可不,我聽說將孩子調包的那個奶娘,就是那個姨娘身邊的,說不好就是主仆串通一氣,把人家的孩子丟了,自己的孩子頂上去,這大戶人家的姨娘可真是有心機……”

“那冒牌的後來怎麽著了?”

“那個冒牌貨估計是沒臉見人了吧,人家正主現在可回來了,虞家哪還有她的地方,不過我聽說侯府那邊不肯放人,虞府那邊的人被趕出去好幾次了,說起來這毅勇候還是正主的親舅舅嘞……”

在謠言滿天飛的時候,阮府,虞府,兩家這邊風平浪靜,給人一種暴風雨前的寧靜。

第一日。

阮府家丁急匆匆來報:“侯爺,虞府的人求見。”

阮清:“不見!”

第二日。

家丁甲:“侯爺,虞府管家送來了請柬?”

阮清:“還回去。”

第三日。

家丁乙:“侯爺,虞國公到咱家門口了,誒誒,侯爺您拿棍棒作甚?”

阮清:“都閃開!本候要去打斷那孫子腿!他還有臉來我侯府要人,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家丁丙:“侯爺,虞國公嚇跑了。”

於端端:“……”

翌日。

於端端進宮見皇後,皇後也聽聞了前陣子的事情,知道於端端被一個姨娘生的女兒頂去了身份多年,也是憤恨不已,對虞府更加談不上喜歡,皇後本不是很在乎嫡庶之分的人,隻是想到那姨娘竟膽大包天到謀害正妻,之後又殘害一個不足月的小嬰兒就渾身發寒,她也是做母親的人,想到後宮中那些妃嬪若是哪天也起了這樣的心思,把主意打到她和兩個孩子身上,皇後打了個寒顫不敢在多想下去。

但這事就像在心底生了根發了芽一樣,讓皇後記下了,等到虞老太君呈上拜帖求見的時候,皇後知曉虞府和阮府兩家近日不合,也聽淩昭帝提了幾嘴,那阮清也是個狠曆的,直接在朝堂上打壓虞家,讓虞國公幾番在眾人麵前抬不起頭來,眼看著兩家的仇恨原來越深,虞老太君這時候送上拜帖是懷著什麽心思她一猜便知。

皇後打心底裏是偏向阮府的,卻又不好學那阮清避不見客,隻好請了虞老太君來落霞宮一敘。

果然如她所料,虞老太君是來求她出麵化解兩家的恩怨,並且有意讓於端端認祖歸宗,皇後隻淡淡的開解了一番便將人送走了。

隔日,於端端進宮來的時候,皇後提及了此事,見她表情淡淡的,似乎並不太熱衷。

“你不想認祖歸宗?”

“想吧……”其實她也不太確定。

“那是阮清霸著你不讓?”皇後不解的問道。

“不關舅舅的事,是我。”於端端皺了下眉。

“哦?為何?”

“虞家的人不喜歡我。”於端端抱著團團公主,玩著她肉肉的小拳頭蔫蔫的答。

“那這麽說,虞家人喜歡你,你就願意了?”皇後聽完卻笑了,隻道她原是在鬧小孩子脾氣。

於端端聲音悶悶的淡淡的應了一聲,虞家人喜不喜歡她,其實她一點不在乎,那個家裏她最在乎的隻有虞澤衍一個人,她知道虞府的人想讓她認祖歸宗,但是在她心裏那些人不是她的家人,家人這兩個字是她擺脫不去的宿命,上輩子她那些所謂的家人傷她最深,這一世呢,如果她接受了,會不會重蹈覆轍……

得不到,便不去想要。

可是一旦得到,失去時的痛苦才是最煎熬的。

上輩子那些血緣親人失望的眼神如針一般紮在她的身上,讓她每次想起都痛徹心扉。

這次呢,她可以去試著接納他們嗎,於端端捫心自問。

然而,答案卻是茫然。

一路走神出了宮門,街上的熱鬧繁華卻填不滿她內心的荒蕪,望著遙遠的天際,呈45°剛擺出一個明媚而哀傷的造型,誰知這時候被人打斷了。

“好心的姑娘,賞口吃的吧……”

幹淨的裙擺上突然多了一隻黑色的爪印,於端端眉頭微皺,轉身看向來人。

“雷大少,你吃飽了撐的,扮乞丐有意思嗎!”

於端端咬牙切齒,嫌惡的瞪著衣服上那隻油膩膩的黑手印,你大爺!新衣服都讓你給弄髒了。

那碰頭蓋麵本來瘸了一條腿的乞丐,被拆穿身份也不惱,利落的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咧嘴笑道:

“這樣你都能認出來?”

“……”

“我在這趴了三天都沒人認出我,你怎麽認出來的……”

“……”

她懶得搭理這個瘋子,轉身就走。

世界上就是有這種人,不愁吃穿金銀珠寶享用不盡,可是偏偏有一些古怪的癖好,比如這位雷大少喜歡喬裝打扮,上次隻是一句戲言,於端端沒想到他真的去扮乞丐。

回頭看到躲在暗處的雷府的下人,拎著換洗的衣物,陪著玩的很嗨皮的雷少爺去下一個拐角忽悠人去了。

“有病!”

嘴上咒罵一句,心裏醞釀的小傷感被剛剛那蠢貨攪的殆盡。

於端端恨恨的咬了口牙,抹了下臉招呼著身後憋笑憋到臉發紫的人往家走。

虞府的人過了幾日被人戳脊梁骨的日子,最屬艱難的是虞國公和虞嘉,前者出門走哪都被指指點點,後者臉都不敢露,偏偏昔日的那些世家貴女們一個個上門來問候探望,免不了一陣拐彎抹角的嘲弄,虞嘉如今的身份低微敢怒不敢言,生怕虞老太君一個不悅將她趕出府去,她的親娘董氏苟延殘喘了幾日咽氣了,虞嘉對那個生了她卻十五年沒相認的女人半點都不同情,在柴房看到董氏僵硬的屍體時嚇的奪門而出,之後更是小病一場。

董氏娘家一家子砍頭的砍頭,流放的流放,董氏到死都落得個沒人收屍的下場,最後還是老太太看不下去命人打了一副棺材草草的下葬了,而虞嘉全程一滴眼淚都沒掉,虞老太君將一切看在眼裏心越發的冷。

董氏死後,虞國公落寞了幾日,之後又跟沒事人一樣到處沾花惹草去了,隻恨得虞老太太恨不得拿拐棍敲死他回爐重造。

終於,虞府死氣沉沉的日子過去了,迎來了一件喜事。

阮府那邊鬆口了,同意讓於端端認祖歸宗回到虞府,這樣一來便堵住了悠悠眾口,若不然說出去虞府的嫡女在侯府養著這像什麽話,最開心的莫過於虞澤衍,一早便去毅勇候府接人去了。

虞府這邊,也是早早的就做準備,虞老太君特意梳洗打扮一番,蒼老的臉上帶著笑意,連腳步都輕快了幾分,虞國公一身錦袍,不時的在門口踱步,伸著脖子往外看,虞嘉站在人群的最後麵,穿著樸素,臉上看起來也有些暗沉,才短短幾日已經清減了很多看樣子她回府後的日子並不好過。

何思琪倒是盛裝打扮了一番,穿的格外喜氣,虞嘉非嫡母所生的事情爆出後,何思琪簡直樂開了花,覺得老天爺真是開眼了,這府裏在沒有人比她更盼著虞嘉倒黴的了,之前虞嘉是國公府大小姐有虞國公和老太君護著,她何思琪一個外姓親戚自然討不到好,如今可不一樣,虞嘉一朝淪為了沒名分沒分的姨娘之女,從嫡出變成了庶出,老太太眼裏最容得沙子的一個人,往日裏最看不上那些個姨娘,卻沒想到疼了十五年的孫女竟是個西貝貨,以老太太的脾氣沒將她趕出府去已經是法外開恩,以後她虞嘉沒了嫡女身份再也不能趾高氣昂的對她大小聲,真要考究起來她這個老太太的外甥女反倒關係更近一些,想到這些何思琪更加笑的開心。

一輛馬車慢悠悠的走過來,身後跟了一大隊的人馬車廂,引得路邊的百姓紛紛觀望,這陣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毅勇候府嫁女兒呢,這也足以看出了毅勇候對這個親外甥女的看中。

“來了,來了,老夫人,人已經到門口了。”

小丫鬟欣喜的奔跑過來報信。

虞老太君為首的一夥人都到門口接人去了。

虞澤衍跳下馬,將馬車內的人抱了下來,於端端笑眯眯的湊在他耳邊說著悄悄話:“哥哥,他們都在看咱們呢。”

虞澤衍咧嘴一笑,眉眼間全是肆意的笑:“我的妹妹長得又不醜,讓他們看!”

於端端一聽笑的跟偷腥的貓一樣,後邊跟著的衛淩直呼眼被刺瞎了,隻是當她看見門口燒著的一個火盆的時候臉上的笑頓時收了起來,掛在虞澤衍的脖子上拿後背對著門內的一幹人。

被當眾甩臉的眾人頓時無措起來,不知哪裏惹到了這位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