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這一次的視頻通話後,戚年再和紀秋聯係時,都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她不是沒想過詢問紀言信……但每次要發短信或是想打電話時,那晚的尷尬依舊曆曆在目。想著想著,就沒勇氣問了。

左右人也好端端地在美國,過完年就能見到,也不急著這一時了。

初六傍晚。

李越提前從j市回來,戚年跟戚爸爸借了車去接他。

不過小半個月,可再次見到他,總覺得他又長高了些,氣質上穩重成熟了不少。尤其穿著深色的大衣,那麵容白皙,棱角分明,竟透著些冷意。

戚年一看李越端出這個表情,心裏就是一咯噔。

李越的臉上很少會出現這樣的表情,唯二的兩次……一次是戚年弄壞了他的模型,一次是高中的時候有男生欺負劉夏,上課的時間把劉夏反鎖在學校的雜物間裏。

第一次他和戚年差點絕交,第二次,他把欺負劉夏的男生拉到小樹林打了一架,差點記了大過。

不過戚年至今還能回想起,當年她和劉夏知道這件事趕去勸架時,那不可一世的男生鼻青臉腫的樣子……真是,太可憐了!

想到這,戚年不由苦著臉。無比後悔自己因為好奇李越求婚成功了沒有,而殷勤地來接人的這個決定。

走了一段路到車庫,李越轉身朝戚年伸出手來。

戚年刹住腳步,愣愣地回看著他:“幹、幹嘛?”

李越不太想說話,簡單兩字回答:“鑰匙。”

戚年立刻把車鑰匙從兜裏掏出來遞給他,作為新手……戚年對自己的車技還是很忐忑的。

上了車,李越的臉色似乎緩和了一些,轉頭看了眼戚年,提醒:“安全帶。”

戚年邊拉了安全帶扣上,邊問:“你怎麽了?跟夏夏鬧不愉快了?”

李越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啟動車子後,才“嗯”了聲。可具體鬧了什麽不愉快,卻一點想要告訴她的欲望也沒有。

這就是劉夏和李越之間的差別。

如果是劉夏和李越鬧矛盾了,這會肯定拉著她上酒館子,邊喝酒邊罵街,什麽委屈都跟戚年倒了個幹淨。

但李越明顯不願意多說……

車匯入車流,李越煩悶地看著前麵因為紅綠燈而排起的長隊,說:“戚年,陪我喝酒吧。”

好吧。

戚年決定收回剛才的話,其實他們的本質還是非常一致的……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戚年悄悄給劉夏發了微信。

劉夏的回複很冷淡,顯然也在氣頭上:“吵架了。”

戚年頭疼地閉了閉眼,回複:“具體情況啊,大小姐!你家李公子都拉著我去買醉了,我不想喝到醉死都不知道是為什麽好嗎?”

劉夏這才動了惻隱之心:“你看著他點。”

帶著戚年,李越還不至於混到去喝酒吧。東拐西繞的,竟然到了學校附近的大排檔。

李越要了個包廂,點了一箱啤酒和幾道下酒菜,也不管戚年,坐下來就開了酒瓶狠狠灌了幾口。

戚年在心裏又把這件事的嚴重程度往上升了兩級,紅色預警。

李越灌了一瓶酒後,似乎清醒了一些:“戚年,劉夏……”

他才剛說了這兩個字,就是一陣無言。

戚年摸不著頭腦,也不敢往李越傷口上撒鹽,就開了瓶酒,陪他喝了幾口。啤酒的苦味嗆得她皺了皺眉,開口時,聲音都帶了幾分澀意:“情侶之間鬧不愉快是常有的,別往心裏去啊。”

尤其是劉夏這種不著調的,欺負李越那是常有的事。

李越搖搖頭,神色忽然有些落寞:“她說要分手。”

頓了頓,聲音更加低啞:“你知道,她從來不會拿這個開玩笑。”

戚年一怔,有些回不過神來。

明明前不久,劉夏還在和她吐槽,李越竟然想要靠罐頭向她求婚。怎麽這年一過,兩個人就要分手了?

夏夏有時候脾氣急,可在李越的麵前願意壓製忍耐。李越又是個性子溫和的,最能包容。所以平日裏,連大小聲戚年都沒聽見過,怎麽矛盾一升級就鬧上分手了?

但等戚年細問,李越又不說了。隻一口口地灌著酒,頗有不醉不歸的架勢。

戚年頭疼得直揉眉頭。

這種情況,她瞎攙和不行,不摻和……似乎也不行。

兩頭探了口風,皆一無所獲後,戚年愁得也狠狠喝了一大口酒解解渴。

結果,戚年完全忘記了自己的酒量不足以支撐她喝酒解渴的程度,沒一會,就覺得頭重腳輕,暈乎了起來。

包廂裏酒氣撲鼻,戚年已經有了幾分醉意,這時再嗅著酒香,腦子跟僵住了一般,連思考能力都沒有了。

她推開酒瓶,拿起桌上已經涼透的大麥茶灌了幾口,這才清明了幾分。

李越已經半醉,戚年奪過他手裏的酒瓶,看他撐著額頭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歎了口氣:“我先送你回去。”

戚年去結了賬,讓老板幫忙叫了一個代駕,先把李越送回家。

李叔還沒睡,叮囑戚年回去的路上小心後,一手拎著行李箱一手扶著李越上了樓。

不知道是不是喝酒了的原因,很多微小的情緒都在酒精的作用下不斷被放大。

戚年靠著椅背,突然有些疲倦。

她想起了高中那年的各奔東西,也想起了自己初初邁入畫手圈時受到的欺負和背叛,到最後,想起紀言信,莫名地就濕了眼眶,難過得無以複加。

代駕的姑娘握著方向盤良久,看戚年捂住臉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終是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問她:“姑娘,接下來送你回家?”

戚年搖搖頭:“我要先去搬狗糧……”

代駕的姑娘唇角抽了抽,無力地問:“地址。”

戚年報上了紀言信公寓的地址,等站到了紀言信的公寓門口,才想起先給他發個短信報備下。

開了門,戚年在牆壁上摸索著按亮玄關的壁燈。

暖茶色的燈光驅散了戚年心頭的幾縷不安,她快速換了鞋,直奔廚房放著七寶狗糧和零食的櫃子。

廚房電燈的開關不清楚在什麽地方,戚年找了一圈沒找到,就借著玄關勉強能夠視物的燈光去開上麵的櫃子。

悉悉索索的動靜裏,戚年卻聽到了一些不尋常的聲音。

她毛骨悚然,手上的動作不由放輕,屏息側耳。

可剛才那輕微的呼吸聲卻像是她憑空臆想出來的一般,房間內安靜得隻有她因為害怕而越來越沉的呼吸和胸腔內不斷加速的心跳聲。

戚年從小膽子就小,三個人裏,她是最不經嚇的那個。

以前過年時,三戶人家湊在一起,李越和劉夏就愛蒙在被子裏互相講鬼故事,戚年一個無辜受災的人往往被嚇得麵色發白,手腳發軟。

到後來,有一次她嚇狠了,接連幾天夢魘,李越和劉夏才不敢再當著她的麵說這些。

她默默地吞咽了下,給自己壯了壯膽子。也不再耽擱,把狗糧和軟骨鈣的罐頭抱進懷裏,反手關上櫃子門,轉身離開。

可剛走到玄關,就聽剛才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是從客廳裏傳來的。

戚年臉色一白,整個人如墜冰窟。

屋子裏有、有人!

戚年驚慌失措地握住門把,也不顧沒穿鞋的腳一陣發涼,剛要用力,眼角餘光瞥見鞋櫃裏屬於紀言信的鞋子時,頓時冷靜下來。

紀言信回來了?

她狐疑地借著燈光凝神看去。

虛驚一場後,心跳更加劇烈。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逆流,血脈跳動時的“突突”聲像是在腦海裏炸響一般,讓她靜不下來。

戚年放下懷裏抱著的狗糧和罐頭,踮著腳,小心翼翼地摸索著。

她光注意著靠近沙發,沒有注意到腳下。踢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疼得她悶哼一聲,低頭看去,才發現自己踢到了行李箱。

戚年單腳跳著扶住扶手,剛站穩。不料,身側突然伸出一雙手來,準確又快速地鉗住戚年的雙手,一陣天旋地轉,戚年已經被人反壓在沙發裏,緊緊地鎖死了雙手。

戚年一驚,下意識地用腿去踢。不知道踢到了那個人哪裏,他一聲不吭地單膝壓住她亂動的雙腿,手上禁錮的動作用力。僅僅幾秒,就把戚年控製得動彈不得。

戚年已經嚇傻了,呆愣地看著黑暗裏隱約隻有一個模糊輪廓的男人,半晌才劇烈地掙紮起來:“放開我……”

紀言信聽見這個聲音怔了一下,手上的力道微微鬆了幾分,有些意外,又有些不太確定地叫她:“戚年?”

戚年嗚咽了兩聲,卻不回答,隻是壓低了聲音在哭。

紀言信微低了頭,就著窗外灑進來的月光打量了她幾眼,沉沉地呼出一口氣:“是你。”

那低沉的聲音裏還帶著幾分剛睡醒的沙啞和慵懶。

戚年被他用力握住的手腕一陣陣發疼,抽噎了兩聲,帶著哭腔:“你鬆開我……”

她微弱的聲音像小奶貓一樣,掌心裏的掙動都像是在撓癢。

紀言信低頭看著她,適應了黑暗的雙眸已經能夠把她看得清晰。那雙含著眼淚的眼睛像是上好的瑪瑙,漆黑明亮。這會咬著唇,頗有些羞惱地看著他。

剛睡醒,他的感官遲鈍不少。直到這會,才嗅到了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酒氣。

他低頭,驟然拉近的距離嚇得戚年哭聲一止,瞪著圓溜溜濕漉漉的眼睛,驚惶地看著他。眼角處的眼淚,搖搖欲墜。

紀言信隻是偏頭嗅了嗅她唇上的味道,聞到酒氣,微微蹙眉,語氣不悅:“喝酒了?”

戚年被他的語氣唬得一愣,老老實實地點頭:“喝、喝了一點……”

紀言信似乎是笑了一聲,聲音沉冷:“不止一點。”

戚年默。

也不敢哭了,就這麽泫然欲泣地看著他,期望他能夠良心發現先鬆開她。

但顯然的,紀言信對目前壓製她的姿勢並沒有半分不滿,那雙深邃幽深的眼睛盯著她,那語氣卻是寒涼得讓她打了個哆嗦:“來找我?”

他不提還好,一提……戚年心裏的委屈就跟發酵了一樣,拚命地往外湧。

她用力地搖搖頭:“我是來拿狗糧的,七寶的狗糧沒有了……我不知道你今天回來,如果知道,我一定……”

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低不可聞,又開始啜泣。

紀言信無奈地閉了閉眼,語氣又涼了涼:“不準哭了。”

戚年根本停不下來,他一凶,她啜泣的聲音比剛才更大了一些。

紀言信一天沒睡覺,下了飛機剛睡了半小時,被吵醒不說,這會被戚年哭得心煩意亂,耐心徹底告罄。他忽然一低頭,咬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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