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依然笑著,媚世萬千。在兩位俏麗宮女的挾持下,走到古琴前坐了下來。向四周望了一望,東方果兒按捺不住的身子被幾位至親挾著,眼底裏幻現的擔憂瞬間招來梅子寬慰的笑意,衝其點了點頭,眼睛一瞬也不瞬地望著東方果兒,將柔美的雙手撫上了琴弦……

一絲一弦,雪手輕撫。

一音一符,指間若柔。

一撥一弄,行雲流水。

一顰一笑,傾城天下。

六弦哪能難倒她?青墨對她的培養,傾血傾力,兩根弦她一樣能彈出曠世之曲。整個大殿都是驚呆了,尤其是顏如玉嬌嫩的玉麵上已然是掛不住。見梅子視線一直鎖住東方果兒,立即移動身子擋住,兩人立即間相視相敵!

東方博雙眼一眯,‘呼——’地一聲從座位上站起,緊張地衝眾人一揮手。內官連忙將大殿裏眾人一一遣散,東方果兒被其父皇強製拖出了大殿。

空曠的大殿下,隻剩下這一笛一琴兩人。待這人員一散,顏如玉立即將內力付諸於笛上,梅子自也不再客氣,緩緩將純陽神功傾瀉而上!

神功的內力越來越強,古琴上漸漸升起一層寒氣逼人的青氣,後又是一層炙熱滾滾的紅氣。顏如玉的嘴角溢出了鮮血,大殿裏狂風四起。東方博從殿外直衝而進,以單手抵住了妻子搖搖欲墜的身子!

梅子瞳孔一縮,還真是欺負死人不償命!夫妻上陣,其力斷金嗎?很好!這般咄咄逼人,也不要怪她不留情麵了,本也沒有什麽情麵可留!將至強的內力慢慢傾瀉出來,粉色長衫狂起,瀑布黑發狂起!

顏如玉大驚失色,摸到了笛子上的小機關,衝著梅子的麵容便是按了下去。梅子全身貫注於運氣上,當發現一枚銀針飛來時,來不及閃躲。不怕受之,不想一團黑色替她擋了那銀針,鮮血從黑妮的脖側處噴到了紅色古琴上!

“啊——”梅子狂怒,大吼一聲將內力全部噴發出來!古琴瞬間毀滅,琴木化為利器直直逼向對麵的顏如玉。東方博大驚,連忙將妻子抱於懷中,以寬大的後背擋住。那琴木力氣之大,頓時將東方博震得眼前一花,一口鮮血便是噴了出來!

“皇上——”顏如玉驚吼一聲,殿外侍衛正欲衝進,被東方博喝止:

“都別進來!”顏如玉慌張地拭去他嘴角的鮮血,見其臉色近乎蒼白,心下擔憂疼痛,眼底蓄水,慚愧不已:

“是玉兒的錯,玉兒不應該擅自做主!”

梅子不聞其他,連忙蹲下身子查看黑妮的情況。從衣衫上撕下一條綿布,將她的脖子包紮起來,淡問:“怎麽樣?”

黑妮虛弱地抬起眼來,裏麵有太多的淡然,淡然之下是一抹無法掩飾的傷悲,以心低道:“死不了!”梅子知道她的傷悲,想東方人對梅子的不接受,就是對她東方紅梅的深度懷疑。雖東方國十年的養精蓄銳是東方紅梅的功勞,可在明國十年,東方睿等不被其信,她當然也不被其信。

若是沒有梅子的參與,他們會接納她嗎?顯然也是十分困難,那日東方月是真的助她練達神功頂級?為何她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東方月是想利用她幫自己達到頂級!!而這本以為是至親的師兄師姐,也是一心想至她於死地。此時‘她’終於覺悟,一切隻是利用,毫無半點情意!

輕輕將黑妮攬在懷裏,緩緩起身,對上相扶相持的兩位東方主人。東方果兒掙脫侍衛的鉗製衝了進來,見其父親身受重傷,不可置信地望向了梅子。

梅子也淡淡地望了他一眼,彎下腰將掉在地上的梅花簪子拾起,一步一步走向那一家三口。那一家三口,人中龍鳳,站於一團,對弈著她這個外人。伸出手將顏如玉手裏的笛子收回,眼底蹦現出冰冷,冷道:

“笛子是果兒送於我的,既然送於我了,便是我之物,同這簪子會一直留在我的身邊!想我本就是東方收養之嬰,也注定不被你們所包容。此處不留我,自有留我處!”

說畢,漠視他三人的愣怔,起步便隨風而走。隻是兩步,手臂便被一隻大手鉗製,東方果兒俊眉糾結,聲音低沉:“別走,隻是……隻是誤會!”他看向父母,卻被漠視!

梅子扯起嘴角,看著東方果兒眼底的挽留,自心底微微歎息。看來,此後半生,與他注定相對,她有些不舍,更怕真正相對的那一天。許太醫那句‘與你對弈若是東方果兒,你會不會痛下殺手?’,那一天若真正來臨,她還會不會斬釘截鐵的說‘不會!’?

“果兒!”梅子淡淡地喚著,輕輕緊緊地握著手裏的簪子和竹笛,嘴角想揚起,卻是沒揚起來,隻能淡淡地訴說著事實:“果兒,你是知我所有的,我與你們不同,我與任何人都不同!何況,我已成家!”

胳膊上那隻炙熱的大手,緩緩鬆開,眼底的落寞梅子不忍再看,轉過頭望向嚴禁的宮殿外。如若出去,談何容易?那虛弱的東方博終於轉過身來,衝殿外冷嚷:

“來人——帶紅梅公主回櫻花亭歇息!”‘呼啦——’一聲,數名宮女加侍衛一同進來領命。梅子冷笑,此時也無法以硬抵硬,便順從被包圍進浪漫的櫻花亭中。

明月懸空,清清涼涼,櫻花漫天,紅梅獨坐。挑滅紅燭,輕於床前,合身淡眠,心頭空洞。聞得竄動,微微歎息,輕啟柔唇,細細問之:

“他們想怎麽處理那片屍河?”

黑妮轉動著有些微疼的小脖子,以心底傳送:“已堆於亂葬崗,於子時焚燒!”梅子心底一扯,此時已臨午夜,連忙吸口氣淡吐:

“可有近路?”

“有!”梅子輕巧滾下矮床,以一枕頭橫於**,躡手躡腳走到門口,低道:

“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