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個廢棄的皇家寢宮,四處的雜草更顯旺盛,整個宮殿也似殘破的搖搖欲墜。這就是一個皇帝,低調得太過於明顯的皇帝。梅子自心底冷笑,這個老狐狸,想玩的把戲多著呢!

老內官開門迎接,梅子稍後蕭青墨半步淡淡步上台階。正要入門,老內官指了指她懷裏的小黑貓,示意她不得攜帶寵物進入。梅子不自覺地失笑,衝一臉憤怒的黑妮笑道:

“此處嚴禁小貓入內哦,好好在外等候罷!” 黑妮被棄於台階處,與老內官大眼瞪小眼之。

寢宮內那片片白紗依然在詭異地飛揚著,一股股冷氣從四麵八方襲來,似乎穿透了骨頭縫隙間,心髒間,使人全身不自覺地哆嗦,不自覺地害怕!這老狐狸,不知用這種方法,嚇死多少癡心妄想的敵人了罷。

行於那龍榻前,嚴密的帳簾內,蕭明皇終於是坐了起來。高大的影子印出之時,梅子與蕭青墨齊齊跪下,呼道:

“吾皇萬歲萬萬歲!”回應他們的是蕭明皇急促的咳嗽聲,蕭青墨一滯,正要起身卻被帳內老皇帝阻止,虛弱的聲音自帳內傳出:

“無妨無妨,老毛病啦!”梅子不自覺地佩服起這位皇帝,他的表演可謂是直逼影帝了。這麽多年,連他的兒子都是瞞得極好,為何要讓她知曉呢?想來,他是有萬分把握她不會泄露天機。再者,一個黃毛丫頭的讒言,能抵過一國之君嗎?

跪於下方的兩人淡淡站起,立於兩則,陷入沉默中等待沉默的老皇帝發言。很靜很靜,靜得能清晰地聽到三人沉穩的呼吸,似乎又是一種考驗,考驗誰最沉穩。細細聽之,不難發現那老皇帝的破綻,重病之人怎可有這麽穩重而富有力量的呼吸?想來這蕭峻王從來也沒有懷疑揣測過自己的父皇!

“咳——”一個穩而有力的咳嗽聲,終於結束了這漫長的沉默。蕭明皇似乎在帳內支持不住一般,緩緩地平躺而下,虛弱地發了話:

“既然東方國能賦予她千歲的恩澤,在朕的明國自是不能虧待了她。青墨,給她一個郡主的身份如何?”

蕭青墨恭敬回之:“父皇想得周全!”

“嗯……”帳內發出一個長長的無意義字音,淡道:“朕收為養女實則不合適,青墨啊,你膝下無子……”

梅子能聽出這老皇帝長音下的一絲隱忍,隱忍著一絲笑意,似乎也是一種警告,警告什麽?是的,她與蕭峻王自行軍開始便是過往甚密,從東方邊界返回又是共乘一騎,傳入京城不免一陣沸騰!

她是青樓女子,嫁入孟府,行軍被俘,又與東方國果殿下形影不離。如此一個女子,真是水性楊花得可以!可她不知是真有本事,還是具有有本事的背景,更或者,她是一個很好的遊戲砝碼,以爭奪為樂!從蕭逸風重傷孟飛及東方果兒的爭奪,從蕭明皇與東方月的爭奪!很好,真的很好,她會讓他們頭破血流的!

“罷了!”蕭明皇又是輕歎一絲,梅子似乎聽到了身旁屏住呼吸的蕭青墨淡淡輕吐一氣,皇帝終於下定了旨意:

“賜名為紅梅郡主,繼於安夫人名下,暫且往到安夫人的慈念堂,待那梅香亭建好了再移居罷!青墨,帶紅梅去拜見安夫人!朕累了,想歇息了!”

“是!”蕭青墨恭敬地行了一個大禮起身,轉身。而自始至終都似被漠視的梅子雙眼淡眯 ,終於等到了蕭明皇掀起了帳簾一絲。一雙明眸透出,眼底注入一絲笑意,還有一絲狡猾。梅子嘴角輕扯,也不行禮,眼睛輕輕一瞪,轉身走出!玩?很好,玩吧!

隨著沉默的蕭青墨於宮中淡淡地走著,習慣著一路側目,身邊的黑妮不知為何警覺起來,尾巴豎得老高。梅子無心理她,因眼前那‘慈念堂’的大牌子已經映入眼簾。心中不免疑惑,此處的幽靜不亞於蕭明皇的廢棄寢宮。這皇宮裏的大人物,還都習慣了低調。眼前這位蕭峻王也住著那處,簡陋得猶如農家別院的野宅。這太後級別的安夫人,居然住進這看似是尼姑奄的地方?

仍然是無人把手,連一個老內官也沒有。蕭青墨抬步走進時,梅子看出了他的一絲猶豫。當聽到一個淡柔驚喜的聲音時,她終於知道蕭青墨的猶豫的原因是什麽!

“青岩?!”隻見一身素雅服飾的女子盈盈步出,麵上未施胭脂,卻是天然美雅,尤其那雙眼睛,柔得使人瞬間軟化,溺於她的一片溫柔當裏!女子走進方知自己又是認錯,麵上染上一抹尷尬,歉意連連:

“二王爺,妾身實則抱歉!”

蕭峻王弓腰行禮,十分敬重:“皇嫂近來可好!”女子淡淡地笑著,側身請之入堂。蕭青墨走進後,現出其身後的梅子。

兩名女子四目相對時,都不自覺被對方吸引著。梅子的冷然,安夫人的淡然;梅子的絕美,安夫人的雅美;一梅一荷對望,相互欣賞著!蕭青墨連忙介紹:

“皇嫂,此為掌印紅梅將軍,剛剛被父皇賜名為紅梅郡主,繼於皇嫂名下。先暫居於慈念堂打擾幾日,待其居所建成便會移居!”

瞬間,安然嵐眼底的淡然染上了一抹驚喜,似乎這種驚喜十幾年未曾展示過。蕭青墨有些驚訝,梅子不驚於安然嵐的驚喜,倒是驚於蕭青墨的驚訝!

冷然間,一個太過於冰冷的手觸了過來。那手的冰冷,省過她,猶如死人一般。似乎觸到她的小手,瞬間活了過來。她的笑容也變得活躍起來,像一朵重生的荷花:

“紅梅?妾身聽過呢,真是佩服,也是向往!”說著,安然嵐親自拉著她的手步入了慈念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