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妮若是不坦白,她是怎麽也問不出下文的。也罷也罷,痛苦的事她經曆的多了,總也算是練得金剛不壞之身。

收收心神,她已經將‘梅花居’布置得妥妥當當,八月十五,那些工匠果然將她的‘梅花居’重張旗鼓!

得了安夫人的應允,她抽了一天身,於晚上月圓之時趕回慈安堂與她一起過中秋。那安然嵐也實則太過於低調,太過於淡然,居然身邊不留一個伺候的,連吃食都是親力親為!於是,梅子留下清芯與聞鶯到慈安堂給安夫人搭把手,她隻帶著小奇出了宮。

開業這天,自是有宮中官員及領導的光臨。其現在得寵,連蕭明皇都是送了賀禮,那些巴結她的人自是層次不窮的!

東方睿大傷初愈,清瘦不已,卻是不失風流倜儻的俊逸樣。歐陽致遠又是送來了幾件小玩件,竟是厚顏無恥地又跟她討教起琴藝來。

‘梅花居’擴大了經營板塊,一樓為餐飲區,茶室、酒室、餐點室等。堂中的表演項目也多了一些,評述、小曲、歌舞。二樓為雅座,單間,休閑基地。三樓設有櫃台,有一些郡主物品列入拍賣區,也有一些各商戶爭先搶後前來求租的。四樓,終是開成了一個小賭坊,骰子、鬥雞、刷牌,梅子又加了輪盤及樂透等!

此時,‘梅花居’已是爆滿,房東已經兩眼發花,收錢收到手發軟。這樣拿兩年七層分利,他可以到別處開幾個分店了!

梅子看著房東那滴溜亂轉的眼珠子,輕輕笑道:“本郡主要聲明下,我的‘梅花居’招牌可是有版權的哦。想加盟,要有足夠厚的銀子,還要有本郡主的親筆授權書,不然你可是違法!”房東臉部一頓抽搐,陪笑兩聲:

“那是、那是!”說著,繼續收他的錢去。加盟之事,待兩年過去再言罷。

見門口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梅子收了笑容,與幾位朝中臣子一齊給二王爺蕭峻王行了個禮。本也是來祝賀的,便讓大家不必受這拘束。

蕭青墨無聲地直接走向通往五樓的小木梯,梅子自也是無聲地跟於其後。進入那雪白門後的平台上,小水池在陽光下呈現著透徹與至純。

高大的身影負手站於池邊不語,眼睛淡淡地望著不遠處那個氣勢宏偉的宮殿,眼底漸漸變得渙散。梅子站於他的身邊,偏頭看著他的側麵,冷硬而堅定,也有一種疲憊不堪。

一片半枯萎的柳葉粘在他的肩頭,梅子望著,伸手小手,輕輕地捏了去,輕輕緩緩而細致。小手離在半空,被他撰在了掌中。指間的半枯柳葉隨風而飛,在空中打了旋兒,枯萎的散了,沒枯萎的飛於遠處夢想的方向。

四目相對時,她送給他一個淺淺地笑意,他卻突得蹙起了眉頭。另一隻手伸到了他的兩眉之間,做了一個平複的動作,做了一陣,總算鬆懈。

“青墨,你記住,永遠都不用因為我而感到為難!隻要你覺得是對便是對,是錯便是錯,若因為我顧慮的多了,我也真是紅顏禍水了!這個罪,我可不背!”

那個懷抱近了又近,輕輕地將她攬住,冰冷而剛毅的氣息包圍了她,卻是十分的安逸與鬆懈。許久,借著這風的催促,他總算說出話來:

“能等我嗎?”梅子重重一顫,心底輕輕一扯。等?她讓青墨等了十年,等到的卻是她一具殘破不堪的屍體!是的,她不能等!等到何時?等到明國收了東方國,收了雪蘭國?等到蕭逸風成了氣候接了大明?還是等那顏如雪香消玉損?

“王爺,紅梅隻等孟飛!”說著,撤出了安逸的包圍。他的眉頭又是糾結了起來,她卻再也不敢上手平複。黑妮的警告還是有用的,若不現在斬斷,將來了斷那日自會是痛苦至深的。

轉身,立即走向雪白的門扇前,剛剛拉開,那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父皇下旨,采納了你那個意見,在蕭雲山那開辟一條新路!”

梅子一怔,雙眼輕輕一眯,回過身來。望著他,隻剩下冰冷,他的冰冷說明了一切。她的這個意見,快速得拉進了東方國與明國的距離,拉近了侵犯、騷亂、死亡的距離!她即將要擔下的到底是謀臣的頭銜,還是禍水的頭銜?

輕笑一聲,又一步一步走了過去,挑起眉頭,淡看他的冰冷,笑道:“王爺可知道我們生活在地球上,生活在世界這個空間裏;王爺可知道整個地球,整個空間裏一共生活了多少個國家?”

蕭青墨眉頭淡蹙,不知其雲,冷問:“你這又是在給我講故事?”

梅子淡淡頜首,低道:“是故事!地球上二百二十四個國家和地區,有大有小,有強有弱,當然也有侵犯,也有死亡。

隻是這世上隻有一個地球,我們生活在一個世界裏。呼吸一樣的空氣,享受同一樣的天空!你存在你有理,我存在我有理,我們都是大地的子女!為何你眼裏容不下我,我眼裏容不下你?難道你非要獨霸整個世界,獨占整片天?”

“你這是什麽理論,難不成笑臉對敵,等著他們來侵犯?被動不如主動!”

梅子看著他冰冷而焦急的模樣,心情不自覺地大好,笑道:“還有一種,叫作——互不侵犯,友好鄰邦,開放國門,迎接外賓!明城裏的東方家族則可為駐明東方大使;歐陽家族則為駐明雪蘭大使……”

較好的午後陽光灑在尖尖的塔樓上,一潭池水,兩個倒影。女子侃侃而談,男子眉頭淡糾,時而憤怒,時而了然,終也是不解。

這個小女子的腦海裏,怎可會有這些不可思議的想法?大膽,卻並不是妄為而論;冒險,卻使人想躍躍欲試!

不自覺地,他覺得她熟悉,也很陌生,卻是最真實的一麵。不自覺,他似乎看到她曾經壓抑自己太多太多的情緒與情感。如今,在麵對他的時候,終於完完全全的傾瀉,毫不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