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 他還活著!(各種求)

璃月燦然一笑,“可是,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如果。”

宗政子默黯然神傷,坐在一側,不再言語。

“天色不早了。”璃月站起身來,夜風一吹,她那微醉的感覺頓時清醒了。

“我扶你回去。”

“我可以自己走。”璃月笑著,不著痕跡的錯開身子,快步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接近四更天,她卻一點睡意都沒有,翻身下床,不由自主的走到放著那個牛皮袋的櫃子,那幅畫,被她珍藏在裏麵,緩緩打開,畫中的西門霜華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仔細的打量著畫中的那個女子,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她的心裏一直有一個想法,是不是西門霜華送來這些東西,隻是為了讓她安心的,可是找來找去,也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霜華。”璃月輕聲的喚了一聲,你現在,究竟過得怎麽樣?

一片緋紅的梅林之下,站著一道豔紅的身影,風一吹來,花瓣如雨一般紛落而下,這是這一季的梅花最後花期,落下枝頭後,再也不會有花骨朵在寒風中綻放。

西門霜華緩緩抬起手,一朵梅花輕盈的落在他的掌心,輕輕的移到鼻間,暗香撲鼻。抬起頭,任由這些零落的花瓣雨砸在他的臉上,身上。那個身影,立在花雨中,一身豔紅的華服,舉手投足之間獨有的妖豔,傾世無雙。

相比較之前,又多了幾分惹人心疼的孤寂,特別是看到那雙眸子時,再也散發不了那咱帶著幾分媚意的瀲灩。

花瓣落在掌心時,輕盈的感覺,就像那天璃月執起他的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雪花一樣。緩緩收起掌心,將那一朵梅花緊緊的握在手裏。

遠處的霜華殿,掛著紅幡,春風拂過,揚起一道柔美的弧度,卻襯得暗色的霜華殿更加的清涼孤寂。

“少君。”桃子緩步走來,輕輕的喚了一聲。

“是隱衛回來了嗎?”西門霜華轉身,緩步出了梅林,隨著他的身形微動,那一身的梅花從他的身上緩緩飄落在地上,這一幕,如同一隻浴火而生的鳳凰,洗盡塵世鉛華。

“是的。”

“信送到了嗎?”

“送到了,隱衛按著少君的吩咐,並未與璃月小姐見麵,而是將信給漠北軍便匆匆離去了。”桃子輕聲回應。

“那就好。”西門霜華道了一句,憑著感覺朝霜華殿而去。

桃子看著那個背影,心中一酸,少君自己從回到東瀛以後,今天是說話最多的一次。看著那隨風而起的紅幡,那道身影剛好走到殿門,微微停頓了一下,緩步跨入殿中。

那天,也是在殿門前,東瀛第一畫師為少君作了一副極期特別的畫,其中一個是少君本人,另外的一個人,竟然隻是略顯陳舊的畫上的女人!少君的要求就是,畫師畫出來的效果要與兩個真人依偎在一起一樣,看不出任何異常。

西門霜華緩步走到一間房門前,推門而入,他的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可是他能感覺到,這個房間內,還殘留著璃月的氣息,她在這裏,住了整整六十二天。

緩步朝前方走去,坐在一旁的軟榻上,上麵鋪的是那頭他親手獵來的白熊皮,解感十分的柔軟。

“你進來幹什麽?”耳跡突然回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西門霜華唇角微揚。

“以後,進我的門要敲門!”

“真是個霸道的女人。”西門霜華脫口而出,這樣的感覺真好,就好像璃月一直陪在他身邊,從未離開過。

“少君,今日的膳食,還吃燉驢肉嗎?”桃子站在外麵,恭敬的詢問道。

西門霜華點點頭,站起身來。

桃子福了福身朝殿門外的人揮了揮手,冒著熱氣的驢肉的,香瓢四溢。一如既往的將西門霜華的碗筷擺好,又準備了一副放到對麵空著的位置上。

看著這個空空的位置,桃子突然有一種感覺,這就是少君的內心,這個位置恐怕要為那個叫璃月的女人空一輩子。

西門霜華拿起筷子,這麽熟悉的味道,仿佛一輩子都吃不夠似的,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璃月,我現在過的很好,真的。

茫茫的草原上,碧綠一片,在室內窩了整整一個冬天的漠北漢子們紛紛出來活動活動筋骨,皇城外的草原上,隨處可見撒歡狂奔的野馬。

“姑母!”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璃月剛抬頭,鳳凰和風宇便風一般的朝那道聲音的來源處飛奔而去。

“姐姐!”

嶽靈兒翻身下馬,再兩個孩子跑去,三個孩子頓時抱成一團。

風卓看著那個一來就受到弟弟妹妹如此歡迎的小姑娘,心裏突然有點酸酸的,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差點沒把他打毀容了。

“娘,她是誰啊?”

“她和你一樣,也是娘的孩子。”璃月柔聲說道。

嶽靈兒拉著鳳凰和鳳宇快步來到璃月麵前,靠在璃月的懷裏,“姑母,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璃月輕輕拍著嶽靈兒的背,幾個月未見,靈兒也長高了好多,看著這群孩子如雨後的春筍一般茁壯成長,她的心中,暗自欣慰。

“哥哥姐姐,咱們也去賽馬吧。”風宇突然提議道。

“好!”幾個孩子牽著手,頓時朝幾匹閑著的吃草的馬兒跑了過去。

揚起手裏的小馬鞭在草原上狂奔起來,英姿颯爽,一點也不輸於那些在馬背上長在的漠北漢子。一絲笑意在璃月的唇角綻放,目光終始追隨著那幾個孩子的身影。

宗政子默緩步來,站到璃月的身側。

“璃月,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璃月收回目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如今,也是該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了,目光移到宗政子默的身上,“我隻想找一個地方,好好的養育這幾個孩子,看著他們長大成人。”

“不如,就留在漠北。”宗政子默柔聲說道。

璃月側目,沒有出聲,她有一種直覺,宗政子默都已經安排好了,就隻等著她點頭或者搖頭。

“沿著漠河上遊,那裏曾是大夏與漠北交界的地方,有一片肥沃的草原,氣候相比漠北要好上許多,不如,咱們就在那定居。”

“你早就四處勘察過了?”璃月輕問。

“閑來無事的時候,曾去四處看過。”

“子默,為什麽是我們?”璃月再次問道,難道他想就這樣和渡過餘生嗎?

“我四處漂泊,在哪生活都一樣,鳳卓舍不得你,也舍不得鳳宇和鳳凰,既然這樣,不如生活在一起,彼此也有個照應。”

“子默。”璃月喚了一聲。

“你不用多說,我都知道,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不是宗政無憂,也不是西門霜華,我還是我,以前的我是怎麽樣的,現在還是這樣,雖然,我心裏渴望能和你真正的相守下去,可是我更明白,或許就像現在這樣的狀態,反而會更好。”

璃月聽完這段話,呆在當場,她再也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子默,謝謝你。”現在的宗政子默對她來說,就像是經曆了幾個寒冬之後,突然刮來的一陣春風,讓她久經風霜的心終於有了一絲暖意。

宗政子默燦笑一下,“如果,你同意,咱們隨時都可以出發了。”

璃月看著宗政子默,看他這樣的反映,不隻是選好了安頓的地方,就連一切也準備妥當了?

“呆會,和舍敏他們道個別,咱們明日就出發吧。”

“好。”宗政子默終於舒了一口氣,之前,他還怕璃月不同意,會回璃國去,要是她真的回了璃國,他還有什麽理由留在她身邊,如今,他終於放心了。

一聽說璃月等人要走,舍敏還有這些漠北漢子們萬分不舍。

“璃月,就在漠北皇城呆著不好嗎?在哪不是一樣的生活。”舍敏依依不舍的抱著兩個孩子,若是他的妻子還活著,他的孫兒可能也有這兩個孩子那麽大了,這麽幾個月相處下來,他早就把兩個孩子當成親孫子疼著。

“我們雖然走了,但還是在漠北境內,抽空,會帶幾個孩子回來看看你們,當然,如果舍敏將軍和莫大哥們要是想來喝酒,隨時歡迎!”璃月豁達的看著這些人。

“既然,你去意已絕,我們也不多強留,但是,送你們一程還是要的。”莫耿站在一旁聲音沒有往日的洪亮多了一絲黯然。

“是啊,是啊。”薛二連聲音附和。

“老大,老二,老三,你們下去準備一下,貂皮,狐裘,糧食,牛羊,還有烤肉,看著每樣都不少的全都帶一些。”

“對了,還有酒!”

宗政子默看著這群熱情的漠北漢子,其實,他什麽都準備好了,其實不用麻煩,剛想拒絕,卻見璃月抬步上前,朝這一行人拱手。

“大家的盛情,璃月就收下了。”

“璃月,可否借一步說話?”舍敏朝璃月說道,莫耿與薛二好像已經知道要說什麽一樣,頓時帶著一群漠北漢子退了出去。

宗政子默拉著幾個孩子,先去準備行裝。

舍敏緩緩的懷裏掏出一個玉石雕刻而成的印信,這是之前璃月為漠北女王時,臨時刻製的。後來,給了阿裏木,如今又回到了舍敏的手裏。

“璃月,這個印信你拿好,隻要我舍敏活著一天,漠北軍都為你鞍前馬後。”舍敏突然單膝跪地,將印呈過頭頂。

“我已經不想再理會這世間的權力紛爭,這個印信在你的手裏,才能將漠北軍發展的更加的壯大,璃國有黑羽軍守著,國本穩固,一時半會不至於大亂。但是已經山河破碎的大夏朝卻不一樣,所謂亂世出英雄,一個個有著野心的想要權勢的人會如同春雨過後的竹筍一般,一個個冒出頭來。”

“漠北軍隻能更加的強盛,才能雄踞一方。我走之後,漠北軍的操練絕不能鬆懈,而且要隨時留意黑河的動向,那些侏儒還未肅清,花纖陌未死,一切都還未成定局。”

“我明白。”舍敏鄭重的點點頭,“但是,這個印信你還是收好,你永遠都是漠北的王,這一點,不會改變。”舍敏看出璃月眼中的掙紮,舍敏又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那是隨意撕下來的白布,上麵密密麻麻寫著一些人名。

“這是千人聯名狀,你還要拒絕嗎?”舍敏將那塊布一並放到璃月的手裏。

這些耿直的漠北漢子,他們一但認定的事情,是絕對不會更改的,她還有什麽好說的,有了這份東西,漠北對她來說,又會是一分沉重的責任。

可是,就算是沒有這份東西,漠北他日若有難處,她也一定會不假思索的前來相助。

最終,璃月鄭重的回道,“我收下。”

舍敏的眼中終於露出一絲笑意,“時常來看看。”

璃月點點頭,“會的。”

大夏朝,已經不複存在,璃月所說的情況,絕對不是危言聳聽,就在璃月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這種局麵已經悄然崛起,凡是有些勢力的人野心勃勃的開割據各地的勢力。短短的幾個月,竟然行成了十多股比較強大的力量。如今的大夏朝,被分成了十多份。

各股勢力開始爭奪地盤,迅速的擴充的著各自的勢力,時不時的便會有小規模的戰亂,也有比較倒黴的,剛剛開成規模,便被其它人迅速瓜分。

如今,比較穩定的也就是十一人領占據著各地主城的崛起著。這樣的亂世,仿佛又回到了三百多年前,大夏朝未曾一統的時刻。

真正的應驗了那句話,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然而,這些人不敢動就屬盤踞關外的宗政擎宇,既然在關外,也沒有守著什麽肥沃的土地,自然沒有人自動送上門去。

第二個,便是璃國,雖然璃國國君宗政無憂被深埋在雪山之下,但是堅固的城池,黑羽軍的駐守,第一首臣魯輔臣忠心,璃國並沒有發生什麽動亂,沒有人輕易敢去招惹。

至於漠北,就不用提了,先不說漠北漢子彪悍,聽聞,上官璃月,還有宗政子默都在漠北境內,肯定是有去無回。

所以,這十一人,縱然再有野心,也隻敢在大夏這片支離破碎的山河內蹦躂,秉承著弱肉可食的生存之道。

次日,一大隊人馬踩著金燦燦的晨曦緩緩的走到漠北皇城,最先出來的是宗政子默與璃月,身後跟著十輛馬車,冷夜等人緊隨其後,再後麵,莫耿幾人。

本來,還有一群肥碩的牛羊,但是趕起來實在是太費力,璃月婉言謝絕了。就光是這樣,已經超出了她的想象這十輛馬車,除了兩輛坐著人外,剩下全裝著吃的用的。要是這群漠北漢子有移山倒海的本事,肯定會把漠北皇城給她移過去了。

舍敏站在城樓上,緩緩的朝璃月一行人揮揮手,眼中全是濃濃的不舍,這樣的場麵,讓個這個堅硬的鐵漢子突然有一各要落淚的衝動。

璃月朝舍敏抱拳,調轉馬頭沐浴在朝陽之中朝前方而去。

宗政子默所說的地方其實是位於漠北境內,就在他們所住的地方三十裏之外就有一個人口頗多的小鎮,他們所在的地方幾乎算是隱世而居了。漠河對岸,是一個春水城的小城鎮,很多漠北百姓也會去春水城裏做些生意,基本都是物品交換。

對於這些偏遠的小鎮,銀子反而沒有用武之地,全都是,你拿一隻雞,換我幾斤米的交易方式。

讓璃月沒有想到的是,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剛剛建起的府邸,白色的牆,灰色的屋頂,背靠著青翠的山林,美的如同一幅水墨畫。

方園三十裏之內,沒有任何人居住,很是寧靜。方園三十裏以外的漠北小鎮,還有漠河對岸的春水城,也可以滿足他們的生活需求。

璃月可以肯定,如果讓她自己去選擇一個地處,絕對沒有這個地方舒適,順著漠河而下,不到一百裏,便是茫茫草原,真是一個宜居聖地。

“怎麽樣?”宗政子默一邊將馬車上的東西全都卸下,一邊衝著發呆的璃月說道。

“喜歡。”璃月走到一旁,也幫著往府內搬東西。

莫耿看著這眼前的一切,突然朝璃月喊道,“怎麽辦,我都不想回漠北皇城了。”

“那你就住下唄。”輕鴻笑著回了一聲。

一行人頓時笑了起來。

幾個孩子在偌大的府邸中跑來跑去,前院後院一直轉了個遍,當然,還是特別喜歡那個小花園,因為,裏麵有移裁的果子樹啊!而且這個時候,正掛著嫩綠的小果子,過不了幾個月,就可以吃了吧?饞的幾個孩子站在那幾棵樹下直流口水。

“姐姐,你看,還有秋千。”鳳凰朝那個秋千跑了過去,坐在上麵愜意的**了起來。

“子默叔叔想的真周到,這裏真的是太舒服了。”嶽靈兒走到另一個秋千上坐了下來。

風卓的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得意之色,“那是當然,這些,全都是我爹一精心安排的,和他畫出來的一模一樣,幾個月前他忙起來的時候好幾夜沒有合眼呢。”

“我最喜歡的是,假山間的那條環流的小河,可以在深水那塊釣魚。”

“我喜歡花園。”鳳凰開心的**著秋千,那雙美豔的眸子之中都染上了一絲笑意。

“我也喜歡。”嶽靈兒附和道。

“風宇,你喜歡哪裏?”鳳卓看著一言不發的風宇不由得問道。

鳳宇抬起頭,看著府邸內最高的建築,那是建在一處高聳的小山丘上的亭子,靜靜的屹立在府邸西院,那個院子,隻有圍牆圍住,裏麵沒有任何建築物。

“我喜歡那裏。”鳳宇指著那個亭子說道。

鳳凰順著鳳宇指的方向望去,突然明白了鳳宇的意思,眸色之中的笑容突然斂去。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那個亭子裏。

“是姑母。”嶽靈兒的叫了一聲,隻見那道身影,衣角翻飛,卻始終站在迎風的地方,未挪半步。

鳳凰與風宇相互望了一眼,站在那個亭子裏,可以看到雪山的山尖,他們的爹爹就長眠在雪山這中,所以站在那裏,看到雪山,就好像看到爹爹一樣。

幾個孩子收回目光,氣氛頓時有些沉悶,別看她們小小年紀,都承受過那種失去親人痛,嶽靈兒站起身來,將鳳凰和風宇抱在懷裏。

“還有姐姐呢,姐姐會一直陪著你們。”

“還有我,哥哥也會保護你們。”鳳卓此言一出,三道BS的目光頓時投了過來。

“你除了輕功我們沒比不上之外,你哪點比風宇鳳凰出眾?”嶽靈兒反問道。

鳳卓想了半天,好像真的想不出什麽過人之處,一時間,滿腹頹喪,不由得在心裏暗暗的埋怨起宗政子默這個不靠譜的爹來,雖然不用學富五車,可是他多少也得會幾篇文章啊。第一次,鳳卓心時升起了一抹危機感。

天色漸暗,忙碌了一天的人們終於將新家收拾妥當,一行人還是分食了些漠北帶來的食物,熱了之後湊和了一頓。

府邸有內院,東院,西院,各院都有廚房。和嶽府差不多,雖然在一個大的屋簷下,大家還可以互不幹涉。

輕鴻和冷夜住在左右,憐兒和華一脈住在西院,阿蒙等人便安頓在北院的廂房內,雖然住了這麽多人,偌大的府邸還是顯得冷清空曠。

內院分東西廂房,中間是正廳,正廳的左側是書房,右側是供休息的房間,正廳的十分空曠,擺了一些家具之後,就算是將所有人都容納進來,都綽綽有餘,正對門的對方,擺著一副字畫,然後便是兩個主位,兩排下位。

造房在內院南邊的一角,飯廳直接設在了灶房內。

璃月領著幾個孩子看了一下,朝東廂房裏走了過去,有六間房,幾個孩子一人一間,還綽綽有餘。

輕鴻早就過來鋪好了被褥,忙碌了一天的璃月將孩子們一個個按在**,這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倒在大床好好的睡一覺。

鳳卓抱著枕頭靠在宗政子默的懷裏,月色透過窗戶照了進來,銀色的月光灑了一室,兩父子大眼睜小眼的看著對方。

“爹。”鳳卓喚了一聲,表情十分鄭重。

“什麽事?”

“現在,咱們終於和娘住在一起了,你要加油,咱們爺倆爭取都搬到那東廂房去。”鳳卓說完,突然感覺頭上一痛,隻見他那個不爭氣的爹還彈他的頭,頓時掘起小嘴滿臉委屈。

“你小小年紀,哪學的這些。”宗政子默將鳳卓按在**,“睡覺!”

“爹,東廂房不是還空著兩個間房嗎?”鳳卓心裏那個委屈啊,難道他說錯了嗎?

宗政子默一僵,孩子說的沒錯,原來是他自己想多了,輕輕的撫著鳳卓的小臉,想道歉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兒子,你放心,爹一定會拚盡全力的。”

一聽到這句話,鳳卓眼中的委屈頓時被欣喜取代,“爹,你行的!加油!”

宗政子默看著鳳卓明豔的小臉,緩緩的吐出兩個字,“加油!”

鳳卓一聽他爹終於表態,抱著枕頭爬下床。

“這麽晚了,你去哪?”宗政子默的直起頭來,看著正往外跑的鳳卓喊道。

“爹,我是怕你寂寞特別來陪你的,其實,我已經和娘說了,我睡東廂房,如今這西廂房就剩人你一人了。”鳳卓的眼中帶著一絲可憐的神色,剛跑了一步,又回過頭來,朝宗政子默說道,“爹,加油!”

看著那個消失的小身影,宗政子默靠在床邊,本來還有一絲疲憊的,被這小子一攪和,他現在一點睡意都沒有,看著窗外的月色,在**輾轉難眠。

璃月伸了一下懶腰,此時已經日上三竿了,好久都沒有這麽睡上一次懶覺,起身來坐到梳裝台前,這裏的一切,應有盡有,打開首飾盒,各種各樣的發飾幾乎都有一款,胭脂水粉,還有一些眉黛擺的琳琅滿目。

將發絲隨意的挽起,原本跡腰的長發如今已經蓋住屁股了,著實不方便,站起身來找了一把剪刀,朝腰部以下的發線橫刀一剪。

“你幹什麽?”宗政子默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一驚,忙上前去搶過璃月手中的剪刀。

“頭發太長,不方便。”璃月無所謂的說道,她還沒有全都剪了呢,為了不顯得太過驚悚,她還是留到了腰跡。

宗政子默突然鬆了一口氣,將剪刀放到一旁。

“我準備了早膳,幾個孩子吃了,已經去玩了。”

“我馬上來。”璃月站起身來,走到一旁清洗了一下,隻見桌上擺著一碗粥和幾個小菜,她能聞到一股魚肉的味道,而且這菜式也有些眼熟,在璃國的時候,無憂隻要有空,便會給她們準備的早膳。

“你試一下。”宗政子默帶著一絲緊張,幾個孩子都說還不錯,不知道,璃月覺得如何。

璃月端起碗來,嚐了一口。

“怎麽樣?”

“比上次你做的菜好點。”璃月笑著讚揚道。

宗政子默露出一抹笑意,“再接再厲。”

璃月靜靜的用著早膳,幾個孩子的心思,特別是鳳卓的心思,她再清楚不過了,可是宗政子默怎麽也跟著摻和起來了。

莫耿等人小住了幾日,依依不舍的朝璃月告別。日子漸漸的安定下來,一天,一天,平平靜靜,憐兒的挺著個大肚子,天天來陪著璃月,輕鴻也傳出喜訊,整個府內,每天都是孩子們的歡聲笑語。

秋意漸濃,風吹來,帶著一絲涼意,枯黃的秋葉落了整整一地,突然,一陣歡笑聲從花完裏傳來,璃月緩步走了過去。

“接著!”

“好香啊!”

宗政子默抬起頭,將摘下的果子一一分給幾個孩子,看到璃月走了過來,一手藏了一個,朝璃月走了過去。

“好甜!”鳳凰一邊啃著,一邊忍不住說道。

“哎呀!”鳳卓突然捂住嘴,隻見被他咬了一口的果子上,帶著一絲絲血跡,一顆白玉一般的小牙正陷在果肉中。

“完了,完了,又掉了一顆!”鳳卓悲傷的看著他的牙齒。

嶽靈兒看著鳳卓的樣子,突然也不敢大口大口咬了,換牙的感覺太痛苦了,雖然,她比鳳卓大些,可是掉的牙還沒有鳳卓的多。

“沒事,過幾天新牙就會長出來了。”璃月走上前去安撫道。

“娘,我一天掉一個,已經連著四天了,你看!”風卓咧開嘴,那個模樣真是讓人又想笑,又覺得可憐!

“醜死了!”看著眾人都帶著笑意,慘兮兮的補充了一句。

“不醜,鳳卓還是一如既往的帥!”璃月輕輕的摸著鳳卓的頭。

“好了,把果子抬出去,給大家分了。”宗政子默朝幾個孩子吩咐道,這一摘就摘滿了幾竹藍子。

幾個孩子立即抬著跑了出去,璃月看著鬧騰的身影,嘴角不由自主的染上一抹笑意,剛轉過身來,就見宗政子默拿著兩個果子放在眼睛上,做了個鬼臉。

“特意給你留的。”

璃月接過,擦了一下,咬了一口,果然很甜。

宗政子默抬手,將飄在璃月額前的那一絲亂發撥到耳跡,這樣親昵動作讓璃月不受控製的一僵。每次,她都是這樣反應。

“璃月,咱們嚐試一下,向前邁出一步,或許,沒有你想的那麽艱難。”宗政子默欺近一步,看著璃月呆愣的模樣,心中一陣悸動,不由自主的緩緩俯下身子。

璃月看著那張不斷放大的俊顏,身開一錯,退後幾步,看著宗政子默受傷的神色,“對不起。”

“你不必和我道歉,我明白的。”宗政子默的微微歎了一口氣,將手中的另一個果子放到璃月的手裏,大步離去。

璃月呆呆的站在原地,她控製不了自己的心,滿滿的裝著的都是無憂,她真的走不出來,也沒空間再放得下任何人。

鳳卓看著宗政子默黯然離去,所有的招數全都已經用上了,怎麽娘對爹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鳳宇和鳳凰的爹不就是這麽做的嗎?

突然,鳳卓靈機一動,難道是要用最有效果的那招殺手鐧!

“我爹最喜歡把我娘一個人關在房裏,還不準我們去,有時候,一進去就是好幾個時辰。”這一句話,回響在鳳卓的腦海裏。

好!就決定用這個方法。

用完晚膳,幾個孩子一溜煙跑去玩了,璃月看著還在灶房裏忙碌的宗政子默,突然感覺她這個女主人當的很不稱職,基本沒下過廚,更別提洗洗涮涮這些事,全都被宗政子默一人包攬了,原本拿不出手的廚藝突飛猛進。

“我來幫忙。”

“不用了,馬上就洗好了。”宗政子默的笑著回應道,突然,腰間的圍裙鬆了,差點跌到水裏。兩隻手,一個拿著布,一個拿著碗,正準備放下手裏的東西,去係圍裙的帶子的時候,感覺一雙手插入他的腰跡,將那個鬆了一帶子拉到背後。

“好了。”璃月輕輕的係了個結,朝宗政子默說道。

宗政子默感覺,剛剛她不經意的碰到他的腰時,那種觸感還在,讓他回味無窮。

“這些碗,要擺到這裏嗎?”璃月覺得自己真是無顏以對。

“嗯。”宗政子默點點將,將手裏洗幹淨的碗遞到璃月的手中。

兩人並肩站在水桶旁,一個洗,一個放,夕陽已經翻到山的那邊,西邊的天空爬滿了火紅的晚霞,大地上,籠罩著一絲絢麗的光芒,兩人的身影沐浴在這道光芒之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溫馨。

將碗筷子全部都擺好之後,宗政子默朝璃月麵前一站。

“你幹嘛?”璃月不解其意,退後一步。

“你說我想幹嘛?”宗政子默突然壞壞一笑。

璃月看著他的模樣,皮笑肉不笑的回應了一句,“你欠抽吧?”

“把帶子給我解了。”

解個圍裙帶子,他搞得那麽曖昧,真是服了!

“轉過身去!”璃月沉聲命令道。

宗政子默立即轉了過去,背對著璃月,那雙小手在他的背後微動,身上的圍裙頓時鬆了下來,就在璃月還沒有抽回手的時候,握住那雙柔夷。

璃月抽了一下,宗政子默卻握得更緊。

“你的手好涼。”

璃月眉宇微緊,究竟是誰的手更涼點?

“我幫你暖暖。”

“宗政子默,你吃錯藥了?”璃月抽回手,怎麽感覺他今天怪怪的。

看著璃月遠去的背影,沒臉沒皮這一招他也用上了,可是還是不管用啊!鳳卓,你爹真的盡力了,其實,這樣的日子,他已經很滿足了。

一輪明月緩緩的掛在漆黑如墨的天空,聚在一起的孩子非吵著要聽故事,一連講了三個,終於把這幾個孩子給打發了,璃月也覺得困意來襲。

突然,站吱呀一聲開了,鳳卓的小腦袋探了進來。

“娘,我爹找你,說是有事要和你商量。”

璃月歎了一口氣,“什麽事,不能放到明天說?”

“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就跑一趟去看看吧。”鳳卓跑上前來,拉著璃月朝西廂房而去。

拗不過這個孩子,璃月索性反過來握著鳳卓的手,一踏入宗政子默的房中,那雙小手頓時抽了出去,迅速的跑了出去。

“你找我有什麽事?”

“這麽晚了有事嗎?”

兩人狐疑的看著對方,異口同聲的問道,落鎖的聲音傳來,接著,細小的腳步聲像逃似的越跑越遠,宗政子默尷尬不已,璃月情不自禁的撫額。

“不是我交待的,是這孩子他,自作主張。”宗政子默看著璃慌亂的解釋著。

“我知道。”璃月走到一旁坐了下來,剛剛他看到她來時那種詫異的神色,絕對不是裝的。

有些昏暗的屋內,燃著一根蠟燭,兩人坐在椅子上,一陣沉默,氣氛頓時有些尷尬,久久之後,璃月將目光轉向身側的宗政子默。

“有酒嗎?”

“有。”宗政子默頓時走向一旁的櫃子,拿出兩壇酒來。

“好久都沒有像這樣喝一場了,今天咱們喝個痛快。”璃月拿起酒壇子,直接灌了起來。

宗政子默抬起手,也跟著喝了一口。

“子默,我忘不了他。”璃月抬起酒壇子,拚命的往口中灌,突然,嗆了一下,不停的咳嗽著。

宗政子默緩緩抬起頭,輕輕的拍著璃月的背。璃月拭去嘴角酒,將壇子放到一旁。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我夢到無憂還活著!你知道嗎,這麽多個夜晚,我每一晚都在祈禱,祈禱他能到我的夢裏來,可是我夢到他的次數,寥寥無幾,就算是夢到他的時候,我隻能看到一個迷糊的身影,他與我好像隔了一個世界,我觸及不到他,也看不清他的容顏。但是,我知道,那個身影一定是他!”

璃月突然轉向宗政子默,眼中閃爍著一絲光芒,“可是,昨天晚上,我看到他了,我清晰的看到他的模樣,我能感覺到他微弱的呼吸。”

宗政子默輕輕的拍了拍璃月的肩膀,她現在的情緒很激動,讓他也不知道怎麽才能安慰她。

璃月頹喪的坐在椅子上,拿起酒壇了猛的灌了起來,這些話,她說出來可能沒有人會相信,可是,她就是有一種這樣的直覺,她堅信自己的直覺。可是,天下之大,她不知道無憂究竟在哪。

放下酒壇,裏麵的酒已經空了,璃月站起身來,朝宗政子默望去。

“子默,你是這個世界上絕無僅有的,無人能夠代替,你是我的好兄弟,像個兄長一樣照顧著我,處處為我考慮,我很感激。可是,無憂也是絕無僅有的,也無人能代替,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可是我無法對你做出任何回應。”

宗政子默燦笑一下,聲音在璃月麵前溫潤的響起,“傻瓜,你接下來又要向我道歉了是嗎?”

璃月抬眸,沒有回答,他猜的沒錯,她的確就是這個意思。

“我明白你的心,如果刻骨銘心的愛,這麽容易就被人取代的話,那就不是愛了。”

看著宗政子默釋懷的模樣,朝他嫣然一笑。

這一笑,讓宗政子默頓時失神,他之所以想得明白,那是因為在他的心裏,璃月也是無人可以取代的,隻是心裏還是忍不住泛起一絲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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