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強奪

宗政無憂的身形眨眼間便消失在三人麵前,一路飛奔而下,禦馬朝那個岔路追了過去。他心中的跳動絲毫沒有一絲節奏可言,他終於有一種還活著的感覺,遠方,一道身影一閃而過,他已經枯萎的心頓時得到了春雨的滋潤。那道身影,不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又是誰!

雖然隔了那麽遠的距離,他依然感覺到那道背影,又纖弱了幾分,心中濃濃的全是痛與疼惜。

“駕!”絕地的速度陡然又提了一個層次。

這一次找到她,他一定不會再讓她從他的麵前溜走。

那道身影轉入了彎處,頓時在宗政無憂的眼前消失,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要把她追到!隻是才一柱香的時間,絕地身上的身影猛然一震,勒停馬兒,眸色之中染上一層焦慮,焦急的四處望去,就連呼呼而過的山風都增添了幾分蕭瑟。

眼前是一個絕壁,陡峭的山崖直達山穀深處,四周,哪裏還有人影!宗政無憂下馬,飛速朝崖邊望去,一塊巨石橫在懸崖之上,這塊巨石之下,懸崖沒有那麽陡峭。這四周,能藏人的地方一眼便能看到,又絕對沒有第條路可走!

難道,她那麽的不願見他?他的心裏那點希望的光明頓時墮入無盡的黑暗之中。眼光尋到一個崖邊的一個借力點,那道白色的身影,絲毫不猶豫的縱身一躍。

那塊巨石之下,一個嬌弱的身影靈巧的攀著一根鐵索,鐵索的另一頭,鐵爪牢牢的扣在山石之上。

那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眸,如春日凋零的繁花,不管從哪個角度望去,風華萬千,白色的衣袍隨風展開,在空中發出獵獵聲響。璃月的心中不受控製的一緊,他竟然追她追到山崖下去了!被冰封的心頓時有一絲裂縫。

身形一**,如一隻敏捷的小貓一般,翻上崖頂。

宗政無憂的身影剛剛落到那個借力點上,不經意的回眸,卻見那道他苦苦追尋的身影站在岸頂,衣角飛揚,仿佛下一秒就要絕塵而去。

“璃月,不要走!”宗政無憂的眼中滿是急切。

那個嬌小的身影,緩步朝後退去,刹那間便消失在他的眼眸。

“璃月!”一聲呼喊直衝天跡,在山穀之間無盡回**。

璃月身形一震,停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沒有轉身,將手指放到口中,吹了一聲響哨。一批馬兒迅速的從一旁的山石後麵跑了出來,翻身上馬迎風而去。

不要回頭,不能回頭,璃月緊緊的握著韁繩,禦馬向前,經這樣一折騰,她隻感覺胸前喘息的厲害,朝自己的大腿內側猛掐了一下,她一定要撐住!不然就前功盡棄。不能直接回楓林山,宗政無憂的暗衛還在四周,她一定要甩掉他們才行。

按著預定好的路線向前直衝而去,不管她的身子是否吃得消,但是她就是不想以這樣的情況對麵對他!

“駕!”耳邊的風聲呼嘯而過。

繞行著烈焰穀,璃月往叢林而去,山林中的小路不太好走,馬兒的速度慢了些許,璃月靜下身來,靜靜的看著四周,翻身下馬,重重的擊了一下馬背,馬兒迅速的朝前方而去。

迅速的隱入一處隱蔽之處,一個時辰的時間不到,隻聽馬蹄聲音越來越近,十米之外的小路上,一道白色的身影為首,風馳電掣一般朝前方追去。

一柱香的時間過去後,璃月這才緩緩走了出來,朝另一個方向而去。

宗政無憂看著前方,突然停下身形,“立即分散,四方八方去搜!另外,調集三千人馬,將出烈焰山的所有可以進出的通道全都堵了!”

“是!”

眼雙漂亮的不像話的眸子,如今全是散不去的憂傷,緩緩看向四周,他的直覺她就在附近,隻不過,她把自己藏了起來,費盡千般心想不想讓他找到。

禦馬返回,一路上,他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蹤跡。

山林小路上留下的雜亂馬蹄印,但是有一條在他的眼中特別清晰,他們順著這條馬蹄印一路追了過來,隻見那道本就比他們踩的要淺的多,沿著那道馬蹄印而去,突然,一個幾乎不易察覺的線索映入眼簾,從他看到的地方,馬蹄印相較之前更淺了幾分。

他可以絲毫不猶豫的斷定,璃月是從這個地方下馬的!可是,雖然是山林,可是這一片,四周八達,哪個方向都有可能是她離去的路。

漸漸的,一抹笑意緩緩的化開了那又漂亮眸子裏盛滿的憂傷,這一段時間以來,他從來都不知道他還能笑得出來。

因為心急,中了她一次計,這次絕對不會了!

璃月沒有低估宗政無憂的智商,停下身來,喝了幾口水,補充一下體力,她已經分別在三條岔路口留下了不同程度的痕跡,就算宗政無憂再有能耐,一一排除,一時也不會找過來。

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將眼前的荊棘劃開一些,嬌小的身影鑽了過去,山下,是人頭攢動的黑衣人,飛速的朝幾個方向散去,那樣的裝束她再熟悉不過,才幾個時辰的時間,他竟然調集了這麽多人,就連這麽一個隱蔽的出口都有人把守。

將嬌小的身子縮近隱蔽之處,靜靜的觀察著山下的一切。

宗政無憂看著手中的碎布,眸色頓增一層沉重,她就這麽想逃開,永遠也不要見他了嗎?他已經排查了兩個方向,均是她設下的障礙。他沒有想到,他的小野貓動起腦筋來,竟然是這麽的讓人傷神!

“王爺!王爺!”

宗政無憂回眸,冷夜與華一脈一前一後禦馬疾馳而來,隻見冷夜那握著僵繩的手心明顯有被灼傷的痕跡,但他絲毫不顧,翻身下馬跪在宗政無憂的麵前。

“王爺,烈火靈根被人奪走了。”

這一個消息如平地驚雷一般在宗政無憂的心中炸響。

“王爺,我懷疑是王妃的人,王妃先出現,引走你之後,其它的人再隨後壓走烈火靈根。”華一脈悠悠說道。這是一個計,把王爺算計了個徹底。

宗政無憂緩緩吸了一口氣,看著手中的碎布問道:“人呢?”

“逃出烈焰穀了。”

所有的人都調整來烈焰穀的最北邊全都集中在王妃的身上,那兩個人的身手不凡,來的突然,走的也迅速,輕易的就逃了出去。

宗政無憂緊緊的握著手中的碎布,上麵仿佛還殘留著璃月的暗香,他離她就好像隻差一步之搖,卻是這世界上最無法跨越的距離。她真的這麽恨他麽?竟然連烈火靈根都要奪,是要與他撇開一切盡可能的聯係嗎?

“王爺,天色就要暗了。”華一脈輕聲提醒,幾個月了,王妃的毒肯定發作了,少說不止一次,又沒有他的藥調理,身子的狀況可想而之。

宗政無憂明白,如果她不想讓他找到,勢必還要周旋一段時間,一到晚上,山風陣陣,是那樣的陰冷。一想到她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模樣,他的心就說不出的痛。最終,仿佛下定了決心一樣,揮眾人揮揮手。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璃月瞧著那些人竟一批一批撤離,心中有些不解,幾個時辰前宗政無憂仿佛勢要將掘地三寸都要將她翻出來的模樣,怎麽突然間就改變初衷?

待確定這不是個計之後,那道嬌小的身影,如一個貓兒一般朝山下而去,僅僅是半個時辰的時間,已到達山下。眼前一黑,顯些不支倒地,拉了拉領口,還是感覺一股寒意遊走在體內,揮之不去。

一定要撐住,她不允許自己倒下去,不允許這樣被他打了一棒子之後又給她一顆糖吃,這樣就能粉飾一切嗎?不能!璃月停下身來,扶著一旁的山石,她隻要再撐個一會,便能到達十裏之外的一個小鎮,阿裏木會在那裏接應。

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隻見絕地的身影朝璃月的方向衝了過來,穩穩的停在璃月身側,朝天空嘶鳴一聲。那個模樣,別提有多歡快!

“你怎麽找到我的?”璃月的眼中一陣欣喜,輕輕的順了一下絕地光滑的毛,看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追來,微微鬆了一口氣,諾大的烈焰穀,她對自己的逃脫本來還是很有自信的,隻不過她現在的情況,自信不得不有些打折。

絕地的到來,給了璃月無盡的希望,翻身上馬,趁著未完全昏暗的天色朝前方而去。

遙遙山頂,那道白色的身影緊緊的握著那塊殘破的衣料,緩緩搖了搖頭,他相信,璃月隻是和他製氣,突然,眼中那簇希望的火苗再次點燃,唇角帶著一絲笑意。

“她會自動送上門來的!”

因為,他的手中還有一樣東西可以讓璃月自動送上門來!

“王爺,人員已全部撤離,隻是,王爺的馬兒不見了。”

宗政無憂眼中的笑意越發明顯,絕地都能找到她,他去不能,看來這段時間,他的確頹喪了不少。他此時,多想化身絕地陪著她的身旁。

“不用找了。”朝還剩下的幾人吩咐一聲,一行人踏著夜色緩緩朝烈焰穀之外而去。

阿裏木著急的來因渡步,他真怕璃月被安王的人馬找到帶了回去,再過一柱香的時間,如果還沒有看到那個身影,他一定會控製不住的再闖一次烈焰穀!

突然,一道馬蹄聲響起,隻見一人多高健碩的馬兒身上坐著一個嬌小的身影。

璃月翻身上馬,朝阿裏木淡淡一笑,將絕地的韁繩綁到一棵樹上,不舍的摸了摸絕地的頭。

“乖,我不能帶我走,既然想避著他,讓你跟著我回去,不出三日,他就能找到我。”璃月輕輕的撫了一下絕地的背,輕輕的靠了一下,心一狠,轉身離去。

“噅!”絕地嘶鳴一聲,使勁的掙紮著被綁在樹上的韁繩。

璃月沒有回頭,跨上阿裏木身旁的馬兒,“我走之後,你就把它鬆開,它會回到該去的地方。”說罷,飛速的沒入夜色之中。

見璃月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阿裏木才緩緩上前將絕地解開,他深知這種馬兒的聰慧,絕地一得到自由,迅速的朝璃月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阿裏木一陣驚訝,漠北荒原上,馬就是神明賜給他們的好朋友,哪一位漠北勇士的坐騎不是與主人心意相通的。可是眼前的馬兒,一看便是難得一見的絕世好馬,而且還有幾分烈性,肯定不是飼養出來的。

就連馬兒都能被她收服,更何況人呢。

回到楓林山時,已是破曉之時,璃月隻感覺,她已經將所有的力氣都揮霍殆盡,翻身下馬,雙腿一陣癱軟。著急等待的憐兒一見到璃月,立即跑了過來將人扶進屋裏。

烈火靈根已被阿蒙按著璃月之前給他的藥方熬成了一碗鮮紅的濃湯,璃月看著那一碗血一樣顏色的東西,捏著鼻子湊了過去,輕輕的試了一小口,誰知,一股清甜的感覺滑入喉嚨,仰起臉,將那滿滿的一碗湯盡數飲下。

不到一刻鍾的時間,一股熱氣頓時遊走在她的每一寸肌膚之下。璃月猶如在烈火之中一樣,倍受煎熬,她知道,這是一個痛不欲生的階段,不管如何,她都要咬牙挺過去。緩緩的,那層如羊脂白玉一般的皮膚漸漸的呈烈紅色。

“小姐,你感覺怎麽樣?”阿蒙擔憂的問道,手剛一碰到璃月的,突然縮了回來,隻見指尖有一股被灼傷的痕跡。

這寒毒竟然是如此的厲害,這樣的溫度都抗衡,想必璃月此時定然不好受,可是隻見璃月的眉心一寸寸收攏,卻始終隱忍著,未發一聲。

三個時辰之後再服下天山采下的雪蓮,寒毒全解,可是,一定要三個時辰嗎?阿蒙看著璃月痛苦的神色,心中一陣揪緊。

璃月感覺,她現在就好像孫悟空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爐裏,她不求煉出個火眼晴晴,隻求把這該死的寒毒解了就好。

當難受的程度到了一定極致的時候,你的一切感知都會上升到另一個高度,這樣過程在璃月的理解當中,是耐力,此時,她的身體正在努力的承受著那股已經超出她所能承受的痛楚,而她的耐力卻還沒有達到那種程度。

“啊!”一聲痛呼不受控製的從唇齒間迸了出來。

璃月艱難的撐著身子,緩緩滑坐在地上,隻見被她坐過的凳子頓時起了火焰,輕輕的盤起腿坐在地上,放任自己的所有感官,開始,是個痛苦的過程,久久之後,仿佛已經跳出那具肉體,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痛楚。

沙漏上的細紗緩緩減少,在最後一粒沙子透過那細小的縫隙落下的時候,阿蒙迅速的將早就準備好的天山雪蓮端了過來。

“小姐!時辰到了!”

三個時辰,竟漫長的好像在另一個空間煎熬了幾萬年一般,璃月此時甚至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手握成拳,使盡了全身的力氣抬了起來,顫抖著雙手,接過阿蒙手中的碗,一股清冷的感覺從掌心一路蔓延。一口灌入腹中,那股清冷的感覺四處擴散。

好舒服,經過了那漫長的灼熱,終於感覺到了泉水的一般的清冷與滋潤。

突然,胸中一陣悶痛,一口鮮血噴湧而出!隻見那口血落到地上,一個指甲大小的血珠子被冰封住滾到一側,冒著森森寒意。

璃月再也承受不住,不受控製的向後倒去。

屋內的人頓時一陣慌亂,將璃月安放到**,屋內的幾人,無不鬆了一口氣。那吐出的冰血珠子,肯定就是被烈火靈根逼出來的寒毒。

眼前,一片迷霧,待霧散去,是喧鬧的大街,車輛在寬闊的水泥路麵上,行成了一條長龍,四周是穿流不息的人群,霓虹燈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奪去了夜色該有的純美。

璃月快步上前,去始終走不出困住她的空間,她好像與眼前的世界隔了一層無法跨越的距離,讓她無法融入到那個原本屬於她的世界。

突然,一股極強的吸力將她卷起,不受控製的向後退去,眼前熟悉的景色越來越模糊,越來越覺得遙不可及!

長長的睫羽微動,那又美麗的眸子頓時睜開,映入眼簾的,是鵝黃色的輕紗幔帳,如三月的細柳一般隨風輕擺,那裏還有那璀璨夜景一影子。

緊緊的握了一下一下拳頭,艱難的坐起身來,還是那古色古香的建築,一切都未改變,她還是身處在片華夏大陸,大夏朝內。

“小姐,你終於醒了!”憐兒放下手中的木盆子,興奮的朝璃月走了過去。

“怎麽樣?有沒有感覺身子好了些?”

經憐兒這麽一提醒,璃月的確發現,那種發至心底的寒意沒有了,看來,烈火靈根真的起到了作用。這幾個月以來,她經曆了生不如死的冰火兩重天,這兩種極致痛楚的感覺再次刷新的她的耐力下限。

“我餓了。”

憐兒的眼中一陣欣喜,“小姐稍候,馬上就來!”

看著這一桌子的菜肴,璃月的心裏卻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竹樓那晚的三菜一湯,這幾個月,她都沒有好好的吃過一頓飯,夾起一筷菜放到嘴裏,那滋味,卻如同嚼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