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表親

這段北胡皇室辛密在慕容靜這裏也不是什麽秘密了。

前世被人提及,確定了定安侯北胡嫡宗血脈。再加上從定安侯處搜到的與北胡通信往來的書信,裏麵大量描述著如何大破鳳霞關與九龍關兩處關口的機要密謀。

慕容靜一怒之下,抄斬定安侯滿門,親自披掛上陣。

彼時九龍關已破,被北胡所占去,往日的寧靜的被打破,滿目的瘡痍成了關內百姓的最可怕的厄運。

如今再次想起那些哀號,慕容靜心裏依然難以平靜。

她朝容聿掃了一眼,冷哼道:“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

“不敢不清楚。”容聿握著她的手微微用力,“這些事情要是連容家都糊塗著,再被有心人拿去利用,容家隻有挨打的份。”

慕容靜心中一跳,“是嗎?”

容聿目光沉沉,一半的臉頰隱在陰暗中,有種說不出的深沉,“殿下知道的,若是稍有差池,東晉還有容家的立足之地麽?”

這下子,慕容靜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他說的一點都不錯,前生的容家可不就被毀於一旦了麽。

她的身體微微顫了顫。

容聿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容家與北胡雖是宗親,卻也有不共戴天的血仇,這也是容家為何要請旨鎮守北疆的原因,殿下可是明白了?”

慕容靜不由站定,側過頭去看他。

他一襲白衣立在月華之下,氣度清雅,一雙幽黑的眼眸似無盡的深淵,讓人看不真切,也讓人為之而迷失。

僅管如此,他身上卻半點凡俗的氣息也沒有,月華的籠罩之下,一如落入凡塵的嫡仙似的。

她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北胡蠻橫,長相凶惡,個頭也比較高大生猛。怎麽到了容世子這裏,卻是瘦弱的跟竹杆似的。”

容聿一愣,隨即哂道:“那太子妃原本是東晉和親的公主,殿下忘記了?說到底,我與殿下也是表親呢。”

“什麽?”慕容靜目瞪口呆,“那太子妃是東晉的公主?”

“不然殿下以為,鳳霞關的令史哪有那麽大的膽子,敢收留的北胡太子妃?”

慕容靜眉頭一擰,“既然是如此,他為何不上凜?”

容聿再次哂道:“先祖的事情,我能查到這些已經不容易了,又哪裏知道這些個細枝末節。或許那位太子妃留有遺言,不願小郡主再承受風波,隻想她平安長大吧。”

“你倒是想的簡單。”慕容靜斜了他一眼,再次抬步。

兩人不再言談,不多久就走到了寢帳前。

慕容靜抽回手,麵無表情道:“夜已深了,容世子回去歇著吧。”

“殿下霸過我的床榻,如今輪到自己的睡榻卻舍不得分享了?”容聿幽幽道,沒有要走的意思。

慕容靜的臉上微微一熱,“閉嘴!快走!”

見她當真惱了,容聿隻得摸了摸鼻子,雖然心裏有些遺憾,倒底沒有往裏麵鑽。

目送他離開,慕容靜這才撩開帳簾,邁了進去。

不想,剛剛還死寂黑暗的寢帳,瞬間一亮。

慕容靜被嚇了一跳,一抬頭就看到莫言清默不出聲地坐在帳內。

她不由眯起了眼,“你怎麽在這裏?”

燈火之下,莫言清有棱有角的臉,俊美非凡。他微微抬起頭,目光在她精致的小臉上流連了片刻,忽然笑道:“言清等殿下許久了,殿下請坐。”

慕容靜眉頭一擰,心道:好在她與容聿半道上,就閉了嘴。

但想到方才在帳外,說了些荒唐的話,被他聽了去,臉上難免有些不太自在。

見她站著不動,莫言清眼裏閃了閃,拿起擺在手邊的酒壺,輕聲道:“今日是我的生辰,殿下不陪我喝一杯麽?”

生辰?慕容靜臉上的神情微微一凝,算算時間,還真是沒錯。可轉念又一想,前生時,自己為了討好他,刻意在他生辰這日,布置了一席酒菜,準備與他共度良宵。

可前生的這天晚上,他卻在後半夜,四更天的時候才回到宮中。她失望之餘,讓人撤了酒菜,隻字不提,隻當自己沒有空等過這一回。

那時,他心裏裝著另一個女子,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被她問起為何晚歸,他卻說白天跟人在圍場打獵喝酒玩得太高興,一時忘記了時間。

如今再想想,覺得自己那個時候實在天真可笑,居然真的就信了。第二天,竟又重新擺了一桌酒席,說是要補回來。

縫縫補補的感情,果然是不可靠的。

慕容靜定了定神,嘴唇邊輕輕扯了一下,坐了過去。

“既然是生辰,為何不早說?也要叫本宮準備準備,這樣兩手空空,怎麽好意思?”

莫言清將酒杯遞到她麵前,“殿下若能陪我喝上兩杯,便是最好的禮物了,我怎麽敢再奢求其它。”

慕容靜接過酒杯,嘴唇輕抿了一下,“這酒是要喝,禮物麽,也是要給的。不過,要等到回京之後才能補上。”

莫言清笑了笑,嘴唇的弧度勾的十分完美,臉上也**漾出一抹令人目眩的笑容。

他舉起酒杯,“來。”

慕容靜也不嬌作,執起杯子與他輕輕碰了一下,一口飲了下去,頓時滿口都是純鬱的酒香味。

她不由盯著他手邊的酒壺,驚訝道:“這是什麽酒,竟這般香醇?”

莫言清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眼中藏著濃濃的笑意,“這是雪蓮香,殿下沒有喝過麽?”

慕容靜搖搖,“再來一杯。”

莫言清從容的給她續滿,嘴唇微啟道:“說起這雪蓮香,它是由天琅坊所釀製的,與醉香閣的桂花釀齊名,都是上等的好酒。殿下與容世子這般親密了,我原以為……嗬嗬,就算殿下這是第一次品嚐,我也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

慕容靜這次隻是淺淺啜了一口,口裏留香,讓人欲罷不能。她仔細的回味了一番,聽出他這話中有話,擰眉道:“有話就直說,吞吞吐吐做甚!”

莫言清連忙賠罪,笑道:“天琅坊早已不再釀製雪蓮香,而我這裏存下來的,還是容世子送的。除了這壺雪蓮香,我還帶了醉香閣的桂花釀,殿下可是要一同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