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便宜你了

許是慕容靜的目光過於頻繁,灼得常寧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趁著給慕容靜梳頭的功夫,她微垂著眉頭,輕聲道:“是常寧讓殿下憂思了。”

慕容靜聽在耳裏,心裏沒由來的又是一陣難受。容聿昨夜的話還在耳邊,她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得抿抿嘴,恨聲道:“等本宮捉到冷月,便將他綁到你麵前,讓你出氣。”

常寧笑了笑,不置可否。她手上不停,沒多久就將慕容靜打理妥當了。

兩人從帳內出來,正好看到容家三口朝這邊走來。

容聿身上依舊是一襲白袍,姿態從容,步履輕緩。走在他身邊的定安侯夫人嘴巴一張一合,神色凝重,顯然是在交待什麽。反倒是定安侯走在一邊,從頭到尾都十分安靜。

慕容靜的目光落在容聿身上,就沒再挪開。

容聿也望了過來。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撞上,相視一笑。

定安侯夫人絮絮叨叨的又說了些什麽,容聿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等她發現兒子走神,再順著他的視線一抬頭,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葒茵,你隨我去檢查一下車況吧。”定安侯輕咳一聲。

定安侯夫人哪裏聽不出他是想故意支開他,她瞪了他一眼,“我一大早就檢查過了,好得很!”

說著,便越過兩人氣勢洶洶朝慕容靜走來。

定安侯臉色微變,想要阻止她已經來不及了。

慕容靜瞅著這個陣仗,隻是眯了眯眼,靜觀其變。

定安侯夫人是個豪爽而直接的女子,喜怒全部都在臉上,她走到慕容靜麵前,上下將她打量了一番,冷哼一聲。

慕容靜也知道她不待見自己,這一大清早的也不太想觸黴頭,想琢磨著怎麽開口時。

就聽到她麵無表情道:“常禦史,之前本夫人誤將你當成他人,出口無狀。今日特來跟你道個歉,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常寧顯然沒有料到定安侯夫人竟是衝著她來的,再聽到她這一番話,頓時有些受寵若驚。

“怎麽能讓夫人給常寧道謙,是常寧理虧,理應向夫人請罪才是。”

“本夫人向來恩怨分明,錯了就是錯了,常禦史雖然是小輩,也是朝堂重臣。本夫人雖然是囂張跋扈了些,也分得清是對是錯。”定安侯夫人雙目炯炯有神地看著她,語氣有種說不出的清冽。

如此,常寧也不好在說什麽,她想了想,恭恭敬敬的朝著定安侯夫人行了個禮,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定安侯夫人目光微微一閃,又朝慕容靜看過來,這回卻什麽都沒有說,隻是盯著她,盯得她後背都有些發寒了。

慕容靜暗歎一聲,微微側目朝常寧示意了一眼。

常寧又躬身施個了禮,退開。

原地就隻剩下兩人,定安侯與容聿見常寧走開,也就遠遠站定,並沒有靠過來。

慕容靜隱隱有些頭疼,表麵上卻淡定道:“夫人請講。”

“儲君當日說等成人禮後,會陪著聿兒去尋訪能人異士的話,可是當真?”定安侯夫人看了她半天,終於開了口。

竟不是來找麻煩的?慕容靜心中微微一動,一如五味陳雜。容聿他娘的路數實在多變,她應對的十分吃力,本已做好了交惡的準備。

哪知她畫風一變,一改錚錚傲骨女俠風範。眼下,眉目含憂,一副掩不住惆悵的模樣,倒叫她也硬氣不起來了。

她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寬慰道:“夫人放心,本宮一言九鼎,說出去的話自然會做到。”

定安侯夫人微微頷首,伸手往腰間摸去。

慕容靜定晴一看,就看到她腰間掛著一柄配劍。她心裏微微一驚,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意識到她的舉動,定安侯夫人微微抬眼,一聲冷哼。

慕容靜被她這麽一哼,臉上便有些熱了。

不能怪她多心啊,定安侯夫人與她一向不對付,又有悔婚的意思,難保她不會一時想不通,舉劍砍了她。

定安侯夫人將配劍取下來,又伸手在腰間摸索了一陣,摸出一塊玉牌,直接塞在了她的手裏,“拿著,若是丟了,嗬嗬……”

入手的溫涼,叫慕容靜一愣,還沒明白她此舉是什麽意思,就聽到她這陰惻惻的笑聲。她下意識想丟回去,可身體卻與她的腦子背馳而行,一雙手穩穩的將玉牌給捧住了。

定安侯夫人盯著她手裏的玉牌看了半響,眉頭緊鎖,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看樣子似乎隨時都有反悔的可能。

慕容靜低頭朝手裏看了一眼,這玉牌通體碧翠,一看就是好玉。玉牌表麵上雕刻著一種奇怪的圖案,十分搶眼,透露著一股詭異之氣。

隻是玉雖好,個頭也大,足足占了她兩個巴掌的大小,若不是親眼看到是從定安侯夫人身上取下來的,她根本不會相信這東西能得到女子青睞。

她正想開口推拒。

哪知定安侯夫人卻輕飄飄地說了一句,“便宜你了。”

慕容靜默了默,暗自斟酌了一下這四個字的份量,默默的把這塊玉牌收入懷中。

看到她的舉動,定安侯夫人眼裏微微一熱,麵無表情的把臉撇開,“時侯不早了,起程吧。”

慕容靜臉色終於有了笑意,“如此,多謝夫人割愛,本宮一定會妥帖收好,必不會將它丟失。”

定安侯夫人又是一聲冷哼,轉身大步而去。

“走吧,該起程了。”容聿不知何時來到了她身邊。

慕容靜回過神來,發現定安侯已不在,不由問:“侯爺呢?”

“我娘剛剛送了東西出來,眼下肉疼得很,我爹自然要去好好寬慰一番。”容聿淺淺一笑,說的事不關己。

“聽你的意思,這塊玉牌難道大有來曆不成?”她連忙要把東西拿出來再細細看一看。

容聿一把按住她的手,“既然是我娘給殿下的,那殿下好好收著便是,時候不早了,路上再解釋吧。”

慕容靜隻好點點頭,“走吧。”

此行代步的馬車,一輛出自東宮,一輛出自定安侯府。常寧來時坐的是東宮的馬車,回去依然如此。

慕容靜則與容聿上了另一輛馬車,走在後麵。

她一上車,就忍不住將玉牌拿了出來,終於看出玉牌上雕刻的圖案竟是一隻威風凜凜的貔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