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天字甲號

慕容靜拿眼斜了他一眼。

這時,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領路的雜役揚聲道:“這位貴客,您起的可真早。”

容聿與慕容靜齊齊抬頭,又齊齊一僵。

莫言清!

他不是已經回京城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莫言清也看到了他們。他麵色清冷,並沒有理會雜役,而是將目光停留在慕容靜的臉上,看了半響。然而微微下移,移到兩人交握的手上。

那客棧的雜役每日麵對各色各樣的人,眼色十分好,心思也十分通透。

他嘿嘿笑了兩聲,回頭朝容聿和慕容靜行了禮,指著西南角最後的一處客間,笑著說:“兩位貴客的房間是地字乙號,從這裏過去,拐個彎就到了。小的這就命人給兩位燒水去。”

大堂內除了他們三人,再無它人,一時靜寞無語。

莫言清的目光依舊盯著兩人交握的手,他一動不動站在那裏,麵上幽深暗沉,擋住了他們上樓的去路。

慕容靜想起他在北疆做過的那些事情,心裏本就十分惱怒,再看到他一副不準備讓路的樣子,不客氣地冷聲道:“莫七公子這是要在這裏站到生根發芽嗎?”

“便是想要在這裏生根發芽,殿下願意嗎?”莫言清麵色微寒,聲音有種說不出的肅冷。

“你生你的根,發你的芽的,與本宮何幹,讓開!”既然已經撕破臉了,慕容靜也不想再與他假惺惺地周旋下去。

“怎麽會與殿下無關,”莫言清的臉色又寒了幾分,“殿下與容世子大婚在即,屆時我也會以側夫的身份入住東宮呢。”

慕容靜呼吸一滯,是啊,她怎麽忘記了,母親在她和容聿指了婚的聖旨上雖然沒有提到他,可他即將成為東宮側夫的事情,早已傳的人盡皆知。

君無戲言,母親先前已經將他也指給了她,斷然沒有悔婚的道理。話雖如此,他莫言清是不是太自信了些,就算她現在沒辦法擺脫他,可拒絕讓他入住東宮,她還是有辦法的。

她冷笑一聲,“東宮可不是那麽好進的,莫七公子可要小心行事,別又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意有所指的話,莫言清的臉色卻半點沒變。

她的意思,他當然明白。可明珠已經是前塵往事,在他心裏早就已經激不起半點漣漪了。偏偏將她取而代之的那人,心裏卻沒有他半點的位置。

這叫他如何甘心。

“我尚未娶妻,哪來的夫人?日後,入住東宮,雖然不是正位,與殿下也是夫妻。硬要說夫人,那殿下就是我的夫人,無論將來如何,這位夫人我也不會賠出去的。”

莫言清挑了挑眉,揚眉含笑,很順暢地把心裏的話給說了出來。

慕容靜心裏的那個莫七,早就已經不存在了。如今聽到他說出這麽不要臉的一番話,心裏不僅沒有半點動容,還十分惡心。

她再次唾棄自己的眼光,前生怎麽會喜歡上這種人!

莫言清看著她惱怒地瞪著自己,突然笑了笑。他微微側身,卻將通往西南角的方向堵的更徹底了。

“地字乙號這種次等房,怎麽能讓殿下入住。我已經定了天字甲號雅房,殿下一定會喜歡的。”

慕容靜站著沒動。

她冷冷地看著他臉上那抹笑意,心裏如同被堵了一重山似的。他的本性如何,她從來就沒有看清過,如今更是覺得他心性觀測,讓人避之不及。

莫言清依舊堵著通往地字乙號房間的路,好似故意要將她惹怒一樣。

“天字甲號與地字乙號比起來的確清雅不少,既然莫七公子這麽有心,我們住進天字甲號又何妨。”容聿突然開口,卻並未看莫言清一眼。

慕容靜皺了皺眉,有些遲疑。

容聿卻已經邁開腳,邁上樓梯。他與慕容靜從進門起就一直握著手,沒有鬆開。他一動,慕容靜自然也就跟著他動了。

莫言清居高臨下。他的目光掃過容聿,依舊落在慕容靜的身上,安安靜靜立在那裏,沒再出聲。

客棧住房裏漸漸有了動靜,住客們開始起身梳洗活動。容聿牽著慕容靜往天字甲號走去,而莫言清卻始終站在原地,目光沉沉的望著他們的背影。

門“啪”地一下,被慕容靜重重的合上。

她無心欣賞這雅房裏的布置,強忍的怒氣終於爆發的出來,“早知他在這四方客棧,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選這裏的。”

容聿也難道沉下臉了,“我早就覺得這妙州城不妥,原以為是這裏的官吏作崇,如今看來竟是猜錯了。”

“誰會料在他居然這麽大膽,敢在這妙州堵住本宮回京之路。”慕容靜恨恨咬牙,“屆時,等那些東夷人從後麵追上來,你我的身份就再也瞞不下去了。”

容聿輕點了一下頭,“既來之則安之,靜觀其變吧。”

慕容靜不想靜觀其變,卻也無可奈何。莫言清既然敢出現在這裏,想來這妙州城裏已經有了他的布置。如今她十分幸慶,自己昨夜聰明了一回,讓常寧先行回京調兵了。

“也不知道常寧是否順利。”她歎了口氣。

“常寧沒有進妙州城,而是繞道回京,時間上比較緊迫。好在我調動了容家隱衛暗中助她,回京不是問題。不過,殿下想要元寶調兵前往妙州接應,怕是有些困難了。”

“此話怎麽講?”慕容靜大吃一驚,“本宮調動東宮禁衛軍,難道還受限製不成!”

容聿道:“我已經有兩日沒有收到京城傳來的消息了,之前就隱隱不安,如今看到莫言清出現在這裏。想必陛下那道賜婚的聖旨,已經是破釜沉舟之舉了。”

“什麽意思?”慕容靜的心不由一沉。他這話聽的她心驚肉跳。

容聿安撫道:“放心,就算陛下受到了限製,在殿下成人禮之前,都不會有性命之憂。東晉雖與北胡、東夷不諧,與西戎,南蠻卻和睦交好。縱然雲千葉有心,卻不敢明目張膽奪位。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扶植一個莫言清,將他當成未來的皇父培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