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及笄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靜靜聽著，咬牙又道：“原以為殿下回來了，就會不同的。可是無極殿的大門還是緊閉不開。”
慕容靜點點頭，“雲千葉想挾天子以令諸侯，也要有諸侯肯配合才行。我不在京城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麽事情？你細細說來。”
“當時，奴才暗中跟著雙九回京。殿下的書信遞到禦前，陛下看過之後就遞給了雲千葉，雲千葉假惺惺說定安侯世代忠良，這其中定然有什麽誤會，建議陛下派人查實。”
“然後呢？”她問。
“陛下壓而不發，竟直接給殿下和容世子賜婚了。想必是看懂了信中另有玄機，聖旨是當著朝臣的麵下的，雲千葉阻止不及，隻好讓人出京傳旨。可眨眼間陛下就中了毒，之後朝政就讓雲千葉把持住了。”
“奴才都急死了，宮門嚴守，縱然奴才一身功夫，卻出不了宮。好在，雙九不知從哪裏得到消息，悄悄帶了人進宮，替陛下解了毒。不過知道這事的人甚少，雲千葉的眼線也沒有察覺。”
慕容靜靜靜聽完，臉上無喜無悲，“東宮禁衛軍呢，可有出什麽事？”
“殿下放心，這些人都是您親自挑選的，鐵骨錚錚，隻聽您的調令。縱然雲千葉百般手段，可現在諸國使臣都聚集在京中，他還不敢這麽明目張膽的把手伸到東宮來。”
慕容靜注意到，他眼底有著濃濃的青影，麵容上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想必是從來不曾鬆懈過。
她心裏漸漸暖和起來。元寶對她忠心耿耿，她一直都知道，每每想到他前生的遭遇，她都十分痛心。這一次將他遣回宮，她囑咐著他要收斂鋒芒，就是怕他重蹈覆轍。
好在，一切都不算太糟糕。
“常寧呢？你可知道她的消息？”她沉著聲音，又問。
“常大人不是應該跟隨殿下一起回京的嗎？”
“在妙州受阻，本宮怕她受到牽連，讓她先行回京了。”慕容靜心中隱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奴才並沒有聽到關於常大人的任何消息啊。”元寶頓了頓，遲疑的又說：“或者是奴才被困在這宮中，消息不夠靈通吧。”
慕容靜心裏一沉，搖頭道：“以常寧的性子，她要是回京了，一定會進宮麵聖的。”況且她是帶著任務回京的。
“元寶，你領著禁衛軍，帶上東宮禦令，立即出宮去查一下，務必要找到她。”
元寶麵色一凜，“可是奴才要是走了，殿下您……”
“放心，後天就是及笄日，這兩日本宮挺樂意配合他們。”
“殿下……”元寶心疼地看著她，“殿下受委屈了。”
慕容靜輕輕一笑，“本宮不委屈。”相較於前生把命都丟了，這一世吃些苦頭就算什麽，“他們以為掌握了全局，本宮配合他們演一出就是。”
元寶垂下頭，眼圈微紅。
慕容靜卻湊過去，謹慎道：“你此次出宮，除了要找到常寧，還要悄悄查查雙九是否還活著。”
元寶大驚失色，“殿下……”
“雙九護送本宮回京，路上遇到莫言清。本宮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想必莫言清不會對他手下留情。”慕容靜眼裏微閃了一下，也不瞞他，“至於容聿……”
她頓了頓，“罷了，這就些吧。”
元寶心口因“容聿”兩字突地跳了兩下，見她把話又咽了出去，他也不好再問，便點頭應道：“殿下放心，您成人禮當天，奴才一定能夠趕回宮。”
看著他拿著東宮禦令，匆匆離開，慕容靜心中反而鬆了口氣。
東宮禁衛軍一旦被調走，整個皇宮幾乎會被雲千葉掌握手中。這樣好事情，她一點都不擔心雲千葉會使絆子，阻止元寶的行動。
或者，他還會穿針引線，將她的人引出京城也說不定。
慕容靜冷笑一聲，揚聲道：“從現在起，閉門謝客，無論誰來了，本宮一律不見！”
康平女帝缺朝已久，聽聞東宮回京，朝野沸騰。
可一夜之間東宮閉宮的消息就傳了出來，翌日，群朝早朝，發現空曠了許久的座位依舊空曠著，終於有人忍不住問上一問。
皇父依舊是一副仁慈的麵孔，一句大典在即，儲君應該心無旁騖給打發了過去。
宮中早已鋪滿了紅綢，紅白相映十分喜慶。一場皚皚大雪，並沒有阻擋這一天的到來。
宮中的禮樂在天剛剛一亮時，就響了起來。四方諸國的使臣，被迎進宮。長長的兩列藤席大氣而奢華地擺在禦花園，香爐酒盞，鸞歌鳳舞，熱鬧非常。
慕容靜聽著外麵的響樂，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捧上來的禮服。她站著沒動，自有宮女躬身上前，替她換上那身明黃的雲霞錦的禮服。
東晉儲君的成人禮意義非凡，章程是早早就已經擬定好的，所用的一切東西都是極好的。無論是在妝容上，還是在服飾上，既端莊華貴，又不失沉穩。
慕容靜由著她們擺弄，自己卻盯著銅鏡一語不發。
許是見她的妝容有些花了，宮女給她施脂粉的空當，殿上的氣氛徒然一變。
銅鏡裏多出一抹削挺清冽的身影。
慕容靜端著儀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把視線挪開了。
莫言清一邁進來，雙眼就再也挪不開了，她眼簾半垂，不聲不響的往那裏一站，身上不自主的就有一種沉凝的華美。若是巧然輕笑又是何等著傾城之姿？
他抿了抿嘴，說不出心裏是種什麽樣的滋味。如果，此時此刻突然在這裏的是容聿，她一定不會吝嗇的為他展顏一笑吧。
“都準備好了嗎？”他強行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落在主事的嬤嬤麵前。
那嬤嬤服了服身，“都已經妥當了，就等吉時了。”
莫言清點點頭，緩步邁到慕容靜麵前，朝她伸出了手。
慕容靜隻當沒看到，任由他的手臂僵在半空中。眾人一看，立即垂下頭，退到一邊。
時間流逝，整個宮殿裏靜悄悄的，就連外麵的樂響似乎都清淡了一少。
宮廷禮樂突然被敲響三聲，吉時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