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出口
一場大雪，覆蓋了萬物。雪夜裏，不算漆黑。妙州城的容家別院從外麵看十分冷清。容聿負手立在院中，一襲白衣，幾乎在與院中的雪景融為一體。
“世子，京城那邊應該已經塵埃落定了，有青歌在，您不必太擔心。”身後的婢女為他披上大氅，目光落在他如詩如畫的容顏上微微失神。
容聿看了她一眼，“不早了，你下去休息吧。”
婢女眼裏閃爍了一瞬，垂目點點頭，“院子裏冷，世子也早點回房。”
“嗯。”容聿淡淡應了一聲。
婢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轉過身。
她一走，便有一道暗影閃了出來，“世子。”
“如何？”容聿抬眼望過去。
“查到了，雙九被關在妙州城防暗牢中，他受了重傷，暫時無性命之憂。何時可以營救？”
容聿抿抿唇，“眼下他們的目標是我，他既然受了重傷，在暗牢中也算安全。”
暗影沉默片刻，又說：“京城傳來消息，莫言清已經在來妙州的路上，若他與靈宮聯手，我們恐怕難以抵擋，還請世子早作安排。”
容聿彎下腰，抓起一把白雪，那絲絲刺骨的涼意，瞬間滲入肌膚。他眉頭微蹙了一瞬，“妙州城防恐怕難以突破，想要出城不太容易。”說著，他微微側目，不悅道：“出來吧。”
躲在院角一叢灌木後的人，身體微微一僵。須臾，衣裙微閃，麵色不自然地提著心從角落裏走出來。
暗影看清來人，一點都不驚訝，但還是往後退了一步，退到暗角處，匿了身影。
“我沒想到世子站在這裏是為了等青陽，原本隻是想看著世子進屋了，我便走的，我……”婢女手足無措，臉上漲紅。
她悄悄抬起頭看了容聿一眼。
容聿麵色如常，眸如點漆，透著一抹淡薄的清冷，好像早點看透了一切。
婢女慌亂地把頭垂了下去。
好半響，容聿才淡淡開口，“你並非是我的婢女，不必事事都如此。”
“世子……”婢女猛地抬起頭來，一雙水霧般的黑眸，映出一抹受傷之色。
容聿已經收回視線，“今晚脫困之後，你就回北疆吧。”
“世子，就讓婢女留在您身邊伺候吧。”婢女聽明白他的意思，臉色大變，連忙跪下來。
“我身邊有雙九足矣。”容聿不為所動。
“雙九受傷了啊，他都還需要別人照顧，哪能伺候世子。世子身邊沒有貼身照顧的人，那怎麽行，就讓婢女留下來吧。”婢女語氣急切，生怕被攆走。
容聿沉默一瞬。
“世子，就讓芷依留下來吧。”許是太過迫切，她沒有再自稱婢女，眼底有著濃濃的期翼。
容聿似乎輕聲歎了歎，終於鬆口，“此事稍後再說，你去準備一下，今晚出城。”
芷依心中一喜，眉眼舒展，妍麗嬌人。
見她匆匆離去，黑影又從暗處走了出來，見容聿臉上無喜無波，他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仿佛已經司空見慣了。
“出城之後，你將她送回北疆去。”容聿道。
黑影冷酷的麵容上刹那間閃過一道裂痕，“我打不過她。”
“那你就任由她胡來？”容聿麵色一沉，“你們悄悄從北疆跑到這裏，可是經過母親同意的？”
黑影沉默不語。
“她回去，或者你回去，你自己選。”容聿冷冷地丟下一句。
黑影想到自己這次進京的目的，嘴裏嘀咕一聲。他見容聿轉身欲走，急急喊道：“世子還沒安排要怎麽出城……”
容聿腳下微頓，“妙州城防嚴守，肯定是出不去的。這樣的天氣，護城河河麵上應該是結冰了。”
黑影大吃一驚，“您是說從護城河上走？可是河麵上的冰太薄，若是貿然過河，不僅要隨時注意腳下，還很容易被人發現。要是他們在城牆上放暗箭，豈不是得不嚐失。”
容聿輕飄飄瞥了他一眼，“河麵不能走，難道河下也不能走？”
“……”可是河下冷啊。
好像還不夠打擊似的，容聿又冒出一句，“你和我一起從河下走，引開他們的視線。如此芷依便可以去救雙九，之後你帶著伏在城外的鐵騎掩護他們出城。”
“……”皮糙肉厚的漢子果然沒人心疼，黑影立在原地心中無限荒涼。要不是他進京為了看一眼久不曾見麵的兄弟，打死他也不會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苦差。
夜色蕭蕭，寒風冽冽。
芷依聽了這種安排，心裏雖然有些不情願。可是一想到事成之後，她就會留在京城，便暫時按耐了下來。
容家別城離城防不算近。容聿從暗道裏出來，很快就下了水道。緊隨其後的黑影，一路默不作聲。
護城河水閘處設有柵欄，想要從水下過河，要劈開柵欄破冰。柵欄堅固結實，想要劈開不太容易。
容聿一身整齊潔淨，立在水閘處觀察了片刻，然後指著一處說：“這裏吧。”
黑影老老實實提著大刀，舉刀就砍。
“你沒帶火藥？”容聿嘴角微微抽搐。
“帶是帶了，隻不過火藥的動靜太大了，萬一沒炸開反而把靈宮的那個老妖怪引來了，怎麽辦？”
容聿頓了一下，突然說：“難怪你在軍營廝混了這多年，父親卻隻讓你守著糧倉。”
“什麽意思？”這話的岐意不要太濃。
“把火藥拿出來。”容聿半點想解釋的心情都沒有，隻是抬手捏了捏眉心，“快點！再磨蹭下去，天該亮了。”
黑影這才不情不願把刀收了起來。
“轟”地一聲巨響，玄鐵做的柵欄並沒有如願的被炸開。黑影放下捂著雙耳的手，臉色一變，“壞了。”
“去看看。”容聿麵色沉沉，拂了拂衣袍上的粹渣，抬腳踱了過去。
柵欄巍峨不動，好在柵欄腳下略略有些鬆動。容聿靠上去，一掌拍在上麵，隻聽“砰”一聲。
“早知道內力有用，還用什麽火藥，真是浪費。”黑影在後麵怪聲怪氣心疼一陣。
容聿收手握拳，身形微微一晃，嘴裏微甜。
“世子？”黑影發現不對，趕緊收斂神色扶住他。
“無礙，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