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醋意(4)

說著就從紫衣手裏把那繡了一半的手帕接了過去。

元寶在一旁看得眉眼直跳,心想著陛下該不是對刺繡來了興趣吧。他是看著慕容靜長大的,知道她學業中根本是不沾女紅的。

不就是失個憶麽……他在腦子裏想象了一下,慕容靜拿著鏽花針穿針走線的模樣,頓時一個哆嗦。竟是快要哭了。

不過他顯然誤解了。

慕容靜拿起繡圈研究了半天,點頭道:“你的手倒底巧,不如替我也繡一條吧。”

元寶明顯的鬆了口氣。

這手藝能入得慕容靜的眼,紫衣十分高興,當下便問她想要什麽花樣。

慕容靜擰眉細細沉吟了片刻,腦子倏地浮現出藏書閣外的那片紫色花海,不由脫口而來,“迷迭香。”

“噝……”元寶這口氣才鬆下去,立即又提了上來。

紫衣的臉色也微微變了變,竟“撲通”跪了下去。

慕容靜被她嚇了一跳,“你做什麽?”

“奴婢知錯了,請陛下責罰。”

“責什麽罰?”慕容靜迷惑地朝元寶看去,見他的目光閃躲,眉頭擰得更深了,“我說錯話了?”

奴婢慌忙地磕下頭,“陛下怎麽會有錯,是奴婢錯了,奴婢不該在此偷懶……”

慕容靜的心不由一沉,“說實話!”

兩人垂頭不語。

越是如此,慕容靜心裏越是狐疑,此事若是含含糊糊不弄清楚,倒底不是她的性子。

她抿著嘴唇,思緒微微一跳,不悅道:“是因為容聿?”

兩人依舊不語。

“朕才昏睡了一年多,身邊的人居然都已經變了心嗎?”慕容靜的眼裏冷了幾分。

這下子,連元寶也跪了下來。紫衣哆嗦了一下,急切道:“不,奴婢永遠對您忠心不二,絕無它心。”

慕容靜冷哼一聲,將繡圈扔下,轉身欲走。

“陛下……”紫衣連忙抬頭,慌亂之中給元寶遞了求助的眼色。

元寶搖頭歎息,正欲開口,一抬眼卻看到了一抹明華的白影翩然而來,他果斷地把嘴巴閉上。

容聿一腳邁進昭陽宮,正好看到元寶跪下去的那一瞬。他的腳步微滯了一下,眨眼已經到了眼前。

被慕容靜扔下的繡圈上,繡著一束精致的紅梅,枝節交錯,豔豔點點,很是用心。他往上麵掃了一眼,不太明白一束紅梅而已,怎麽又惹到她了。

便問:“這是怎麽了?”

紫衣與元寶對望了一眼,很有默契的決定緘默到底。

容聿眉梢微微一挑,目光在兩人來回掃了掃,便落在了慕容靜不怎麽友善的麵容上。

慕容靜原本沒有真的動怒,隻是想問個明白而已。但看到把她晾在宮中失蹤多日,現在又堂而皇之出現的容聿,莫名的就來了火氣。

她冷笑一聲,怪聲怪氣道:“朕不過想要一條繡有迷迭香的手帕,不想一開口身邊的人就跪地請罪,你覺得這是怎麽了?”

容聿眉宇微微僵了一下,“你們先退下吧。”

跪地的兩人頓時如罪釋放,退得十分幹脆。如此一來,看得慕容靜心裏越發冒火了。

“生氣了?”容聿朝她走了兩步,伸出手去去碰她。

卻被她躲了過去。

“你不是最講究禮數麽,又跑到宮裏來做什麽?”

容聿目光澄澄地盯著她仔細看了半天,看得她耐性盡失,才悠然又道:“看來是真生氣了。”

慕容靜冷哼一聲。移至雕花廊下坐了下來,這些日子以來,她的確是憋了一肚子的鬱悶。這個皇宮對她來說雖然熟悉,可沒有記憶,一切又是陌生的。

他既然與她有婚約,那便是她最親密的人了。她才對他生了依戀之心,他就拿著“禮數”來將她推開。

讓她感覺仿佛一下子就被拋棄了,成了一無所有的可憐人。

她又怎麽會不生氣了?

迷迭香不過是根導火線,一旦燃了,這些天的怨氣也就盡數冒出來了。

容聿眉目悄悄一彎,邁著從容地步子坐了過去,“這幾日委屈你了,可想出宮看看?”

慕容靜聽了上半句心想,可不是把她憋屈壞了麽,在他說出後半句後,眼裏“騰”地一下亮了。突然一點都不覺得他麵目可憎了。

“不生氣了?”容聿笑眯眯問。

“當然生氣。”

“哦?”他眉梢輕挑了一下,誘引道:“是因何故而生氣?”

“就算要搬出去,不辭而別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我還能拉著你,將你強行摁在宮中?”慕容靜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

“約莫是有些擔心。”容聿輕笑著回了一句,趁著她還沒反應過來,一把將她的手握住,再輕輕一拽,不由分說的將她拽進懷裏抱緊。

歎息道:“搬出去,就後悔了。”

慕容靜:“……”

她的耳根悄悄紅了,唇邊的弧度微微勾了起來。主動的在他懷裏拱了拱,找了個舒服地姿勢靠著,喃喃道:“皇宮這麽大,卻半點人氣都沒有。你一走,整個宮殿都成了冷宮。”

“既然你這麽舍得不我,還要迷迭香做什麽?不如一把火燒了?”容聿漫不經心開口,語氣平平。

卻把慕容靜聽得一愣,不解道:“你是說藏書閣前的迷迭香?那片花海開的正好,燒了豈不是可惜?況且宮中怎麽可能隨意縱火。”

“那就拔了。”容聿語氣微妙道。

“迷迭香得罪你了?”慕容靜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奇怪地問。

容聿抿抿唇,沒吭聲。

他沒告訴她,他好幾次差點就真的動手燒了。否則今日紫衣、元寶又怎會有如此顧忌。

“說吧,到底什麽原因?你若說不出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我就……”

“你就如何?”容聿垂頭看她,握著她的手捏了捏,腔調稍見輕佻。

畫風突然就變了味……

她就如何?慕容靜愣怔了一下,羞憤地拍開他的手,“我在跟你說正緊的,不許顧左右而言他。”

容聿的手被拍開,廣袖一落,瞬間遮住了拍出的紅痕。他神色淡然而又傲慢地哼出口,“百花之中唯有那迷迭香最讓人看不順眼。”

“隻是單純的看不順眼?”慕容靜表示不太相信,竟是這麽可笑的理由。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