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桃花陣(1)

慕容靜才不上他的當,“我覺得的挺好,回頭讓人再施些花肥,就可以長的更茂盛一些。”

容聿傲慢的臉上,“喀嚓”一下出現了兩道裂痕。

“陛下不想出宮了?嗯?”他將頭垂了下去,抵在她的耳邊,半是威脅半是誘哄地說。

“其實元寶說的對,我的身體還沒完全恢複,從前的記憶也還沒有撿回來,還是呆在宮裏比較安全。”慕容靜突然回過味來,她為什麽要被他牽著鼻子走啊。

說是要帶她出宮,立即又放出火燒迷迭香的要求,這裏肯定有些古怪,她才不要上當。

容聿臉色僵了僵,不放棄的繼續誘哄,“我晚上進宮陪你?嗯?”

“你的禮數呢?說出去的話,怎麽能出爾反爾。你如今兼顧著朝政,難道不該一馬當先做個表率麽?”

油鹽不進!容聿憤憤地湊到她的耳根下,毫不客氣地咬了一口。

“你……屬狗的麽!”

“……”

兩人嘻鬧了一陣,還是出宮了。雖然一切從簡,但看到容聿咐吩人叫拾東西時,她還是忍不住問:“這是要去哪裏?”

“去見見皇父。”容聿意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皇父。慕容靜腦子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掙紮著,影相模糊,讓她愣怔的陷入沉思。

“怎麽了?”發現她的異樣,容聿投去關切的目光。

“沒,沒什麽。”那些模糊的畫麵,一定就是她沉封的記憶。雖然時不時被觸及出來,她卻並沒有抵抗。

隻是,不知為何,那種沉重的感覺令她萬分疼痛。

容聿見她臉色不好,便拍了拍她的手,隨手遞給她一本讀物,輕描淡寫道:“路上解悶。”

慕容靜連忙收斂心思,拿在手上一語不發地翻閱了起來。

馬車晃晃悠悠的走過熙攘熱鬧的朱雀大街,沒多久就出了皇城。慕容靜手裏的讀本卻始終沒有翻一下。

容聿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嘴唇微微抿了抿,眼裏漆黑一片,卻什麽也沒有說。

雖然說是去見皇父,但卻沒有說去哪裏見。出了城之後,慕容靜心裏竟莫名恐,臉色一點點變得煞白起來。

“別怕……”

手上一重,她被容聿握住,再掰開,柔軟潔白的手帕覆在手裏,這才驚覺,她的手心裏全是汗。

“別怕,有我在。”容聿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拿著手帕將她的手心認真擦幹淨,然後一路握著她的手,再也沒有放開過。

慕容靜張了張,話在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她沉默了一路,靜靜地盯著那隻修長有用的手,眼裏悄悄沉澱,漸漸安心。

從皇城到熙和園,小半日的路程,他們的馬車走的並不快,以至於天黑了才走到。匆匆用過晚膳之後,容聿就把慕容靜送進了寢房。

正欲轉身,衣角卻被握住了。

他隻好站定,轉身過來,含笑挑眉,“舍不得我走?”

慕容靜眼裏的彷徨隻有一瞬,她回望著他調侃的神色,把臉一撇,澀然開口,“我隻是想說這裏讓我感覺很熟悉。”

“這裏是皇家避暑的莊園,是皇父最喜歡的地方,你每年都會來,自然會感覺熟悉。”說著,他朝她邁了一步,依在床邊坐了下來。

慕容靜默默地望著他,目光微凝,“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容聿微微一頓,嘴邊的弧度微微斂了斂,“還想知道什麽?”

她遲疑了一下,閉上眼,“母親死的那一瞬,我看不清她的臉,眼前隻有一片血光,還有她斷繼續續費力的聲音,她說,她說……”

“她雖然沒有生育你,卻養育了你,她永遠都是你的母親。”一年前的事情,容聿早已了如指掌,她一開口,他就知道她想說什麽。

許是他眼裏的認真打動了她。這一瞬間,她空****的心裏,慢慢地被填滿,慢慢被補齊。

“可還想起了什麽?”見她眼裏的不安漸漸褪去,容聿抬手在她青絲上揉了一把,笑問。

“隻有這個畫麵,其它的都模糊,我分辨不出來。”慕容靜幽幽歎了口氣。

“想不起來,就別想了。”記憶太沉重,你這樣也沒什麽不好。這句話,他卻沒有說出來。

慕容靜躺在柔軟的被子裏,乖覺地點點頭,“沒有刻意去想,我知道這種事情急不得。你有沒有覺得我是個負擔?”

失去了記憶,她嘴上雖然沒說,心裏卻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

容聿在她手上輕拍了一下,“別胡思亂想,若你真是負擔,我也心甘情願。”說完,覆下身在她唇邊落了個吻,“早點睡,我就在隔壁。

容聿若是沒有聽出她的戒備,他就不是容聿了。若是從前,他會小心的嗬護,步步引-誘……隻是好不容易讓了放下了心防,一朝失憶,又退回原地。

他的目光有些沉,盯著她的睡顏看了片刻,起身時抽開手時又替她把被子壓好,再抬手一揮屋子裏便陷入了黑暗。

門,輕輕被合上,他仰頭望那一眼天幕上的一彎清月,眼裏終於有了疲憊之色。

“世子。”雙九在月下出現,朝他身後緊閉的門看了一眼,忍不住勸道:“您這樣,若是陛下有朝一日恢複了記憶,那她……”

“她生於帝王家,心總會常人要硬幾分,她不會的。”容聿淡淡地打斷他。

“世子……”

“我心意已決,待祭祀之後,便不再插手朝堂政務。”

雙九一默。

容聿再次開口,聲音依然淡然,“冷月回來了嗎?”

“還有沒有,已經有兩天沒有收到他的消息,是否要派人去查探一下?”說到正事,雙九麵色微凜。

容聿點頭,“以他的身手,倒不至於會有性命危險,就怕他不小心留下蹤跡,被東夷聖宮拿住,派人去接應一下吧。”

“是。”

月下又隻剩下一抹孤影,容聿立在原地站了好大一會兒,這才邁進隔壁的房間。

冷寂的夜晚,格外安靜。木門合上時,“吱嘎”一聲,牽人心魂。

黑暗裏沉睡的慕容靜倏地睜開眼。自從醒過來之後,她就害怕在黑暗裏沉睡,除了頭一晚容聿在側,每天晚上昭陽宮裏的燈都是燃到天亮。

容聿剛剛熄了燈,她其實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