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是我

不得不說,常寧真相了。

遇到這種事情還這樣鎮定,下人心裏對她升起一股欽佩之意。抬手擦了一把汗,又匆匆跑了。

常寧沉著臉在原地站了會兒,轉身換了衣裳就進宮去了。

她一個小小禦史,還沒有本事與冉國公府為敵,這種時候,隻有進宮尋求庇護。

醉茗樓落座在京都最繁華的階段,此事一出,立即鬧得沸沸揚揚,圍觀的人把道路堵的水泄不通。

常寧避開這條路段,遠遠繞開。

這一路倒是空無一人,馬車跑得飛快。

就在她還在深思的時候,車外突然傳來一道急促的聲音,“常大人快下車!”

話落,一柄鋒利的羽箭“砰”地一下,把馬車給射穿了。箭尖插在她的肩頭上,差那麽半寸就要把她的肩膀射穿。

她反應也不慢,雖然不會武,卻立即趴了下去。

“常大人!您沒事吧!”外麵的侍衛焦急地問。

常寧一麵朝著車門口爬去,一麵回答:“沒事。”

待她掀開車簾,一陣箭雨齊唰唰地射過來。

她嚇了一跳,趕緊放開簾子,抱頭往旁邊一滾。

“常大人,跳窗!”

常大人聽的真切,立即改變方位。

馬車未停,馬匹受驚,發瘋似地飛跑。常寧剛要起身,身體猛然一歪,又摔下去了。她忍著疼,一聲不吭。

等她好不容易攀到窗口,不由倒抽一口氣。這種急進的速度之下,她若跳下去,隻能被摔死。

“常大人,快,把手伸出來!”

就在這時,車頂上突然伸下來一隻手。

常寧心中一定,立即將手遞出去。

侍衛的臂力十分了得,握住她用力一拽,就把她拽了出去。

“冒犯了。”侍衛一把將常寧抱在懷裏,轉眼間帶著她從車頂一躍而下。

箭雨再次呼哨而來,一道一道淩厲的聲音擦著耳邊呼呼飛過。侍衛護著她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才穩定身形,她就聽到悶哼一聲。

常寧微微喘息,抬眼一看,侍衛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瞬間將她拉了起來,跑向暗角。

馬車已經跑的無影無蹤了,箭雨過後,街道上一片寂靜。常寧緊貼著壁麵站立,護在她身前的侍衛將頭探了出去。

她這才看清,此人背上中了一箭。

因為冷月的關係,她對侍衛十分敬重。見他麵色凝重,明白危險還沒有過去。這種時候,不是說話的時候,逃命才是最重要。

侍衛回頭看了她一眼,“這四周圍有埋伏,大人不妨先躲起來……”

“好。”常寧掉頭就走,十分幹脆,惹得侍衛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眼裏露有欣慰之色。

以他的估算,此地至少埋伏了幾十人。僅憑他一己之力,逃走尚有可能,但護著一個人卻無法全身而退。

唯今之計,隻能讓常大人藏起來,他去搬救兵。沒想到他話還沒有說完,這位大人居然已經明白了。

難怪先前有暗衛甘願為她赴死,如今他被調派到她身邊,他也十分願意為她放手一搏。

常寧不知道侍衛心理變化,她沒有回頭,順著巷子一路狂奔,卻也不敢單單隻奔向同一個方向。

好在巷子裏岔口多,七拐八拐,拐的她都分不清方向,一頭紮了染布坊。

染布坊中到處都是染缸,掛布了各種顏色的布匹。她闖進來的時候,沒看到有人。找到一個空的大缸躲了進去,撐著蓋子蓋好,這才氣喘籲籲地癱軟了下來。

也不知道侍衛能否躲過埋伏。

她蹲在黑暗中,心底沉沉,思緒轉的飛快。

從跟著慕容靜出生入死開始,這種生死一線,亡命天涯事情實在發生的太多。她早就習慣了,心裏並不覺得害怕。

眼下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把命保下來,查清何人所為,再還擊回去。

她一向獨來獨往,與人相交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這一回事情發生的這麽巧,她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想不到冉國公居然這麽大膽,先抓了她父親,又阻止她進宮求救……不,似乎不太對。

常寧腦海裏微微閃過一個念想,還沒來及得抓住,就聽到一陣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

這麽快就追來了。

她摒住呼吸,一動不動。

外麵發出一道一道布匹撕裂的“嘶啦”聲,有什麽東西被砍倒,隱隱還有攪動的水聲。

這讓她有些不安。

剛才沒有仔細看,也不知道像這樣的空置大缸有幾個。但凡裝了染料的大缸都沒有蓋蓋子,萬一隻此一個空缸,那她豈不是很快就會被發現了?

“你們幾個去那邊看看。”

“那裏也搜搜……看著文文弱弱,跑的倒是快!”

常寧眯了眯眼,伸手將頭上僅有一支發簪拔下來,緊緊握在手中。

腳步聲越來越近。

她的臉色漸漸蒼白。

頭頂上的蓋子猛地被掀開,光亮傾下來的那一瞬,她已做好準備,不等蓋子完全被掀開,握緊發簪飛快刺上去。

不想……

“砰”地一下,蓋子又速度的被合上了。

發簪插在了蓋子上,頭還被撞了一下。

常寧瞪著眼,有些茫然。

“這裏沒有,去別處搜吧。”一道低沉的聲音從水缸邊傳進來。

常寧更加茫然了。

她這麽大一個活人,身上穿的衣服還挺鮮亮的,除非剛才那人是瞎子,否則不可能看不到她。

外麵又是一陣雜亂的動靜,伴著幾句罵聲,腳步聲漸遠。

常寧將發簪從蓋子上拔了下來,重新插回頭上。她靜靜地等了片刻,確定外麵無人了,這才將蓋子頂開。

一抬眼,不經意對上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躲在這裏好玩嗎?”許潤之見她臉色大變,忍不住調侃一句。

“是你!”常寧麵色一寒。

“不錯,是我。”

許潤之穿著一襲緊身黑衣,原本是遮著臉的,不知出於什麽目的,隨著那群黑衣人走後,又重新回到這裏,鬼使神差的就把麵巾摘了下來。

常寧的臉色沉了又沉,方才她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冉國公行事小心謹慎,若真對她暗下殺手,絕不可能弄的人盡皆知,又何必設計抓了他父親?

豈不是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