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是夜,正是萬家燈火通明的時候。

冉府內……

“李太醫這話當真嗎?”冉國公目光凝定,表情有些呆滯,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老夫所言千真萬確,那驪山夫人的的確確就是當日住在宮中的靈山仙姑,且……”

“且什麽?莫非李太醫心中還有疑慮?”冉國公見他吱吾吾心中隱隱有些不安,莫名朝一旁的冉二公子冉子亭。

冉子亭目光略略一沉,緊盯著李太醫的神色。

“倒也沒有什麽……許是老夫想多了……”李太醫不太的確地喃喃一句。

原來,今日昭陽宮突然宣召太醫。往常這種突然發的情況,陛下多半會親點常太醫,隻是當時恰到午時,太醫院隻他一人輪值。

他末曾多想,就提著醫藥箱匆匆趕往宮中。

哪知,趕到昭陽宮一看,竟讓他看到了慕容悅心真容。

先前,他也是在常太醫不便時頂替過往昭陽宮請過平安脈,這種時候宮中大都會提前得知消息,早早預防。故而每次去時,慕容悅多半是以麵紗遮麵。

防得這麽緊,他本沒有機會撞見靈山仙姑真容的。

然而……

“國公爺有所不知……”李太醫摸著斑白的胡子,仔細回憶了一下,“先前有一回,原本是該常太醫進宮去請脈的。隻因他府上鬧出了醜事,無奈之下老夫又替了他一回。就是那一回,讓老夫撞見了靈山仙姑真容。”

冉國公心中一震,“宮中既然如此小心,既然被你撞見,難不成沒有……”

李太醫一笑,“這個國公爺放心,老夫看到靈山仙姑真容的事情,並沒有被昭陽宮中的人看到。”

他並沒有過多解釋。冉國公心中也已經明白了。

早前,靈山仙姑住進宮中,為了檢清此人的底細,國公府也是暗中運作過。奈何,宮中防守森嚴,眾人隻聞其人卻並未得以見過仙姑真容。

又聽聞仙姑是身體不適,暫在宮中養病。眾人盯了一段時間,見昭陽宮平靜無波,陛下也是偶爾去看一看,並沒有要刻意做什麽的模樣。之後,那仙姑病稍稍見好,就離開了。

於是,大家也就都淡了心思。

當然,這都是表麵上而已。且不說別人,單是冉國公府上,卻暗中派了人前往靈山。隻可惜,派出去的人連靈山的山門都沒有摸到。

之後,才不了了之。

哪知,如今聽到這靈山仙姑竟以驪山夫人的身份再度進宮,冉國公豈有不震驚的道理。

他沉眉,微微沉思了一瞬。

“亭兒。”

“爹有什麽吩咐僅管交待兒子去辦。”

冉國公慎重的看了他一眼,附耳細細交待了幾句。

冉子亭聽後,神色可畏凜然,卻彬彬有禮的朝李太醫告了聲失禮,這才大步走了出去。

他走後,冉國公背著手來回踱了幾圈,才謹慎地問:“李大人。”

李太醫自然知道他刻意支走兒子一定是還有話要問,便斂了斂神色,微微拱手,“國公爺但問無妨。”

“李大人吞吞吐吐還有一話未曾言明,不知是……”冉國公此刻看著他眼神十分犀利。

他在朝堂幾十載,也韜光養晦了幾十載,如果這點城府都沒有,哪有如今的地位。

李太醫的神色果然一凜,此時房中隻有他們兩人,又被挑破,他便是再也沒有瞞得住的理由。誰叫他早就一條腿搭上了國冉公府呢。

“這件事情……恐怕還是需要國公爺親自確認才行。”

“此話怎麽講?”

李太醫習慣性地摸摸胡須,“老夫目光那驪山夫人麵貌……竟與……陛下神似。”

“你說什麽!”饒是冉國公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也被這話也驚住。

這一驚非同小可。

“李太醫……這話可不能夠亂講。”他神色又淩厲了幾分。

李太醫搖搖頭,“老夫雖然略長國公爺幾歲,可這雙眼倒也還好使的。今日去昭陽宮,當時陛下正好立在床邊,老夫實在是……被嚇的不輕啊。若非知道此事滋大,老夫又怎會親自連夜拜會而來。”

冉國公被他說的心中大亂,“這絕不可能……”

李太醫見他神色不定,就默默地將頭垂了下去,“天色已晚,老夫不便在貴府多待,這就告辭了……”

直到李太醫退出去離開,冉國公立在房中,久久無法中從震驚中回神。

夜漸深,外麵起了些許的風,吹得被窗外暗影晃動搖動。

門又被開打,進來的卻是離開已久的冉子亭。

他迎麵走來看到冉國臉色陰晴不定,心裏覺得大為古怪,忍不住喊了一聲,“爹……”

冉國公抬起頭,“許源怎麽說?”

“爹,那許老頭兒太不實抬舉,讓孩子等了許久不說竟還推說身體不適,實在可恨!”冉子亭一臉陰沉。

卻原來冉國公聽了李太醫一番話,中途把冉子亭支開,是要他速去許太傅府上將許源請來商議。

不想,居然沒有請到人。

冉國公的臉一下子就拉長了,狠狠“啐”了一口,“想不到慕容靜才稍作手段,許源那沒膽的老匹夫,竟然這樣就被震懾住,本王當初怎麽就是瞎了眼,這是壞在他手上不成!”

冉子亭:“爹啊,我聽說容聿回來了。”

“容聿?”冉國公一愣,“本王怎麽沒有得到這個消息?”

“我也是去了許府回來路上,撞見宮中的馬車進了容府,這才得知,先前也是一點消息也不曾聽說。爹,禦史中丞陳冒已被調去北漠,若許源又……爹,您說大哥他是不是進不宮了啊?”

冉子亭心裏根本不關心什麽靈山仙姑,什麽驪山夫人,她們是誰又跟他沒有關係。他在意的是,倒底什麽時候才能把壓在他頭頂上的冉子玄一腳踢開。

有他在一日,這冉國公府的爵位就一天落不到他身上來。

隻要一想他的母親被當眾貶為妾,且終身都不能扶正,他就恨得咬牙切齒。這才剛做了幾天的嫡公子,又被打回了原形,淪為笑柄。

他怎麽肯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