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山大長公主在鎮西王下葬當日,安然長眠在鎮西王棺木旁。此事很快又成為了日月王朝內百姓們口口相傳的一大傳奇。

關於鎮西王的英勇事跡、還有吳山大長公主的生平、以及他們夫妻的恩愛故事又被挖了出來,經人加工過後,整理成書冊、被編成戲曲、被說書人演繹成短小精悍的小故事≈hllp;≈hllp;以種種方式傳遞到天下每一個角落。

雖然他們的生命結束了,可是關於這對夫妻的傳說卻久久沒有消失,反而被載入史冊,供之後一代又一代人瞻仰膜拜。

兩個人一輩子聯手經手了各種狂風驟暴雨,為日月王朝立下了汗馬功勞,天下百姓能有今日這般安穩富足的生活和他們夫妻的努力脫不開幹係。隻是,為了滿足一己之私,他們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違,竟是利用手頭的權勢逼迫先帝傳位於建業太子之後。

對於這對夫妻,不管官方還是民間都對他們讚賞有之、責罵亦有之。

隻是隻怕誰都沒有想到,真正讓他們名留青史的卻是這件事吧?

不過,有一對這這麽恩愛的父母,壯哥兒心裏是很欣慰的。

不,自從外婆、父母等等長輩都相繼過世後,就已經沒有人這麽叫他了。他大名叫李均,現任鎮西王,也是足以和他的父親比肩的鎮西王。自從繼承了父親的王位後,他也繼承了父親的責任與能力。在他擔任鎮西王的這些年裏,他嚴格的執行著父親交代下來的任務!繼續追擊還賊心不死的大食殘部,繼續一點一點將日月王朝的版圖朝外擴張。與此同時,在他管轄的西北境內,番麥、土芋、稻子等等作物的時令也都不能耽誤了。

雖然這麽多年的經營下來,他的名聲遠不及父親的響亮,但在西北,他依然是百姓們全都要頂禮膜拜的神。

現如今,這個神在六十歲高齡的情況下依然堅持騎在馬背上往邊境線上巡視一圈後,才回家去。

他的家,當然就是靈彤公主府了。

人進了家門,小廝過來牽馬,他則是下馬後就大步朝後院走去。

到了院子門口,卻冷不防被人給攔下了。

"駙馬,公主今日身體不適,已經睡下了。"說話的是靈彤公主的教引嬤嬤。她現在也已經老得不行了,一張臉上滿是皺紋,人站在那裏都顫顫巍巍的,仿佛隨時都會倒下去。

李均眉頭一皺。"她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可有請大夫來看過?"

"看過了,也沒什麽大礙,就是偶感風寒,休息一下就好了。"嬤嬤回答。

李均頷首。"好,我知道了。你讓她好生休息,今晚我不會去打擾她。"

嬤嬤連忙行禮退下。

李均自己進了南廂房,簡單用了晚膳過後,就去淨房沐浴。

正當他坐在浴桶裏擦拭身體的時候!從小就在父親的教育下學會了自力更生,除非必要,他都不會讓人在身旁伺候!忽聽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淡淡的如蘭似麝的香味,沁人心脾得很。

他眉頭一皺,就察覺到一雙柔荑施施然伸了過來,竟是往他肩膀抓了過來。

李均當即轉過身去,雙手快如閃電,一把就將那雙手鉗住,而後重重一扭!

"啊!"

一聲淒厲的呼喊聲瞬時在屋內響起,刺得他的耳膜生疼。不過李均這些年在戰場上行走,對這點殺傷力毫不在意。他目光一轉,冷冷看向這個被他捏得五官都軸承一團的女人:"你是誰?"

"王爺,奴婢≈hllp;≈hllp;奴婢悅兒,是、是大長公主派來伺候您的!"女人眼淚汪汪的回答。即便已經被他扭得生不如死,她這張臉兒看起來依然楚楚可憐,叫人真想摟進懷裏去好好疼愛。

然而她的回答卻讓李均麵色一沉。

一股冷意從他周身呼嘯而出,就在他身邊的悅兒首當其衝。她頓時察覺到渾身一冷,就連骨子裏都被冷意所充滿,凍得她渾身直哆嗦。

如果說剛才她還有點賊心想攀上鎮西王的話,那麽現在她是一點這樣的花花心思都沒有了!她才想起來,這一位可是西北殺神的嫡親兄長啊!既然親妹妹是個殺神,那麽這個親哥哥又能比她好到哪裏去?要是一個不高興,說不定動動手指頭就能滅了自己!

而現在,他就已經很不高興了!

隻是,她心裏正這麽戰戰兢兢的想著,卻沒想到李均猛地鬆開手把她扔到一邊,自己已經嘩的一下從水裏站起來,隨手撿起一旁的衣裳,披在身上就往外走。

他直接走到了靈彤公主房門口。

"駙馬,公主已經休息了!"察覺到他來意不善,門口的丫鬟連忙阻攔。

李均冷冷一眼掃過去。

"滾!"

兩個丫鬟就乖乖的滾到一邊去了。

李均掀開簾子走進去,就見靈彤公主已經穩穩的坐在了那裏。

她麵色平靜,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看不出什麽不舒服的樣子。看到李均進來,她嘴角一勾:"你這個時候來做什麽的?"

"那個女人,果真是你安排的?"李均沉聲問。

"是。"靈彤公主點頭。

"為什麽?"

"這個還用問嗎?我老了,靠山也倒了,如今已經沒多少用處了。既然如此,你也不用再違心的奉承著我,你現在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靈彤公主輕笑著說。

她自嘲的笑語換來的卻是男人越發陰沉的麵色。

隻見他猛地又抬起腳,大步朝前頭走來。靈彤公主剛才還笑著的,結果眼看這個男人距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竟然到了她的近跟前都沒有停下,反而還在繼續逼近著,她頓時嚇得麵色一白,連忙站起來。"你你你,你想幹什!"

轟的一聲,一個沉悶的聲響在她耳邊響起,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旁邊的茶幾已經被李均一拳捶成了齏粉。

"原來,你是這麽想的。"他沉聲說。

靈彤公主嚇得氣都快喘不過來了。

"你到底想幹什麽?"她直接哭了,"我都已經認輸了,我也不再鬧了,我乖乖的退讓,你還想怎麽樣?"

"你覺得,我要的是這些嗎?"男人卻還不肯放過她,他陰沉沉的問。

靈彤公主淚流不止。

她覺得自己真沒用。堂堂一個大長公主,居然哭成這樣。可是這些年她已經哭了多少回了,她都快習慣了。

對著她的眼淚,男人似乎怔了怔。緊接著,屋子裏令人心悸的氛圍漸漸的淡去不少。

"你≈hllp;≈hllp;哎!"

一聲無力又悠長的歎息聲響起。靈彤公主隻覺得臉頰上一陣刺疼!這個男人居然在伸手給她擦眼淚?

她驚訝得抬起頭,沒想到男人一把把她的臉又給壓了下去。"別亂動,不然眼淚又要流得到處都是,醜死了。"

"啊?"她嚇得趕緊低頭。

雖然年紀已經不小了,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不例外。而現在,她早已經失去了所有,那麽對自身僅存的一點東西自然就更在乎了。

隻是,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她腦子裏又開始發懵!這到底怎麽一回事?他剛才不還氣得像是要把屋子都給拆了嗎?可怎麽一轉眼,他卻給自己擦起眼淚來了?

雖然他的動作很是粗魯,而且毫無章法,可是她卻從這動作中讀出了幾分小心翼翼,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就在她發懵的時候,李均已經給她把淚水擦幹淨了。

然後他收回手,在伸手胡亂擦了幾下。"以後你不要再哭了,我娘就沒你這麽愛哭。"

是啊,他娘親多厲害的人。從一個山村農女一步一步走到了吳山大長公主的位置上,竟是比自己還要高貴得多!和這位厲害婆婆比起來,靈彤公主自愧不如。

當然,最讓她難以釋懷的,還是這位婆婆竟然是逼迫她的兄長將皇位傳給其他血脈的人!

她扯扯嘴角。"吳山大長公主聰慧過人,為人果敢,我向來就比不上她,這點我心知肚明。"

男人怔了怔。"我說的不是這個。"

靈彤公主抿唇不語。

男人又歎了口氣。

"我李家有家規,家中男子一生隻娶一個妻,納妾蓄婢之類的事絕對不能做,就算沒有兒子也不行。我以為你知道的。"

她是知道啊!所以這些年,真是委屈他了,竟然耐著性子和自己虛與委蛇這麽多年。

"那個丫頭隻是我送去伺候你的,你要是不喜歡,那我換一個就是了。不然,你自己喜歡哪個,自己挑也行。"靈彤公主連忙改口。

男人的臉色又變得十分難看。尤其是他眼底開始氤氳的沉沉陰雲,眼看又是一副風雨欲來山滿樓的架勢。

靈彤公主嚇得想要後退,卻發現後背早已經抵上了牆,她早已經是退無可退了。

於是,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這個男人再次朝她靠近過來,用那雙嚇得她心肝兒都開始砰砰亂跳的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

"看來,光用說的沒用,那我還是用行動來告訴你吧!"

在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後,男人似乎放棄了。他丟出這麽一句話,又嚇得靈彤公主一個激靈,她害怕得閉上眼。

可是沒想到,緊隨而至的不是男人的拳腳,而是≈hllp;≈hllp;自己的身子怎麽突然變得這麽輕盈了?

她下意識的睜開眼,就發現自己居然被他給抱起來了!而且,他抱著自己走的方向≈hllp;≈hllp;

"你要幹什麽?"她猛地掙紮起來。

男人一把把她放到**,雙臂一伸,一把扯下帳子。"身為我的妻子,既然你現在身體好得很,我當然就要在你這裏歇息了。"

"你你你≈hllp;≈hllp;唔!"

屋子裏男人女人的說話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令人臉紅心跳的淺吟低唱。

原本外頭的丫頭們都還豎著耳朵聽著裏頭的動靜,就等著一旦駙馬對公主動手,他們就進去攔人。結果誰知道,後續發展竟然是這樣。

丫頭們都臉紅紅的,忙不迭捂著耳朵跑開了。

隻有靈彤公主的教引嬤嬤嘴角一直掛著一抹篤定的笑。

"我早和公主說了,叫她不要胡思亂想,更不要打著為駙馬好的名號做那些傻事,她偏不聽。現在好了,兩個人可算是有機會把話說清楚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說著,她打個哈欠,慢悠悠的回房去了。

而這邊房間裏頭,一直等到夜幕降臨,四周圍都黑漆漆的一片,房間裏的動靜才消失了。

蠟燭一根一根的被點上,一朵朵跳躍的燭光下,靈彤公主一點一點的從被子下頭露出腦袋。

當看到那個男人點好了蠟燭回頭的時候,她猛地又脖子一縮,把自己用錦被給裹得嚴嚴實實的。

李均收起火折子,他又大步折返回來,一把將被子給拽了下來。

"呀,你幹什麽?"靈彤公主一陣低呼,手忙腳亂的開始搶被子。可嬌弱的她哪裏是這個男人的對手?最終,她紅彤彤的臉和脖子都毫無遮掩的出現在他眼前。

"現在,你明白了嗎?"他問。

靈彤公主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我明白了!"

"那好,你說你明白了什麽。"

"我≈hllp;≈hllp;"靈彤公主說不出話。

李均太陽穴上的青筋忍不住突突跳了好幾下。

"算了!"他搖頭,轉身就要走。

"你別走!"但此時,靈彤公主心口一縮,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抱住了他的腰。

"我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她大叫,"你不要別的女人,你隻要我!今天是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那麽做了!真的!"

男人的腳步停下了,卻沒有回頭。他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就這樣?"

靈彤公主咬唇。

好一會,她才又慢悠悠的說:"其實,你心裏也是有我一席之地的,對不對?"

男人後背猛地一僵,他終於轉過身了。

"不然哩?"他反問她,"你覺得我和你同床共枕這麽多年,生育了這麽多兒女,那都是因為什麽?甚至剛才,我和你做的這件事,又是因為什麽?"

"你別說了!"想起剛才的事情,靈彤公主又不禁麵紅耳赤。

都一把年紀的人了,沒想到兩個人還≈hllp;≈hllp;尤其自己的反應≈hllp;≈hllp;現在想想她都羞臊得慌。

可是李均卻並不羞臊,他緊緊抓住了她的雙手。

"我知道你心裏怨恨我爹娘,也連帶的怨恨著我,所以這些年你對我都不冷不熱的。隻是皇位這個東西,本就是如此,向來就隻有能者適之。你是公主,在皇宮裏經曆了那麽多事情,這個道理你不可能不懂。我爹娘既然能做到,那就說明他們是有真本事,你的兄長他既然保不住那個位置,那就是他自己無能,你不該怨我爹娘,你要怨也該怨你的兄長沒本事守住那個位置才對。"

這個道理她又何嚐不懂?隻是,那畢竟是自己的親哥哥啊,她怎麽能狠得下心去恨?

偏偏搶奪走自己至親的皇位的人又是自己的公婆,這兩個人對他們的所作所為供認不諱、而且還死不悔改!這件事大大的刺激了她。

如果換做是別人做了這事,她或許就認了。可是自己的公婆≈hllp;≈hllp;這叫她怎麽認?甚至就連丈夫和兒女也都將這事視為理所當然,這就讓她覺得全天下就隻有她是向著皇兄的了。她就想著,既然所有人都背叛了皇兄,那如果連自己也背叛了他,那他該多可憐?皇爺爺、父皇他們那些年的辛苦付出不也都付諸東流了?

對他們的怨恨、夾雜著對祖輩的愧疚以及憐憫,以及內心深處的無能為力,讓她隻能在無盡的哀怨中沉浮,久久走不出來。

可是現在,這個男人的話卻直截了當的戳穿了她內心深處的那一道薄薄的屏障。

可他還沒有滿足,他接著說道:"而且這麽多年了,我給了你這麽多的年的時間去適應,你也該走出來了。眼下我們也沒多少年了,你確定要和我繼續保持這樣的架勢一直到死嗎?"

靈彤公主心中一震。

"你怎麽了?"她趕緊跳起來,開始上下打量他。

李均又一把按住了她。"我現在好得很。隻是如今年紀大了,早些年又受了些傷,等再過兩年,隻怕也要赴上我爹的後塵了。"

靈彤公主頓時眼圈紅了。

李均卻還是一臉莊重的表情。"我不怕死,我們李氏徐氏的後人都不怕死。隻是,我爹娘的恩愛人盡皆知,我不想在我死後卻因為我們夫妻的關係讓他們飽受病詬,這個道理你懂嗎?"

"我懂。"靈彤公主連忙點頭。

其實,她心裏又何嚐不羨慕公公婆婆的恩愛?這對夫妻真是做到了一生一世一雙人。兩個人從成親到逝去,都是那麽情意綿綿,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處,一起下葬。身為女子,她真覺得婆婆這輩子活得都值了!所以,她就更忍不住要羨慕嫉妒恨了。

可是反觀自己≈hllp;≈hllp;她覺得自己一生都是個笑話。早年是父親用來穩固鎮西王的工具,結果最終還宣告失敗了。到頭來,他們一脈的皇位沒有保住,竟是連血脈都沒有傳承下來。自己和駙馬的關係也是平平,她都已經做好了以後一個人下葬,孤零零的做個孤魂野鬼的準備了。

可是現在,看她這位丈夫的意思,他竟是沒打算如此?

李均這才頷首。"既然如此,那你就做好準備吧!"

"啊?什麽準備?"靈彤公主稀裏糊塗的。

"當然是收拾東西,準備回鄉養老了!"李均沉聲宣告。

"啊≈hllp;≈hllp;哦!"靈彤公主恍然大悟,旋即又一股狂喜湧上心頭!原來,她也能等到這一天麽?和夫婿一起解甲歸田,從此兩個人平平淡淡的度過餘生。最好膝下再撫育兩個小孫子孫女,那麽一切就都完美了!

這麽一想,她突然發現自己心中對公婆的怨念已然淡去許多。至於眼前這個男人≈hllp;≈hllp;她的幽怨也已經飄然無蹤了。

她歡喜的就要往外走。"我這就去收拾準備≈hllp;≈hllp;"

男人卻把她給拉了回去。"現在時候晚了,先睡覺!"

於是,不由分說拽著她回到**,兩個人纏成一團,沉沉的睡了。這也是靈彤公主這幾十年來睡過的最沉的一覺了,她在夢裏都帶著笑。

一年後,鎮西王上書皇帝,請求回鄉養老。皇帝再三挽留無果後,隻得揮淚同意了。

於是,世子理所當然繼承王位,繼續在西北完成祖輩的心願。李均則協同妻子,帶著幾個小孫子一起回到了李二和蘇染曾經頤養天年的地方。

這對夫妻的養老生活比起李二和蘇染當初要平靜了許多。不過這正是靈彤公主所期盼的!就他們兩個人,像普通夫妻一樣平平淡淡的過日子,多好!

一晃又十多年過去,他們也都老了。李均不出意外的舊傷複發,人漸漸的不行了。

彌留之際,靈彤公主坐在他的床前,就發現這個男人抓住了她的手。

"我有一句話,一直沒有和你說。"他小聲說。

"什麽?"靈彤公主小聲問。

"其實,我一直在騙你。"

靈彤公主一頓。"你騙了我什麽?

"我喜歡你。"男人有說出了這句話。

靈彤公主愣住,旋即她就睜圓了雙眼。"你說什麽?"

躺在**的男人跟個孩子似的咧開嘴笑了。"沒想到吧?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喜歡上你的,或許是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吧!隻是看你一直對我愛理不理,我也就不愛把話說出口。我這一生一直向往的是如我爹娘一般的夫妻感情,兩個人相濡以沫,不需要過多的言語,隻是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心意。我本以為,等我們相處夠久之後,你我也能如此。可我卻忘了,你不是我娘。可是即便如此,我還是那麽喜歡你,你說我是不是有病?"

靈彤公主張張嘴,半天說不出話。

男人又笑了。"若不是喜歡你,我怎麽可能和你一起同床共枕這麽多年,又怎麽可能想方設法的平息你內心的怨憤,還讓你和我一起來這個地方相伴十幾年?若是不喜歡你,我隻管把你扔在公主府,自己在外麵隨意翱翔,你也不能把我怎麽樣。"

"可是,你說你這樣做隻是為了公婆的麵子≈hllp;≈hllp;"

"我爹娘才不在乎麵子!"李均打斷她,"為了活下去,為了達成所願,他們不知道做過多少壞事,你覺得他們會在乎這點小小的汙點嗎?他們不會在乎的。既然他們不在乎,我當然也不在乎。我這麽做,隻是為了騙你而已。可你竟然也傻乎乎的上當了!"

說著,他哈哈大笑。

靈彤公主怔了怔,她先是憤怒,可緊接著又不禁也嘴角彎彎。

"其實我早知道了。"她輕聲說。

這下換做李均愣住了。他看著靈彤公主,聽著靈彤公主輕柔和緩的聲音徐徐傳入耳中:"你們一家都不是受當下的規矩束縛的人,不然你們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公婆如此,你也是如此。隻是我也明白,在你心裏最崇拜的還是你爹娘,恐怕你從小到大的夢想就是達到和你爹一樣的高度、然後娶一個和你娘一樣的女子吧?隻可惜,我的出現讓你的美夢破碎了。可即便如此,你還是在認真的對我,甚至願意和我一起在這個地方終老。一開始我的確沒有想到更多,可是慢慢的我也摸索出來了!你心裏對我肯定是有情的。"

"不過",她又笑了笑,"你和公公一樣,都是不善言辭的人。我還當你會把這份情意一直埋在心底,到死都不會說出來。可是現在你說了。既然如此,那我也告訴你一件事吧!"

"你想說什麽?"李均頓時精神一震。

"我其實也喜歡你。"靈彤公主大大方方的說了。

李均渾濁的雙眼立即都開始閃閃發亮。

"但是,我不會和你一起去死。"靈彤公主馬上又說。

李均一愣,就聽她接著說。"誠然,我很羨慕公婆的結局,可我們終歸不是他們。你要死了,我很傷心,我舍不得,可我也舍不得就這麽死了。我還想再多活幾年,再多幫皇爺爺、幫父皇還有皇兄多看幾眼他們的天下。畢竟,皇權更迭之下,應當已經沒幾個人記得這片天下曾經也是受我父兄他們統帥過的了吧?這樣等我死後,我好歹還能多說幾句話安慰他們。""我明白了。"李均點點頭,他就閉上眼,"這是你的心願,你照做就是了,我不強求。隻是現在,我希望你能好好陪我最後一程。"

"好。"靈彤公主爽快的點頭,雙手抱住他,讓他躺在自己懷裏。

這一晚,他一臉滿足的長眠在了妻子的懷裏。

李均過世後,以親王之禮下葬,就葬在了他爹娘的墳塋邊上。

在他之後五年,靈彤公主才在睡夢中訶然長辭。她死後,棺槨入墓與李均合葬,夫妻二人終於和他們旁邊的墳塚一樣,長長久久的相伴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