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障礙?張怡然,你越說越神乎其神了。”黃天崗哈哈大笑道,“我不得不告訴你,我是一個無論在生理上還在心理上都十分健康的人。”

“好,說到這裏,我隻能說你是一個健忘的人。”張怡然抬頭看著咖啡廳的天花板說,“那麽,我倒是想幫你回想一下你的過去。”

張怡然有著一個漂亮的臉蛋,但是,在黃天崗的眼裏,她最漂亮的部位莫過於她的脖頸了,她舉頭望天花板的時候,他看到的不是金光燦爛的項鏈,而是白皙細嫩的玉頸,以及上麵青青的血管。現在,黃天崗突然有了想主動留下來陪她聊天的意思,他想,走是走不掉的,那還不如變被動為主動,變被逼無奈為心甘情願,有了這個角色的轉換,他就不會疲於應付,被動挨打了。而且,有個漂亮的女人在一間溫柔可人的咖啡廳裏,願意幫你回憶一下你的過去,當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況且,他還不能回家,他的競選報告不能這麽快就寫完了,現在回去與當時馬回去沒有什麽區別。現在,他是無聊的,而張怡然更無聊,兩個無聊的人在一起消磨一下時光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那麽,張怡然會怎樣幫他回憶過去呢?他與她不是戀人,不是兒時的夥伴,沒有任何瓜葛,如果不是王美姿走投無路的時候在她的家裏住過一段時間,他們可能根本就不會有來往。一個女人幫助一個男人回憶過去,而他們沒有或幸福或悲傷的共同經曆,張怡然顯然是異想天開了。

“好吧,張怡然,請你開始吧。”黃天崗想到這裏,好像一下子來了興致,用力在座位上坐了坐,就像當年王美姿在那張破沙發上用力坐了坐一樣,不同的是,王美姿是以此來發泄內心的不滿,而他是以此來表達奉陪到的決心。

“從哪裏說起呢?”張怡然再次點上一支煙抽著,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讓你這麽一說,我還真不知道從哪裏說起了。”

黃天崗發現,張怡然純粹是在逗他玩兒,在跟他進行文字遊戲。他有些沉不住氣了,伸出食指敲打著咖啡桌,皮笑肉不笑地說:“要不就從萬惡的舊社會開始吧,我祖宗三代都是貧農,苦大仇深嗬!。”

張怡然猛吸一口煙,隨著噴雲吐霧長歎一口氣:“哎,別不認真好不好?回憶過去是一件嚴肅而認真的事情。”

“好,我洗耳恭聽。”黃天崗雙手抱臂,就像一個認真聽課的小學生。

“可是,從哪兒說起呢?”張怡然轉動著大而圓的眼睛,若有所思地說,“黃天崗嗬,你還記得一條門縫兒吧?”

門縫兒?黃天崗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接著他就仿佛看到了剛才辦公室裏的那條門縫兒,以及門縫兒裏透出的幽暗燈光,嚶嚶哭泣的那個懷孕的女人與田風發驚惶失措的表情。他想,在一個時期裏,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擺脫這個場景了,他正在被其困擾著,不知道應該怎樣麵對,而且,如果不是這條該死的門縫兒,他絕不會出現在這裏,與一個與他毫無關係的女人東扯西啦,費心勞神。但是,他斷定,張怡然不會看到那條門縫兒以及裏麵的一切,那麽,她怎麽會莫明其妙地提起門縫兒,而且還問他記得不記得?莫非在她的心裏還有另一條門縫兒?那麽,門縫兒裏會發生什麽?是否與自己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