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縫兒?什麽門縫兒?”黃天崗撓著並不搔癢的頭皮,一臉無奈地說。

“大約是在十年以前吧。”張怡然並沒有注意黃天崗的反應,獨自說道,“好像是五一勞動節的下午,對,就是五一勞動節的下午,那天下著小雨,淅淅瀝瀝的那種,那雨下得真甜,一滴滴的,幾乎能數得過來,雨滴落在樹葉的聲音好聽極了,啪,啪啪,就像有人在有節奏地敲打著窗戶。當然,那天也沒有風,除了雨滴的聲音什麽也沒有,在整日喧嘩的學校裏,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寂靜的下午,我們班裏集體爬泰山去了。我沒去,所以我就有機會享受到了這份難能可貴的靜謐。但是,不久就有人來了,打破了這一切,黃天崗嗬,你想想,這個人是誰?”

黃天崗聽到這裏,臉立時紅了,十年前那個有雨的下午他至今記得,念念不忘,有時候,他冷不丁回憶起來還禁不住有些難為情。那時是大學二年級,他與王美姿還沒確立戀愛關係,黃天崗的父親到省城來看他,順便給王美姿捎了一包東西,他安頓好父親就給王美姿送去。黃天崗並不知道王美姿與同學們一起去爬泰山了,就一路急走到了女生宿舍樓。王美姿住在507號房間,黃天崗一步兩個台階地上了五樓。這是黃天崗第一次來到女生宿舍裏,心裏還莫明其妙地有些緊張,心跳的速度明顯加快了,步子卻不知不覺地慢下來。那時候,他和王美姿已經有了戀愛的意思,隻是誰也沒向誰表白,處在這種時期的男人或女人都不自覺地在對麵前有些矜持,私心雜念使得他們反倒不如以前放鬆。黃天崗就是這樣,他來到了王美姿的宿舍樓道,卻沒有了走過去敲門的勇氣,怔怔地愣在那裏。良久,他定了定神,又看了眼手中送給王美姿的小包,才步履蹣跚地走到了門口。黃天崗發現,王美姿的宿舍門虛掩著,留著一條兩指寬的門縫兒。

麵對一條虛掩著的門縫兒,相信許多人都不會選擇推門而入,而是先將頭湊過去,立起眼珠或耳朵,探聽一下裏麵有什麽動靜,這是一個人的正常心理反應,當然,那天的黃天崗也不能例外。他先將耳朵貼在門縫兒上聽了聽,結果什麽也沒聽到,然後就用上了眼,姿勢是歪著頭,一隻手提著王美姿的包,一隻手扶在牆上,兩隻眼睛與門縫兒平行,以取得最佳的窺視效果。這時的王美姿已經爬過了中天門,正累得氣喘籲籲,大汗淋漓,到處裏找水喝。黃天崗自然不會看到她,卻看到了另一個女同學,那便是此時正坐在他對麵的張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