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世奇勳 遍世英雄(1/3)

1946年6月26日,父親不幸而言中:美國通過《軍事援蔣法案》,國民黨幾十萬軍隊,大舉圍攻鄂豫兩省的中原解放區李先念、鄭位三、陳少敏部。劉少奇在中央軍委負責指揮“中原突圍”:大部隊血戰,勝利殺出重圍。按先念叔叔晚年見我時的說法:“你爸爸指揮我們又打了場大惡仗!驚心動魄啊!”

偉大的解放戰爭,就此拉開序幕!蔣介石接連瘋狂下令,向蘇皖、山東、晉冀魯豫、晉察冀、晉綏解放區發起“全麵進攻”,全國規模的大內戰爆發。

毛主席休養痊愈,全力投入工作。父親協助,指揮全軍,奮起抵抗!

劉少奇總負責地方黨政的轉移轉型和堅決鬥爭。這次拉鋸激戰的主要地域在華北,而從“中原突圍”始,我軍收縮轉出的主要地域則在華中。國民黨軍隊氣勢洶洶、“還鄉團”蜂擁卷土重來,內戰烽火爆燃,和平期盼歸零,父親嚴令陝甘寧、華北、華中黨政軍:“不以退卻為方針,應以防禦為方針”,城市“隱蔽精幹”,“準備鄉村的進攻”。各級黨政頑強堅守,組織機構必須健全,人員精簡分散,重操“拿手好戲”,“開展遊擊戰爭”,“不作別的打算”。劉少奇特別指示豫、鄂、皖、蘇:“反對退卻逃跑,畏難怕死”,除必須撤離的,盡量留下加強農村和基層,“堅持鬥爭,保存力量,以待時機”;同時,組織派出一批批幹部和部隊,分散遣回老區,到敵後去。

這時期,湧現出大批英雄,最偉大的就是女共產黨員劉胡蘭:碎屍濺血的鍘刀前,大義凜然、英氣如虹的聖女,讓所有人都不得不為之震撼和動容!毛伯伯親筆讚譽:“生的偉大,死的光榮”!父親激勵道:“望你們咬緊牙關,堅持鬥爭,保存力量,在不久的將來……你們將發生偉大的作用!”

華北抗日之初,東北搶占之時,我黨我軍都有以退為進的大抉擇。這第三次“重返”遊擊戰爭,沒有異議爭論,空前一致同步,顯現中共高度的自覺自信。我想,這來自全黨全軍對毛主席指揮戰爭的信賴,也來自三次“重返”都由父親直接主持,大家已熟悉信任。

不久之後,所有的預見果然實現——噢?事已先知?曆史的進程果然驗證——耶!料定如神!

1947年春,蔣介石的“全麵進攻”處處碰壁,捉襟見肘,不得不收縮兵力,對陝北和山東集中“重點進攻”。胡宗南等突襲延安。毛澤東、周恩來、任弼時組成中央前敵委員會留陝北指揮全國戰場;劉少奇、朱德率中央工作委員會到河北平山西柏坡。

所謂的“重點進攻”,實際是逼使解放區拚消耗。國民黨軍雖然損失巨大,但我軍民也深陷困境,特別是戰爭損毀巨大,經濟難以為繼。

鏖戰三個多月,1947年7月,毛澤東深謀大略,轉堅守為強攻,揮令三軍:剛取得保衛晉冀魯豫解放區大勝的劉伯承、鄧小平,率12萬大軍,力戰20天“千裏躍進大別山”,殺回李先念“中原突圍”後仍有部隊頑強堅守的鄂豫“老區”;同時,剛吃掉老蔣王牌軍整編七十四師等數萬精銳的陳毅、粟裕,率大軍跳出內線,搏殺榮歸新四軍“老家”豫皖蘇;正與胡宗南和晉軍運動取勝的陳賡,率大軍拚向外線,速戰高歌打回豫西的“中原故鄉”。“大軍回老家”如魚得水,黨政軍民喜淚飛!戰略大局立現“品”字形進攻態勢,俯瞰南京、雄視武漢,遮斷國民黨軍為南北兩大集團。此勇猛“南征”,備宏大“北戰”!為日後在東北、華北、華中我根據地上的大決戰,擺開陣勢格局。

自“中原突圍”曆時整一年,我軍撤出華中,往北收縮,“老區”頑強堅守,沒有絲毫敗落,反倒愈加牢固。此時,更強勢的“大軍”回到中原更堅實的“老家”——早已布好子的棋局,滿盤皆活:依托以河南為中心的老華中根據地,不僅消解陝北、山東之壓,更展開了光耀華夏千秋的大反攻!

中央工作委員會到西柏坡,最先辦的一件大事,就是在已組建的野戰兵團基礎上,“建立統一的強大野戰軍”。受毛澤東委托,朱德(軍委副主席兼總司令)、劉少奇(軍委副主席兼總政治部主任)首先從華北開始,炮火連天一年多,統一按序列整編成西北、東北、華北、華東、中原五大野戰軍,正式建立中國人民解放軍。隨解放戰爭進展,後改編成一、二、三、四野戰軍和華北野戰軍。這在人民軍隊——人民解放軍建設上的意義,在現代中國軍事史上的意義,毋庸贅言。

全國大反攻展開前後,朱德、劉少奇指揮新整編的晉察冀野戰軍,在華北連續打了青滄戰役(6月)、保北戰役(6月至7月)、大清河戰役(9月)、清風店戰役(10月),仗越打越大,所向披靡。1947年11月攻下石家莊,朱德總司令譽其為“奪取大城市之創例”。

前麵簡言,從1936年重返白區“虎穴”到全麵抗戰時期,劉少奇親手恢複發展全國各地的黨組織,開辟了華北、華中根據地。從“幾乎損失百分之百”由北方局向各地派出幹部聯絡恢複,到推起風起雲湧的抗日運動遍全國;從“冷冷清清”的華中由中原局操持起家,到蓬勃興發。在敵占區、“國統區”地下黨秘密工作和隱蔽戰線,“七七事變”前

稱之為“白區工作”,後稱社會部或城市工作部的工作,絕大部分實際是由父親重建領導的。其主要工作,是組織發展、宣傳群眾和統戰策反等,情報諜戰僅占極小部分內容。

長征後,張聞天在中共中央對這方麵工作負總責。始自1935年12月委派劉少奇到北方局談話,繼而1936年春批準營救“草嵐子”難友,1937年5—6月再與劉少奇共同主持白區工作會議,後又因上海地下黨密報反對毛澤東與江青結婚(1938年)……盡管在一些政治觀點、路線是非上,張聞天與毛澤東、劉少奇有分歧、常爭論,但在工作中,仍予信任支持,不失容忍大度,堪稱“開明君主”、從善如流。“**”,身陷逆境中,狂亂批鬥前,張聞天實事求是,勇敢擔當,頂天立地,更令人敬佩不已。

作為中央常委、軍委主席的毛澤東,一直坐鎮延安的中央政治局,領導各方麵大政方針,極為關注支持劉少奇。在白區工作會議時,肯定劉少奇是“一針見血的醫生”,力挺“徹底轉變錯誤的傳統”,扭轉張聞天的態度,判明是非、砥定全局。

王明回中共中央後,全亂了套路。這方麵工作,基本放任中央北方局、長江局等地領導。1938年“決定中國之命運”的六屆六中全會,雖然肯定了毛澤東、劉少奇的正確,但會後基本是中央北方局、中原局、東南局、南方局等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出於各自不同的指導思想,自主興發的結果,偏正輕重很不均衡,強弱自顯不必分說。康生當社會部和情報部部長(負責內保諜報反奸等),畸形偏執,對雨後春筍般發展的敵後地下秘密工作,既無組織隸屬權責,更鞭長莫及。1941年“九月會議”前,毛澤東實際上已主持中央,堅持正確路線領導,一以貫之力頂劉少奇。

1936年至1941年,恰逢我黨各方麵工作百倍發展。突出的、主要的,當屬北方局(劉少奇走後楊尚昆、彭德懷任書記)和中原局,可謂“成績卓著,與項英領導的皖南形成了鮮明對照的兩種局麵”。“皖南事變”前後,山東分局、東南局劃歸中原局,又合並為華中局,轄區內八路軍、新四軍主力20萬人,整個華東地域,包括青島、濟南、煙台、上海、南京、杭州、合肥、南昌、九江、福州、廈門等大城市地下組織一體統歸,在老中原局管轄的鄂、豫、皖、蘇基礎上,江蘇省委書記劉曉在華中局主管城市工作。陳雲在1941年“九月會議”上感歎:“過去十年白區工作中的主觀主義,在劉少奇、劉曉同誌到白區工作才開始改變”。同期,毛澤東稱讚:劉少奇同誌是我黨在國民黨區域工作中“正確的領袖人物”。這話既指“白區工作十年”期間父親的正確作為,更由抗日戰爭時期成功的領導實踐所驗證。

周恩來代表中共中央,1936年西安“雙十二事變”後,與國民黨談判,全力促成國共合作抗日;1937年“七七事變”後,在華北協調閻錫山、衛立煌等,與劉少奇、朱德共同為八路軍進入華北開展遊擊戰爭;“十二月會議”後的1938年,在武漢與王明、博古、項英組建江南新四軍;六屆六中全會後的1939年初,兼南方局書記到重慶。這年8月,在延安受傷後赴蘇聯醫治臂傷,1940年3月回國,再到重慶三年多。世所公認:搞蘇聯英美的明外交,無人能再傑出更光彩;做蔣汪日偽的暗諜報,無人能出其右更穩妥。與國民黨的協調合作,盡力斡旋,殫精竭慮,神通周全;同時領導南方局,日夜操勞,全力以赴,堅毅非凡。但受王明掣肘,武裝鬥爭和城市工作擴展艱難緩慢,勢單力薄。重慶與南方局轄區外的全國“地下隱蔽鬥爭”既少組織關係,更難聯絡通暢。

1943年8月周恩來再回延安時,他感慨道:“我這三年(1940—1943年——筆者注)在外……我們黨內的進步,卻特別的多,特別的大,我們在外邊也看得格外分明。”“這三年做了比過去二十年還要偉大、還有更多成就的工作。”

1943年初,父親回延安後,已經沒有“白區”的“白區正確路線”,由曆史的盛衰興亡驗證,得到公認。敵後的城市工作,地下黨的發展與革命,包括統戰工作歸中央組織委員會領導,自然由劉少奇主持負責。1944年成立中央城市工作部,彭真任部長。1945年10月彭急赴東北局後,劉兼管,因“國共合作”“和平建國”,人與事基本在地方黨委。1946年6月解放戰爭開打,恢複活躍。1947年5月周恩來任部長,因與毛澤東留陝北指揮戰場,直到西柏坡時主持部務半年多,又逢解放區飛速擴展,主要負責將城市工作合並於各地黨委和軍政管委會。1948年底,城工部合並為統戰部。

對這長達十餘年時期黨的地下工作領導,現在社會上普遍有善意的誤解,而且還是因“**”才出現的誤區:在“黨內生活極不正常時期”,為了巧避株連、被迫攀附保護,將錯就錯,隨遇而安。至今,史界民間想當然誤會誤傳,張冠李戴,知情老人少言回避,後世友好諱莫如深。我也一直懶得置喙,久而久之,習以為常。但曆史的是非及《關於若幹曆史問題的決議》擺在那

裏,“白區正確路線的代表”何來何去?卻怎麽也說不通、繞不過、掩不住,難圓其說。毀譽同當的曆史公理也擺在那裏,同一事實作為,挨罵打倒於此、誇讚推崇於彼,不違公正?黨史上許多謎團,特別是“**”中一些著名的冤假錯案,就源於此。如“伍豪啟事假案”“潘漢年冤案”“周小舟、呂振羽錯案”,以至這些年賺得很多淚水的“關露情案”,解題的鑰匙正在於此。我輾轉反側,常自責反思:難道諱言一個時期的機智誤導,卻要虛無永久曆史的真實原貌?

不論願望多麽美好、初衷多麽善良,終歸必須澄清史實,愈是深知就裏,愈應公正以待。求真務實、公允提出問題,直言正史、嚴肅舉證評說。我想,公開史、明探討,定會贏得信賴,光輝史、新發掘,為黨增輝添彩!請專家探究,導後人真知。

抗日戰爭後期和解放戰爭時期,劉少奇總負責,彭真(中央城市工作部部長)、劉曉(1944年由華中調回中央城工部任副部長)、李維漢(1946年底任城工部副部長、1948年底合並統戰部任部長)、劉仁(晉察冀中央局、後華北局城工部部長)等領導,城市工作委員會和城市工作部的工作大大加強,空前發展,其天翻地覆的巨變,絕不遜色於農村武裝鬥爭。

在國民黨統治區,“老白區”帶領無數新黨員,“革命黨”發動人民鬧翻身,“地下黨”瓦解統治掀翻天。公開工作,發動民眾:“反內戰反饑餓”,“反專製反腐敗”,建立統一戰線,風起雲湧得心應手。隱蔽戰線,英勇無比:打入軍政內部,滲透上下中樞,舉行大小起義,翻江倒海精彩絕倫。

這方麵,過去披露少、資料缺、研究難,不見全麵翔實的評價。我想,似乎與劉少奇等“老白區”隻做不說的低調作風,不無關係。近年,翻出很多大故事小回憶,文藝創作還真是吸引眼球。而真實發生的曆史事實和感人情節,遠比作家編導的創作更驚險離奇。顯然,這已完全融於戰爭的輝煌勝利之中,含在革命的巨大犧牲之內,成為摧垮“蔣家王朝”總體戰中須臾不離、或缺不可的另一大戰場!相信日後,研究隻會愈多,評價定會愈高。

簡言之,在西柏坡父親還做了許多大事,僅舉三件提幾句。

第一件:召開全國土地會議,大力推動解放區的土地改革。早在一年前的1946年春,父親就主持向全國發出“五四指示”,逐步開展土地改革。這次會議,拿出《中國土地法大綱》,部署全麵展開。這場“耕者有其田”的大革命,為贏得解放戰爭的勝利夯實根基,世所公認:土改瓦解了百萬蔣軍,中共得到百萬浴血奮戰的戰士、得到千萬英勇支前的民工、更得到了億萬人心!這場空前徹底的改天換地,已被大書特書、濃墨重彩載入史冊。

第二件:先召開中央兵工交通會議,統一領導,實行企業製,重組合並,互相調劑,提高生產,立見大批武器彈藥源源不斷地供應,被千百萬支前民工輸送前線。繼而,著手統一財經,果斷合並晉察冀、晉冀魯豫兩大中央局,成立中共中央華北局和華北人民政府,統一華北黨政軍群機構,為建立新中國做組織機構準備。為此,劉少奇兼華北局第一書記,薄一波為第二書記,聶榮臻為第三書記,董必武為政府主席。開天辟地,中國組建人民當家作主的國家,與人民軍隊和國防的關係無比重大!

第三件:麵臨著土改分地和建國執政的大任務,預見到百萬雄師的大決戰和即將接管全中國的大趨勢,中國共產黨開展了空前規模的反腐敗、倡民主教育整頓。從禁止“一個村長,一個縣委書記,可以稱王稱霸”、村民“投豆選舉”,到各級幹部必須舍己為民,決心“給老百姓當長工、當牛馬”;從軍隊的大“訴苦翻身”熱潮,到中共力戒國民黨“劫收”惡行、鏡鑒李自成教訓。置身於“天翻地覆慨而慷”前夜,劉少奇多次長篇講話,大聲疾呼警示:“曆代的革命者,一到他們進行的事業得到勝利和成功以後,少有不腐化、不墮落的。他們失去了原有的革命性,成為革命進一步發展的障礙物。”“很多人擔心,我們未得天下時艱苦奮鬥,得天下後可能同國民黨一樣腐化……勝利後,一定有些人腐化、官僚化……”“我們黨必須和廣大群眾保持密切的聯係,如果和群眾聯係不好,就要發生危險……黨什麽也不怕,就怕這一項……我們就是怕脫離群眾”!

這時期的大事,無論單挑出哪一件,都足夠寫下長篇巨著。

我實在想不出,該如何定位這段特殊的曆史。在戰爭的危急險難之際,中共創造出極其高明、極其特別的體製:集體領導,合理合法、共濟互補!最高最終決策在陝北;大部分工作任務和獨立決策在河北!一個中央、兩邊獨立運行;各自決策,互通要情急務;嚴格集中、高度民主自覺;支撐共舉,遍世英雄輩出!

這也成為中國共產黨中央領導集體最為團結、自信有為,最為輝煌、生機勃勃的第一個時期。或許,正因為這次偉大的成功和輝煌的成就,致使新中國成立後的毛澤東,“**”後的鄧小平、陳雲,多次提出黨中央領導層設一、二線?這僅為我提出的參考題,請專家學者深入研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