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你兩個都是老一輩的高手名宿,不要做出沒有擔當的卑劣勾當當賴債。你們厚著臉皮不承認債務。我並不介意,反正我認為債該由你們負。天下間賴債的人多的是,你們陰陽雙怪僅是其中的兩個,不足為奇。”

“哼!”

“陰怪,你不要哼。”

飛狐直逼近至丈五左右,拔劍戒備:“你我我種人,其實並不重視債務。有些人瞥了某個人一眼,很可能被捅上一刀丟掉老命、能理直氣壯提出債務,已經夠識理了。我知道你們不斷網羅羽翼壯大自己,人數越來越多,我如果不積極進行追討,日後將越來越難討得到了。喂!你們請來抵債擋債的人呢?到底是哪一位年輕後輩呀!”

廳門傳出一聲輕咳,香風中人欲醉。

飛狐泰然扭頭回顧,眼神一動。

由於戴了狐頭麵具,她臉上的神色變化不會暴露。

三個女人,一主兩婢。

“窈窕淑女。”飛狐仍保持怪怪的腔調:“果然年輕漂亮。

是同一代的江湖新秀。好啊!聞名不如見麵,見麵勝似聞名,果然風華絕代的淑女。你替陰陽怪擔負抵債,咱們正好親近親近。”

領先當門俏立的年輕女郎,的確像風華絕代的淑女,月白羅衣八褶裙,三丫髫用珠衣環綰住,明眸皓齒粉麵桃腮。瓜子麵龐顯得靈秀活潑,小蠻腰所懸的佩劍也是月白色的裝飾。

兩個侍女稍小些,年約十三餘,眉目如畫,各佩了一把華麗的匕首。

窈窕淑女喬窈窕。這兩年來聲譽如旭日初升,名列新一代的武林四女傑之首,在江湖邀遊故意拋頭露麵,舍得花錢。

即使她不是有意惹是招非,她就有了結算是非的藉口,也因此而名氣越來越大。

“你就是飛狐?幸會幸會。”

窈窕淑女的柔柔嗓音十分悅耳,嫣然一笑,七分俏甜三分矜持:“何不除下麵具,讓小妹一瞻餘姐的風果?我相信餘姐是仙女似的小姐,而非難辨麵目的千麵狐。”

“與仇敵相見,我就是如此麵目。你替陰陽雙怪挑冤擔債,也就是我的仇敵。除非你拒絕承擔他們債務、不然就注定了在目下敵對的情勢下相見。我不是淑女小姐。當然不是千麵狐。”

飛狐這次不再大意輕敵,拉開馬步雙手開始徐徐有節拍地揮動:“小妹,為敵為友,看你的了。”

“餘姐,你讓我為難。”

“為何?”

“兩位老前輩要在此地,殺掉清河縣的知縣李信圭,以報複兩年前他們的幾位親友.被李知縣送上法場的仇恨。等他們辦完事,再讓他們和你了斷債務。我已經答應幫助他們,今晚不能讓你找他們了斷。事後,我不會過問你們的事,請你走,日後再親近,如何?”

彭剛心中一跳,不幸的事故終於發生了。

可是,他大感詫異。

光臨板閘鎮的人,有一毒一妖魔,以及不少爪牙,顯然在清河縣有所圖謀。怎麽幾天之內,竟然各路牛鬼蛇神在這裏大集合?

難道說,兩路人馬是同路人?

也許真的雙方是不期而聚,怎麽這樣巧?”

他一個人,實在難以兼顧呢!

總之,這些人都不是好路數。

即使不是為了李知縣而來,在這裏所進行的勾當一定見不得天日。

“你在強人所難,淑女。”飛狐斷然拒絕:“這兩個老怪行蹤詭秘,這幾年來在各地綁架勒索,甚至暗中殺人搶劫,得手便遠走高飛潛出千裏外,表示與他們無關。我追蹤他們經年,總是趕慢一稍縱即逝,好還容易找到他們了,豈能衝你的金麵放棄討債?”

“你非放棄不可。”窈窕女堅持己見,口氣堅決,臉上可愛的笑容消失,代這而起的是冷森。

淑女們一旦發起威來,淑女的形象便消失了,成為握有很大權勢的貴婦公主,甚至像是據有生死大權的女皇,令人惶恐悚悸膽顫心驚。

“辦不到。”飛孤的語氣更為堅決,雖然看不到她孤形麵具內的表情,想必也是義正詞嚴一臉冷肅。應該有與對方相同的威嚴麵孔。

“這可是你自找的。”窈窕淑女冷冷地說。

“我飛狐在天下闖**,所行所事都是自找,用不著你提醒我。

世間每一個懂人事的成年人,所做的任何事都需要自己負責。”

“也得付出代價。”

“一點也不錯。”

一聲劍吟,窈窕淑女沉靜地拔劍,劍身晶亮如一泓秋水,想必打磨得相常勤快。

飛狐也冷靜地拔劍,劍的品質也不差,劍身窄鋒尖銳利,是輕靈的以技巧勝銳劍。

她綽號稱飛狐,以輕功見稱,使用的劍不能太重,以免影響輕功的發揮。

缺點是不能硬對硬架,防守時失去製造反擊的優勢。

窈窕淑女的劍稍寬稍重,很可能重四到六兩,是二十四兩左右的劍。

這種男性使用的劍由女性使用,已可看出攻擊的精神必定頗為旺盛,三五下把對手擊潰,以免浪費精力。

雙方一亮劍,便已看出氣勢的優劣各有長處。

“你我都是江湖新秀,在這種情勢下相見,非常遺憾。”飛狐劍訣一引,亮劍蓄勢待發。

“你可以一走了之。”窈窕淑女開始移位期進。

“不可能。”飛狐說得斬釘截鐵。

“我也不會讓步。”

“彼此彼此。”

“那就各行其是。”

“各盡所能維護彼此的利益。”

一聲嬌叱,窈窕淑女招發亂灑星羅,劍氣陡然進發,有如天風降臨,激噴出淩厲的激光雷電,無畏地行猛烈的主攻。

果然,一出手便是雷霆萬鈞,壓倒性的強攻,每灑出的一顆星,皆是**的淩厲攻擊。

一口氣灑出七顆星,在側方的人,則可看到七道電光而不是星,一劍連一劍連續進射,劍氣激得滿廳氣流激**,異嘯綿綿震耳,滿廳風雨燈火搖搖。

飛狐連換五次方位,反擊了三劍,在對方猛烈的淩厲攻擊下。

遊走移位的身法飄忽如魅,甚至能乘虛反擊三劍,無形中消減了對手相當程度的銳氣。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可見的是,雙方皆沒全力以赴、都在使用試探性的策略周旋,表麵的猛烈氣勢並不真實,真正實力的發揮時機未至。

一旦抓住好機,致命一擊可能石破天驚。這種有所保留的表麵假象,必定會隨情勢的變易而爆發雷霆一擊。

一照麵之下,已可看出雙方的實力頗為相當,這種情勢能保持多久,局麵無法估計以後的演變,可能瞬息間變易,也可能拖上兩個時辰。

這種情勢對飛狐不利,她隻有一個人,任何一個人加入,皆可能引發劇變。

淑女的兩位侍女,總算沒有插手的意圖,遠在一旁作壁上觀,不時交頭接耳指指點點低聲分析情勢,並不擔心主人的安危。

事實上表麵的情勢,淑女是主宰局麵的一方,氣勢如虹,不需侍女擔心。

陰陽雙怪是成名的高手名宿,從淑女第一招的淩厲攻勢中,所表現的強烈壓力,也感到暗暗心驚,年輕人的旺盛威力,決不是老奸巨猾的老前輩禁受得起的,僅那股激烈的徹骨劍氣,也讓他倆悚然而驚。

其他幾名男女,幾乎同時悚然向外退,避免被波及,激烈吞吐的電虹,很可能突然激烈變換方向,首當其衝的人必定遭殃。

退得最遠的人,自然是武功差勁的。

陰陽雙怪是主腦人物,不至於害怕得遠退至壁根。

包括彭剛在內的三個俘虜,半躺在堂下,全都受了酷刑虛弱難起,想走避也力不從心。

還沒獲得口供,俘虜不能犧牲掉。

彭剛的身軀,突然掙紮移動。

陽怪不假思索地舉步,向俘虜走去。

激鬥的雙方似乎心元旁鶩,其實暗中留意各方的動靜。

飛狐勢孤力單,有如身處重圍,因此特別留心變化,提防其他的人突然加入。

有人移動,立即引起她的反彈。

劍光突然折向,向陽怪****。

陽怪已到了彭剛身旁,正想俯身將人拖走,劍光狂射,老怪大吃一驚,劍本來已握在手中,來勢太急,不假思索本能地一劍揮出封架時來的電虹。

飛狐的劍不想和老怪的劍正麵接觸,猛然折向外引,身形仍然健進切入,一腳斜踢中老怪的左肋,快得不可恩議,大名鼎鼎的陽怪,竟然躲不過這切入的一腳,可知飛狐的切入身法是如何驚人了。

“哎……”陽怪厲叫,斜衝出丈外,反而擋住了跟蹤追擊的窈窕淑女,幾乎撞上了。

飛狐的劍光下掠,奇準地割斷了彭賜頸背下的捆繩分結,雙手雖然仍不能活動,但己不再影響脖子,等於是解除了勒喉的束縛,背捆的雙臂已可左右挪動,臂上的捆圈瓦解,雙臂甚至可能用弓腰縮臀收腿,而從下麵移到前麵來、移至身前的雙手可以發生作用了。

窈窕淑女到了,劍光如匹練。

飛狐無暇再照顧另兩名俘虜,身形倏然飛升、斜掠,從淑女的劍尖前逸走,半空中一劍拂出,以半寸之差,掠過淑女的左肩尖。

“你該死!”窈窕淑女吃了一驚,間不容發地避過碎肩的危機,憤怒地左手虛空疾點,神奇的指勁破空,指向身形剛向下飄降的飛狐。

遠在丈外,她竟然以指功突襲。

飛孤並不認為她用虛招嚇人,早懷有強烈的戒心,身形飄降降,雙足著地並不站起來。人仍向下挫,仿佛委地隱沒,一眨眼便在側方丈外幻現。

狐形麵具聳起的右耳,被指勁貫穿了一個寸大的破洞。

“回敬你一把天孤刀!”飛孤憤怒地大叫,身形幻現聲出手動。

一道晶芒破空,先是直飛,在丈外改走弧形路線,而且開始飛旋,逐影追蹤,速度驚人。

天狐刀,是飛狐的威震武林獨門暗器,其實是一種新月形的小小四寸飛刀,比柳葉刀更難駕馭,飛行的弧度也大些,是屬於威脅性的暗器,擊中人體的威力,比柳葉刀大得多,可以把創口擴大、鉤裂。如果擊中要害,當然是致命而非威脅的利器。

窈窕淑女警覺心也高,還真不敢閃避,換三次方位,快得像是鬼魅幻形,總算擺脫了天狐刀的威脅。

這時陰怪一劍切入,猛攻飛孤的右脅背,近身了,劍發狠招飛虹戲日。

飛孤扭身左轉,左手一伸。

陰怪格鬥的經驗非常豐富,一劍走空便知道不妙,向側扭轉下挫,竄出丈外。

裂帛聲刺耳,陰怪的外裳被抓裂。

大熱天僅穿了外裳,外裳一破當堂出彩,已向下鬆弛的脫穎而出,成了上空老婦,相當精彩,但可觀性不高。

天狐爪,飛狐的絕技之一,可以虛空鉤抓,但發勁次數受到限製,真力耗損至巨。但近身搏擊靈活詭奇,有如探以物。

後生可畏;陰怪不知自量,一記十拿九穩的偷襲,當堂出彩失敗得好慘,不服老的人就會有這種結果。

窈窕淑女及時掄到一劍截出,阻止飛狐向陰怪補上一劍。

錚一聲清鳴,雙劍第一次正麵接觸,速度太快,已無法改變用巧招。

人影中分,劍氣激散。

廳門人影湧入,男男女女聲勢洶洶。